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2 / 2)
墨向阳的脸也出现在墨北的视线中,现在他看东西看得清楚些了,又用口型叫了声“爸爸”。墨向阳含着眼泪对儿子笑了笑,伸手把妻子和儿子都虚抱在怀里——他不敢太用力,怕压到还虚弱的儿子。
墨北这次昏迷了两天,比较严重的是高烧引起的肺炎、多处软组织锉伤和右腿踝骨骨折。墨北想不起来脚踝骨折是怎么弄的,或许是在摔倒时被沉重的椅子给砸伤的吧。这都不重要,他在意的是那天冲进屋里救自己的人是谁。
孙丽华说:“是警察把你救出来的。”
墨向阳说:“是你小姨父。”
墨北:“……”这事有点奇妙啊。
孙丽华被这次绑架给吓坏了,她简直恨不能化身为黑猫警长,一爪子把脆弱幼小的儿子护在身后,一爪子将万恶的罪犯拍死。她对墨北的照顾简直到了草木皆兵,甚至不敢让墨北跟其他病人住同一个病房,对一切陌生人都抱以警戒的态度。
理智上她知道要维持与龚小柏夫妇、卫屿轩的和睦关系,可在感情上她却很难控制住怨气和敌意。这让龚小柏等人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都很是胆战心惊,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得护崽的母狮发怒。
等到墨北有精力跟龚小柏对话的时候,已经又过去了一天。
“呵,说到这个,你真得谢谢夏多。”龚小柏颇为感慨,“真没想到夏多这孩子还挺有本事的。”
墨北瞪大眼睛:“救我的人是夏多?”不可能吧,当时他虽然神智模糊,没看清那个人的脸,可是看身高体型也不太像是夏多啊。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那天下午当老山羊送第二封恐吓信的时候,龚小柏的人就发现了他,为了找出他藏匿墨北的地点,龚小柏没敢打草惊蛇,而是派人悄悄跟踪。但是老山羊十分警觉,这让跟踪十分困难,而且后来老山羊回到藏匿地点的时候,越走越偏僻,跟着的人为了不被发现也就只能远远地缀着,最后……跟丢了。
后来龚小柏和警方大部时间都用来在那片地区进行搜索,等他们终于确定藏匿地点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因为不知道房子里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清楚里面有几个人,害怕贸然出手会弄巧成拙伤害了墨北,所以龚小柏和警方的行动慎而又慎。
就在龚小柏等人准备行动的时候,他们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音,而等他们冲进去的时候,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当时你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夏多在旁边又不敢随便碰你,只知道喊‘北北’、‘北北’……呵,可吓了我一跳,还以为你死了。”龚小柏笑了起来,看到墨北那副惨状,别说是夏多,就连他瞬间都觉得心一沉,当时差点连腿都迈不动了。现在看到这孩子虽然一副憔悴病容,却瞪圆了眼睛活像只好奇的小猫崽儿,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能落地了。
“那打倒柴狗子的人到底是谁?”墨北纳闷龚小柏怎么也成话痨了,半天说不到他想知道的重点。
龚小柏摸摸冒出青色胡茬的下巴,为难地说:“我也不知道啊。我们进去的时候,刚好就看到那个人从窗户出去,还以为是柴狗子的同伙呢,警察差点就开枪了。后来是夏多说那是他请来帮忙的朋友,不想露面。”结果他不得不花了不少时间去跟警方协调,才能在这个案子里把神秘人抹掉。
墨北一挑眉:“夏多什么都没说?”
