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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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老夫人并不习惯让儿媳妇来侍疾,沉香院上下不缺人,若是真要在二房三房里面选,她更愿意让何氏过来。

虽然何氏这人存着不少小心思,但柳老夫人就是看得明白才愿意让她来,喂药递送汤水,入夜何氏歇在外侧的床上,白天寸步不离的守在床前。

病下的第六天,柳老夫人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傍晚柳尚义提早回来看她,带来了不少托人买的补药。

“霖哥儿怎么样了,我病了几日,也没心思去问。”柳老夫人喝了药靠在床上,柳尚义给递过暖手炉子,“好多了,不肯喝药,屋子里侍奉的人打发了几个,白天夜里都是她自己照看,也累的瘦了一圈,这才能来娘这里。”

柳尚义有心给自己妻子说好话,柳老夫人听着侧了侧头,摆手,“孩子小,经得起几回折腾,我这儿不缺人,如今青芜他们在我这里,一个孩子你们总是顾得过来。”

“那自然是,就是伺候的人疏忽了。”

“底下的人会疏忽,那也是主子没有管教好。”柳老夫人说的淡淡,柳尚义想起妻子之前说过的话,更觉讪讪,幸好没和娘提出把煜哥儿带回去的话,如今霖哥儿小病一场就忙不开手,娘怎么会信能照顾周全。

两天后柳老夫人的病就全好了,时入十二月,等这二十七日戴孝过去,很快就迎来了新年...喜

☆、010

祖母贴心的小棉袄

十二月十六七开始仪都下起了雪,到了二六二七,深处的地方雪已经积的有半身高。

街上巷子里到处能听到鞭炮声,巷子口还有顽皮的孩子,偷偷把点着的鞭炮扔到路上吓人,四处透着新年的气氛。

柳府之中四处也是换上了新灯笼,各院的丫鬟们忙着在窗子上贴剪纸,进进出出的院子里,凸了叶的枝头上还点缀着彩纸扎成了花团簇。

新年对柳青芜她们这样的年纪是最无忧无虑的,穿着新衣裳玩雪,到各院子讨吃的,要红包,煜哥儿瞧见下雪高兴的不得了,一上午的时间都能扎堆在院子里,回屋的时候还不肯歇,要装满两大盆子的雪放到屋檐下让他玩。

上午换到第三双棉鞋的时候柳青芜就不许他再出去了,摸了摸他冻的红扑扑的脸蛋,“冷不冷。”

煜哥儿摇头,小手飞快往柳青芜的脸上贴,才刚刚抓过雪,看她被冻的抖了一下,呵呵的笑着,“姐姐,冷不冷。”

柳青芜伸手搓了搓脸颊,一下抱住了他,笑着往他衣领子后伸手进去,煜哥儿忙仰头阻止,口中糯糯的喊着,“冷,冷,冷死我了!”

翠屏端着姜汤进来瞧见这一幕,给他们各自盛了一碗,“在雪地里跑了这么久,驱驱寒。”

姜汤里添了不少红糖,又搅了蜂蜜,煜哥儿咕噜喝了半碗,停下来看姐姐,也学着小口小口的抿,抿了几口觉得一点都不过瘾,豪饮着几口就把余下的喝完,摸了摸自己小肚子,冲着翠屏伸碗,“还要。”

“喝多了伤胃。”翠屏给他兑了些温水在碗里,外头严妈妈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年礼的手册交给柳青芜,“大姑娘,慕家给您送东西来了。”

靖国候府上到慕老夫人,下到小舅舅慕衡铄,长辈们送来的礼都已经放了一车多,还有表哥表姐们,到了柳国公府,装了两车。

东西是直接报到沉香院的,柳老夫人过目后就让严妈妈给柳青芜送过来了,如今东西已经抬到院子里了。

“老夫人的意思是让姑娘您自己做主,这些是慕家给您和哥儿送来的东西。”严妈妈初拿到这手册时也吓了一跳,不过慕府的意思也够明显,在柳家过的再不济,大姑娘和三少爷还有个惹不得的外祖家会给他们撑腰。

