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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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位和权力面前,一切的翁婿之情、骨肉之情还有夫妻之情又算得了什么呢?洛筝有些自嘲地想,更何况,自已和秦恒之间只怕连夫妻之情也是没有的,所有的,只是自已剃头挑子一头热的一厢情愿罢了。

“若早知今日,当初我便不该嫁你。”洛筝恨声道,她凝目看着秦恒,看着这个她不顾父亲反对,一意孤行自已挑中的夫婿,心中简直是悔不当初,无比悔恨。

永昌帝听了这句话,更是冷笑一声,“难道当时是朕求你嫁给朕的不成?当初若不是你死皮赖脸,不顾廉耻死活要朕娶你,朕又岂会娶会娶你这等泼妇?”

洛筝拿衣袖抹去脸上的泪痕,昂首道:“不错,我自幼随父亲在塞外草原长大,没读过什么《女四书》、《女则》,是不如帝都的名门贵女们知道什么三从四德,晓得要贤淑恭谨,贞静和顺。既然你这般不喜欢我这等如草原女儿般的野性子,当初我问你是否有心上人时,你干吗说没有,我这才求先帝下了赐婚旨意。若是你当时说一句你有心悦之人,我才不会上赶着要嫁给你?”

永昌帝冷冷地道:“朕当时确实没有心悦之人,朕只是实言以告。”

洛筝本以为自己早已经出离愤怒了,可听了这句话,仍是气的浑身发抖,听他这意思,分明是在说自己太无能,嫁给他四年竟然连丈夫的一颗心都拢不住。

她举目四望,看见壁上挂着的那把永昌帝平日惯用的青璃剑,立时便冲过去一把拿了下来,拔剑出鞘,剑尖直指着永昌帝,吓得周贵妃尖叫一声,瘫软在地上。

永昌帝倒是面色不变,纹丝不动,“怎么,你竟敢弑君不成?”

“怎么不敢?”洛筝一剑斩去,剑风划过,不但将永昌帝的束腰玉带一剑斩断,就连他身上那件龙袍也给划开了个大口子,若不是永昌帝急退了一步,只怕就要被开膛破肚了。

洛筝恨声道:“我真恨不能剖开你的胸膛看看,到底是有多黑心烂肺,若不我父亲临终有命,不许我为他报仇弑君的话,我真恨不得一剑结果了你这狗皇帝。可惜我父亲一片忠心,最终竟然落得含冤莫白,凄然惨死的下场。”

永昌帝皱眉道:“既然你不打算弑君,那还拿着这把剑做什么,不怕吓着别人吗?”

洛筝轻蔑地看一眼缩在地上抖成一团的周贵妃,想到自已在秦恒逼宫夺位时帮他挡的那支暗箭,离自己的心口只差着那么半寸,险些便要了自已的小命,纵然自己最后侥幸逃得一死,但是腹中刚满两个月的胎儿却是流掉了。

“怎么,圣上是怕吓着您的贵妃娘娘吧,哼,谁说我拿这把剑是唬人玩的。”

洛筝说完,哐啷一声将剑鞘丢到一边,左手将头上的几枚发簪拔下,螓首轻晃几下,便将乌云般的发髻散成一头几如瀑布般的青丝,她一把挽过那满头青丝,右手横过剑来,那青璃剑本就削铁如泥,只轻轻一划,便已斩落满头青丝。

洛筝毫不留恋地将手中的青丝往地上一掷,冷然道:“我倒是想写一封休书给圣上,可惜我朝律法从来只有男子休妻,却无女子休夫之说。不过我从小在塞外草原长大,草原上的鄂温族女子敢爱敢恨,若是自已的夫郎有负于已,便会割发断情,以示情断爱消,从此再无瓜葛。我洛筝今日便以此断发为凭休了你,从此往后,我与你情消爱断,恩断义绝。”

缩在地上的周贵妃听了这一番话,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简直就是明晃晃的打永昌帝的脸啊,堂堂一国之君,万人之上的帝王天子竟然被一个女人给休了?

永昌帝秦恒也再料不到他这个结发之妻竟然如此胆大妄为,不知尊卑礼法,气得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怒喝道:“来人,还不把皇后给我押下去。”

“何必那么麻烦呢?”洛筝忽然莞尔一笑,左手直接握住了那把青璃剑的剑刃上。她手上本已沾满黑血,此时剑锋划手,顿时又有一滴一滴的鲜血滴将下来。

永昌帝色变道:“你要做什么?”

洛筝将右手也握在剑刃上,云淡风轻地道:“我父兄因我而死,我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话音未落,双手一送,便将那把青璃剑的剑锋准确无比的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她看着永昌帝有些呆愣的眼神,轻轻吐出她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句话:“我以我的命、我的血起誓,愿我洛筝此后生生世世再不与君相见,永-与-君-绝!”