龚小柏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他不想说,我当然也就没问。”
墨北住院的事瞒不了姥姥,大家就一起编了个故事,说墨北是在路上被摩托车给刮倒时受了点伤。姥姥心疼外孙,坐在病床边骂了那个莫须有的摩托车手半个小时。其他人知道真相,就都随便附和两句后不吭声了,只有孙五岳跟着义愤填膺地骂。等姥姥走后,墨北问他怎么那么投入,孙五岳说:“就是把开摩托的人当成是柴狗子啊,骂他几句算啥,我连宰了他的心都有。”
让墨北觉得奇怪的是,连李维听说他住院后都买了水果、零食过来探病了,可夏多居然一直没出现。
一周后,墨北出院回到姥姥家里养病。
墨向阳和孙丽华虽然不放心儿子,但是也不好请假太久,本来孙丽华想把墨北带回东滨去,但仔细想想,自己和墨向阳不是上班就是出差,墨北一个人在家又是行动不便,反而不如留在姥姥这里还有人照顾。虽然孙丽华现在很不喜欢墨北再跟龚小柏有什么接触,但毕竟是亲戚,龚小柏又是诚心诚意地道过了歉,她也不可能真的把自己妹夫怎么样,只能是悄悄叮嘱墨北几句,叫他离龚小柏远点。
原本墨向阳挺担心绑架案会把墨北给吓到,可是后来观察了一下,发现墨北表现得十分淡定,那心理素质强得令人汗颜。于是,墨向阳也就放心了。
墨北在退烧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推理小说集的事又给抓起来了,之前因为他被绑架,卫屿轩完全没心思打理这件事,但幸好已经开始的流程没有中止。现在墨北抓紧时间把没校对完的文稿校对了一遍,又新写了两篇加进去。
本来卫屿轩想请个文学界的前辈来写序,但墨北却觉得自己跟这些人完全没什么往来,这种花钱买序言的事他不想做,以他现在的名气也用不着借这个光。墨北倒是希望这个序言由卫屿轩来写,虽然读者们可能不知道卫屿轩是谁,但是他可以以策划编辑和友人的身份来写。
卫屿轩推辞不过,也只好答应下来。他对这件事很认真,因此也就特别担心自己写得不好给“北纬37”丢人,一千来字的序言他写了十几个版本出来,最后拿着一沓稿纸陷入了选择困难症。
墨北狠狠地嘲笑了他。
卫屿轩把稿子全塞给了他:“那你随便选一个吧。”
墨北:“编辑大人,这是你的工作!”
卫屿轩:“作者大人,这是你的书!”
墨北:“……好吧,你赢了。”
卫屿轩的目光落在墨北细瘦的手腕上,当初被绳子勒得太紧,时间又太久,后来皮肉都磨破了,到现在还能隐约看得到些痕迹。想想后来龚小柏描述的场景,还有自己亲眼看到的墨北身上的伤痕,卫屿轩真不敢想像当时墨北都经历了什么。他用手指轻轻抚过墨北的手腕,低声问:“很疼吧?”
墨北不在意地说:“反正现在不疼。”
卫屿轩忍不住笑了,“你这话仔细想想大有禅意啊。”
墨北:“嗯?”
卫屿轩:“只看当下。”
只看当下,不被过去的经历和未知的将来所困扰,只活在此时此刻、此生此地。墨北觉得有什么在脑海中飞快地掠过,让他心里一颤,可是当他想要深入思考的时候,那缕思绪却又遍寻不着,甚至连那一刹那激荡他心弦的感觉都找不到了。
“怎么了?”见墨北突然发起呆来,卫屿轩好奇地问。
墨北回过神来,摇摇头没说话。他把没看中的稿子放到一边,剩在手里的六七篇又重新看一遍,最后挑出两篇来放在卫屿轩面前,“二选一。”
卫屿轩很痛快地……拿出了一枚硬币。在硬币君的帮助下卫屿轩终于选好了稿子,高兴地说:“可以交去排版了,太好了!”
墨北用鄙视的眼神看着他,“抛硬币的手法挺潇洒啊,你工作的时候筛选稿件也这样?”
卫屿轩严肃地回答:“我可是专业的!”
墨北说:“专业抛硬币的吗?”
卫屿轩呵他的痒:“专业挠痒痒肉的。”
墨北最受不了这个,笑得直打滚,差点把窝在床上睡觉的小毛给压遍。在墨北连声求饶和小猫恼火的喵喵声下,卫屿轩终于放过了他。墨北一边擦掉笑出来的眼泪,一边气呼呼地拿完好的那只脚踹卫屿轩,“以大欺小,不要脸。”
小猫附和:“喵!”
卫屿轩笑呵呵地抓住他那只脚,手脚威胁地在他脚底划过,墨北顿时觉得腰以下的部位全都被酥麻的电流穿过,吓得大叫起来:“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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