“那我们过去瞧瞧吧。”翠玲给柳青芜穿上外套,煜哥儿也要跟着一起去,拉开沉厚的棉布帘子到外面,冷风袭面,冻的直打了个冷战。

手捧着暖手的小炉子往院子里西厢房走去,小径上扫过没多久又累了一层的雪,踩在脚下发出瑟瑟声。

到了西厢房,走进去就看到了几口大的箱笼,还有些零碎的是系在了箱笼之上,一旁堆着大大小小的锦盒。

翠玲念给她听,严妈妈一个箱子一个箱子打开来看,慕家送过来的都是实用的,上好的布匹绒裘,女红用的绫罗绸缎,还有个小箱子里打开来都是一些首饰镶坠,一整套的就放了四个匣子,还有直接可以镶嵌的宝石玉坠,看这成色,都不会是便宜货。

清点之后,柳青芜让翠玲拿出其中几样,把吃的留下,其余的都让严妈妈差人抬去库房里,回到主屋,柳青芜进了柳老夫人的屋子,身后翠玲还拿着刚刚从那边拿来的东西。

掀开帘子,里屋梨木雕琢的矮几子上立着焚香炉,炉子四面的空隙中飘出屡屡云烟,在空气里四散。

柳老夫人靠在榻上,身上盖着一身薄薄的云锦被,看她进来,放下手中的手札。

“祖母。”柳青芜上了卧榻,亲昵的挨到她身旁,翠玲把东西放下,柳老夫人看在眼里,笑着摸摸她的头,“都看了?”

“嗯,都看了,让严妈妈帮忙抬过去了。”

柳老夫人点点头,微严肃着口气道,“往后还有许多事你都要自己做主,你不比妍姐儿,有你三婶上下替她打点,晚熟几年都可以,但你不行。”

“祖母也不知道还能护着你们多久,再过几年你就要搬着单住,这该学的,家再小你也得学着当,什么样的主子才有什么样下人。”柳老夫人絮絮地给她说着这其 中的利害,柳青芜听的直点头,半响,见她不说了,从小盘子里拿起锦盒递给她,“祖母,今天慕家送东西来,我在里头瞧见了这个,您银凤簪上的宝石碎了,把这 个嵌上去,您就又能戴了。”柳青芜指着锦盒里的宝石,“这个和碎的一样呢。”

柳老夫人接过她手中的宝石,愣了一愣。

那一支银凤簪并不贵重,只是很多年前老国公在外给她带来的,戴了许多年,有感情了,半年前戴出去松落摔在了地上,把簪头上的宝石磕碎了,摔碎的那颗偏偏在仪都还配不到一样的,就一直搁在盒子里,她只向孙女提过一次,没想到她一直记在心里。

“祖母?”柳青芜喊了她一声,柳老夫人回神过来,叹息声,“是一样的。”她摸着这宝石,回忆里都是一些往事。

“簪子摔了,在仪都找不到镶嵌,隔得远也难打听,我原想大约你祖父也是想让我放下的。”冯妈妈替她取来了银凤簪,柳老夫人轻轻的摸着簪头上中间那缺了一颗的孔。

“那祖父一定是托梦给我了,我才记的这么清楚。”柳青芜笑嘻嘻道,“祖父让我去找来把祖母的簪子修好呢,祖母戴着一定很好看。”

柳老夫人微微一怔,笑意在脸上绽放了开来,屋外都能听到她的朗笑声,冯妈妈在一旁看的感概不已,许久都不曾看到老夫人如此开怀,大姑娘和哥儿到这里来,老夫人心情可好了不少。

“你这丫头。”柳老夫人笑的身子都发颤了,捏了捏柳青芜的鼻子,“那你倒是说说看,你祖父还说了些什么。”

林青芜红绯着脸,“祖父还说要祖母健健康康的,少生病,多笑一笑,等弟弟成亲了您的身子还好好的。”

柳老夫人望着她,半响,这笑意淡了许多,转而换之的是对她的疼爱,把她揽到自己怀里,柳老夫人半感概半唱的说道,“你啊,真是祖母的小棉袄。”...

新年来的很快,年三十团圆饭后,深夜子时,漫天的烟火齐放,把仪都的夜空照亮的犹如白昼。

姐弟俩坐在窗台边,煜哥儿抬头看了两眼烟火,半个时辰前他还很兴奋,现在双手放在怀里,低着头,一垂一垂,眼皮子耷拉在那儿,快要睡着了。

“晚上就睡在这里吧,夜里凉,也别抱过去了。”柳青芜捏了捏弟弟的脸,煜哥儿皱着眉下意识的伸手拨开她,嘟着小嘴模样逗趣极了。

张妈妈过去准备床铺,小厨房那送来了饺子,翠屏喂了煜哥儿几口,实在是太困了,没人扶着,这一头准扎在碗里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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