第42章(1 / 2)
说完也不等她有什么反应,挑起她的下颔,低下头吻上她小巧的下巴,微微张开薄唇轻轻地咬一口,“还是这样?”
她羞恼得不能自已,伸手狠狠地推他一把,搜肠刮肚了一啪啦骂人的话正要从口里溢出来,却听远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大作。严烨略皱眉,侧目看过去,只见桂嵘弯着身子疾步朝他小跑了过来。
靠近了,小桂子朝着两人长揖下去,请安道:“娘娘,师父。”
严烨英挺的眉宇拧着一个结,朝桂嵘瞥一眼,语气不善:“有什么事?”
他虽未发作,面上的不悦却显而易见,桂嵘胆战心惊,猫着腰朝他怯怯道:“师父,皇后娘娘召您去景仁宫,说是有要事同您商议。”
皇后找他商议要事?他挑眉,这倒是奇了怪了,因半眯了眼问桂嵘,“景仁宫中除了皇后,可还有内阁的几位阁老?”
桂嵘的声音低若蚊蚋,沉沉应了个是,回道:“师父妙算,什么事都逃不过您的法眼。”说完一顿,略思量了一番,补充说:“瑞王同……”说着微顿,抬眼看了一眼陆妍笙,将‘沛国公’三个字给咽了下去,“瑞王同几位大人都在呢。”
他脸色沉下去,眸光冷彻。果然不出他所料,想必这帮子臣工又在皇后耳旁煽风点火,怂恿另立储君的事了。这些东西满口仁义道德,心思却比任何人都更加龌龊。他冷笑,“如今他们想要另立太子,无非是都看准了‘摄政王’的位子罢了。”
桂嵘闻言皱起眉,试探道,“师父,他们是想借着摄政王这个名头削您的权。”
听了这话,严烨深邃的眼半眯起来,眸光里头跃动着几丝日光,勾起薄唇,指尖慢条斯理地摩挲过她玉瓷般的耳廓,嗤笑了一声,“代万岁爷批朱红,这样的大权谁都想要。可惜想要吞我的权,即便含在了嘴里,只怕他们也没胆子咽下去。”
桂嵘的头垂得更低,“那……徒弟寻个由头,就说师父身子不适?”
他竖起根修长的食指摇了摇,“不必。既然是皇后娘娘的旨意,我这个做奴才的自然不得不从。”说罢他朝小桂子一哂,摆手道:“你退吧,皇后那里我自会复命。”
桂嵘应是,复又躬身退了下去。脚步声渐渐远了,始终沉默的陆妍笙终于开了口,她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平静,像是一汪死水,喊了一声他的名字,“瑞王在,想必我父亲也在吧。”
严烨替她捋了捋鬓角的碎发,随意地嗯了一声,回答道:“自然,皇后有要事商议,父姼大人自然在。”
他称她父亲父姼,弄得她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敛了容色又道,“严烨,你还记得么,你曾说过,无论发生任何事,绝不会让陆府上下遭受半点伤害。这句话如今还作数么?”
他说作数,神色淡漠如斯,“你的家人便是我的家人。”
虽然他给了承诺,然而上一世的点滴仍旧时不时窜进他的脑海。她仍旧放心不下,心中惴惴不安,生怕一切重蹈覆辙。
她追问:“即便我父亲同你有了纷争,即便他可能威胁到你么?”
这时严烨却沉默了下来,他良久不发声,教她的心中愈发忐忑起来,半晌,终于听见他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下来,仿佛带着几丝难以言喻的复杂,语调是轻柔的,平静下头暗藏波涛,“卿卿,你不希望我伤害父姼,那若是父姼动了害我的念头呢?”
她被噎住了,竟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在她的心中,从来都只有他去算计陷害别人,从来没有谁能害得了她。他提出的这个说法,是她从来没有设想过的。她不允许他伤害她的家人,那如果她的家人要伤害他呢?