☆、第2章 一喜一忧

洛筝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过了好半晌,只觉脑中闪过无数画面影像,这才缓缓记起来曾经发生在她身上的那些事,有天真欢快不识愁滋味的少女时期,更有嫁为人妇之后那简直不堪回首的惨痛经历。

那么自己此时又是身在何处呢,莫不是已到了冥司鬼城?可是这冥司的床帐怎么和她未出阁前在家中所用的看起来那般相像呢?

一个有些熟悉的嗓音在帐外唤道:“小姐,该起来了呢,昨晚上小姐不是说今天一早要陪将军去皇宫大殿参见圣上吗?若是再不起来,可就晚了!”

洛筝猛的翻身坐起,一把掀开床帐,正对着她笑的那个小丫鬟不是贴身侍候了她十几年的阿花又是谁?

只见阿花笑嘻嘻地道:“小姐,你总算肯起来了,奴婢侍候你梳洗吧。”

洛筝呆了一呆,然后突然跳下床,连鞋顾不上穿,就跑到了镜子前,铜镜里那张脸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自己旧日容颜,正是二八年华青春好颜色。

阿花被她吓了一跳,慌忙把鞋子给她送到脚边,“小姐这是怎么了,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就先跑来照镜子,小姐还是赶紧梳洗吧,不然将军该催了……”

洛筝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任由阿花侍候她梳洗,心里却在疑惑,难道是时光倒转,我竟是重活一世不成?

等好梳妆完毕,洛筝是既有些不敢到前堂,又恨不能快些奔到前堂看看爹爹和阿兄是不是也如她一般重生了,还好好地活在这世上。

看见父亲那熟悉的面容的一瞬间,洛筝的眼泪就夺眶而出,再也忍耐不住,扑到父亲的怀中,泪落如雨。

倒把她父兄二人吓了好大一跳,奇怪道:“筝儿这是怎么了,往常再是爱说爱笑不过的性子,怎么这一大早起来倒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洛筝怎好说出实情,急忙擦掉泪水,只好半真半假地道:“我昨晚做了个噩梦,梦见爹爹和阿兄都不要我了。”

她哥哥洛簧一听就笑了,“咱们家阿筝天不怕地不怕,既美貌无双,又聪明能干,连柔然的可汗都能手到擒来,这般漂亮厉害的亲妹子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舍得不要呢?”

便是大将军洛威也忍不住嘴角带出几分笑来,“阿爹最疼的便是你了,我便是把你哥哥丢了,也断不会丢下我的小阿筝的。”

洛筝强忍住泪意,是的,这一世,她绝不会让父兄再蒙冤惨死,绝不会让他们再丢下自己,他们一家三口,一定要好好的在一起,尽享天伦。

洛威又好生安慰了女儿几句,看看时辰不早,道:“好了,咱们还是快些入宫吧,若是迟了可不好。”

坐在入宫的马车里,洛筝忍不住双手合什,把所有的神灵都拜谢了一个遍,感谢上苍不但给了她一个重生的机会,更是感谢上苍让她的父兄还好端端的出现在她面前。想来定是老天也看不过她洛氏满门一心忠君爱国,却受此莫白之冤,含冤枉死,故而拨转乾坤,给他们一家重活一世的机会。

团团拜谢了众神一遍,洛筝忽然又些郁闷,虽然能够重活一世是天大的好事,可是既然重生,为何不重生在更早一些时候,偏偏却是今天,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今天是她因生擒了柔然可汗,得蒙天子金殿召见的日子,也是上辈子她第一次见到那个死渣男秦恒的日子。

若是再早一些重生的话,她绝对不会为了要学花木兰,扬女子之威名,让她父亲把她生擒柔然可汗的大功劳给报上去,宁愿让她哥洛簧替她领了这个功劳,也不要去金殿之上大出风头,遇见那个前世命里的魔星。

洛筝深吸一口气,不由得握紧双拳,暗下决心,既然上天垂怜,给了她重来一切的机会,纵然不可避免要再见到那个虚伪透顶的死渣男,但她再也不会和那个死渣男有任何瓜葛。这一次她一定听从父兄之命,擦亮眼睛给自已觅得一个一心一意的良人,最重要的是一定要保父兄一世平安。

到了大明宫,洛筝因无任何命妇的封号,便先立在殿外等候,待得听到内殿中司礼太监高声宣她觐见,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朝殿中行去。

虽然前世已经经历过了这一遭,但是此番重来一遍,洛筝反倒还不如上一世镇静从容,那时的她还有心情不时的偷瞧一眼这大明宫正殿是个什么模样,但是此时的她,一颗心怦怦乱跳,又慌又乱,需得她花十二分的力气竭力镇定,逼着自已目不斜视,只管低头盯着地上纹着彩绘吉祥图案的一块又一块方砖,才能勉强做到不朝某个方向去看上一眼。

“臣女洛筝见过吾皇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洛筝走到大殿正中,跪下叩首道。

其实她还可以再往前走上几步的,只是她实在是不愿和那个死渣男再挨近一步,若是可以,她真是恨不得能离他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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