这许久以来,她已对他产生了深入骨髓的依赖,她爱他,在她心中他的地位同亲人无异,当然也不希望他受到任何伤害。
她不说话,他便只是静静地望着她。好一会子,她终于缓慢开口,“在我心中,你同他们是一样的,我不愿看到任何人受伤。”
这个回答不是最好的,他并不希望自己的地位和她的那些家人等同,然而却已经令他感到满意了。
他携着一抹淡笑,指尖摩擦她腮边细腻的肌理,柔声道,“卿卿,我答应你的事绝不会食言。”说着他叹息了一声,无奈又宠溺的口吻,“因果轮回,可能真的是报应。我能赢天下人,独独载在了你手里。”
☆、第81章 眉黛深浅
桂嵘前脚走后不久,严烨便跟着离去,见皇后同阁老们去了。
花苑里是静谧的,带着几分难得的安然祥和,阳光是热烈的,流转在人身上,带着夏日独有的暑气。蝉噪声隐隐从林叶之间传出来,她仰躺在青藤下的贵妃榻上头,手覆着额,脑子里混沌沌的,有几丝不清明。
自从中了毒,她便再没有出过永和宫,严烨陪在身旁还好,此时他一走,使她的天地彻彻底底地安静下来。迷迷蒙蒙的一切,安静得让人觉得可怖。
他将音素同玢儿都关了起来,她身旁连个能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她垂头丧气,愈发觉得无所事事起来。又独自呆了半会子,索性从榻上撑着坐起来,扬声唤道:“来人。”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过来,又听见一个细细的女声在她耳旁响起来,对着她屈膝行个礼,“娘娘有什么吩咐?”
这个声音耳生,她一时想不起来属于谁,因抬起手揉了揉额角,口里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宫女回她,“回娘娘,奴婢是安莹。”
她微微颔首,随意地嗯了一声,又道,“宫里太闷了,你扶我去外头走走。”
安莹的眉眼掩得低低的,恭谨应个是,复直立起身子过来搀她,扶着她的手出宫门往御花园那方走去了。
陆妍笙扶了安莹缓慢地朝前走,面上有些失神的模样,似乎心神不宁。严烨此行去景仁宫,教她有些忧心惶惶。如今的大梁满目疮痍,臣工们皆各怀鬼胎,无论嘴里说得多么冠冕堂皇,说穿了全是带着私心。其实大梁在位的臣子们中,忠良并不是没有,只是身处这样一个染缸,独善其身尚且困难,遑论力挽狂澜。
她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腕上的翡翠镯,忽然感到万分无力。说到底她还是不希望大梁亡国,然而诚如严烨所言,这些年梁国的皇室无能昏庸,加上严烨有意地祸乱朝纲,早已使得天怒人怨民不聊生,覆灭不过时间的早晚罢了。
陆妍笙长长地嗟叹,即便没有严烨,内忧外患,仍旧足以毁灭这个国家。
心中揣着事,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好一会子。她看不见东西,无法看清周遭是处什么地方,因沉声问安莹,“到什么地方了?”
安莹沉静的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只含笑回她,“娘娘,到御花园了。”
妍笙淡淡地哦了一声,侧耳细细去听,只感到周遭静得厉害,听不见一丝一毫的人声。她略皱眉,平素里御花园一直都是整个紫禁城里最热闹的所在。今日却不知怎么了,静得鸦雀无声了。她语气里头有些疑惑,问道:“怎么这样安静呢?”
安莹扶着她极缓慢地往前走,边走边答,“回娘娘,这段日子暑气重,合宫里的主子们都不愿出门呢。”
似乎……是这么个道理。宫里的其它娘娘小主自然不能和她比,她们一心一意指望的是皇帝,她与她们不同。前些日子宫里发生了那样多的事,嫔妃们大多抑郁不佳,哪儿来的心思逛花园儿呢。
她略点头,忽闻从不远处传过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不似女子的轻盈,迟重而缓慢,显然是个高个儿的男人。
那人渐渐近了,空气里隐隐飘过来一丝淡淡的香味,寡淡的,是男子用的名贵香料瑞脑。她面上倒并没显出什么惊讶的神色,只以为是哪位皇子或者入宫的臣工。
不消主动招呼,她高居贵妃之位,只敛了衣裙微微勾唇,挑起一个端庄适宜的笑来。
一旁的安莹却屈膝跪了下去,口里恭谨道:“奴婢见过二皇子殿下。”
二皇子?她微讶,没料到会在这里撞见景礼。正要说话,便听那男子先她一步开了口,柔润如玉的声线,听在人耳中像是拂过一阵清风,似乎含笑,说:“儿臣给般若母妃请安。”
她略皱眉,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像是在什么地方听过。旋即却又释然了,宫中的宴饮那样多,曾经听过景礼皇子的声音也不足为奇。她因笑道,“本宫眼睛不大方便,若有得罪之处,烦请殿下见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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