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2 / 2)
胡娇顺口道:“这有什么难的?办个语言学习班,大力推行官话,替百夷各族开蒙,让他们学习汉地文字,学汉地律法,保管三代之后大家都会一口流利的汉话。”到时候身上的民族性就会被削弱很多,若有跟着汉人日子过的好的,恐怕换个姓都不奇怪。
人都是趋利的动物,现在不讲究保持民族多样性,而是越趋向一统越好,至少有利于维-稳。
许清嘉一大难题被她随口给解决了,她的这个主意确实妙,他心里顿时对胡娇的智商刮目相看了一回,可是想想她若是知道自己解决了他的一大难题 ,恐怕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他索性也不夸奖她,只逗她:“阿娇说的容易,可这事做起来可不容易,首先连个上课的地方都没有,其次连个好点的先生都没有。”
不想胡娇似乎早都想过这个问题,只等他说完,她立刻便接口:“把咱们住的院子与后花园隔开,把后花园当做南华县的县办学堂,园子里有好几处赏景的屋子都极为宽敞,开几个语言班,或者开蒙班都容易。至于先生嘛,县衙不是请了好几个懂汉话的翻译嘛,拉过来充当语言班的先生,先把那些考选来的差役们拉进来上课,要是功课不及格就扣他们的银饷。”扣工资才能有动力学习嘛,这都是从资本家手里学来的。
许清嘉盯着她低垂的脑袋,她丝毫不知自己无意之中替他解决了什么样的难题 ,正专注修剪一只不断挣扎的公鸡的羽毛,那只公鸡眼看着要被她蹂-躏成了秃毛鸡,挣扎的更厉害了。胡娇被这公鸡给挣扎的烦了,喝了一嗓子:“再跳……再跳就把你吃掉!”
许清嘉大乐,忍不住在她脑袋上揉了两下,也不管她翻着白眼躲闪,“我去前面了,晚点回来。”他起身走了两步,胡娇却忽的转头,似乎有点明白方才许清嘉并不是随口逗她,很可能是真的在民族融合上出了问题,笑嘻嘻道:“许大哥,其实你也可以每月旬休讲讲课,相信以你进士的身份,一定能够吸引许多夷人前来听课的。”这就是明星效应啊。
看看她家收来的这些纯朴的礼物就知道本地夷人还是很敬重许清嘉的,若是这些夷人想要让自己家的孩子出人投地,说不定真愿意送孩子来县衙开蒙。反正……许清嘉一肚子学问,教书育人这种事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还能适当提高县太爷亲民的形象呢。
“你的公鸡跑了……”
“啊快回来——”胡娇忙去抓已经被剪秃了毛趁着她说话分神挣扎开来,四下乱窜的公鸡,许清嘉大笑着回前衙办公去了。
胡娇还当她不过随口一说,哪想过了两日,他便告诉她别在外面胡乱跑,晾晒的衣服也要收回来,这几日就先不要洗衣服了。后院连着后花园的圆形拱门被拆了,直接装了结实的木门,从他们这边锁起来,方便许清嘉节省路途。花园子里的角门也扩大了一倍,可容一辆马车进出。新招收的差役们本来宿在前衙,此后每日不当值的时候就要来后园子里上语言课。而园子门口也派了两名差役把守,以防闲人闯进来。
欧耶!她的园艺劳动总算结束了!
第二十六章
许清嘉是个很讲究效率的人。
半个月之后,隔壁园子里就有了琅琅的读书人,他有时候还会直接穿过院子,去隔壁视察语言课。夷人也有少数文字,只是都掌握在村寨部落首领或者巫师手里,不是普通百姓能够有机会学习的。这些考选进来的青壮男子里也只有一二会夷人文字的,对汉文字更是一窍不通。
许清嘉视察一趟回来之后,便考虑要给差役扫盲。这些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真是文化水平堪忧。
请来的那几名翻译也只是通夷话,但是若让他们兼任扫盲班先生,就有些为难了。最近不得已,许清嘉派人去州府请了名落第的秀才,前来给这帮差役们开蒙。
也不知道是不是县太爷亲夷的态度表现的太明确,令得南华县汉人豪绅们心头不安了,各个来央了高正,想要请县太爷赴宴。
许清嘉是来者不拒,今日看歌舞,明儿听戏,后日泛舟湖上……足足有半个月都带着酒气回来,偶尔身上还有脂粉香。
胡娇虽然心思粗疏不计较,可是被脂粉香熏了的第二次,就自己搬到了厢房去住。许清嘉回来的晚,进了主卧之后,一室清冷,他去隔壁推厢房的门,房门被紧紧闩了起来,里面鸦雀无声,他只能无奈的回来。
当夜夫妇二人便开始了正式的分居生活。
翌日许清嘉起床,胡娇已经将早餐端了过来,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但许清嘉却能感觉得到,阿娇是真的与自己疏远了。
以前二人还有些亲昵举动,现在她虽然谈笑如常,但是说话做事,却立在他三步之外,总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哪怕许清嘉近一步,她也能退一步。实在退无可退,便转身离开。
当日许清嘉去前衙处理公事,高娘子来访,并且邀请胡娇一起出门逛街。胡娇自搬进了县衙,一直不得空出门,现在是有空了,正好应了高娘子邀约,坐了高家的马车出门逛街。
高娘子一路之上都小心翼翼的观察她的脸色,见她似乎有几分郁郁,便暗中叹了口气,轻拍她的手以示安慰:“我当年……郎君一个一个往家里抬人的时候,也觉得满腹委屈。后来……慢慢就习惯了。”
胡娇讶异的瞧了她一眼,见她的目光里充满了共病相怜的悯意,从来在男女之情上不拐弯的脑子居然适时的拐了个弯,幽怨惆怅的叹了口气:“姐姐,她是谁?”
许清嘉身上不会无缘无故有脂粉香的,高娘子也不会闲的没事干跑来带她逛街排遣,说出这番话来。
高娘子面上十分愧疚:“说起来这事都怪我家郎君!本来许大人是从来不涉足那些风月场所的,可是近来县上有不少人想要与大人结识,我家郎君便居中牵针引线。左不过……男人们的排遣就是那些……听闻郑婉娘乃是罪官之女,能诗善琴……”
胡娇本来只是诈她一诈,随口一句话而已,没想到还真诈出故事来了。一瞬间连她自己都没想好如何应对,只呆呆瞧着高娘子。
高娘子与她相识时近一年,对她性格有所了解,平日瞧着豁达机敏,可是独夫独妇的日子过惯了,突然家里再来一个人,内心痛苦可想而知。若是个性格柔和的,必然能自己慢慢排遣,可她观胡娇性情,想必是个刚烈的,还真怕她接受不了,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这才好心前来带她排解。
“妹妹还年轻,又是颜色正好,许民大人还是结发夫妻,到底郑婉娘只是个供人取乐的粉头而已,她岂能与你比肩而立。就算是进了门,她是妾你是妻,说到底她不过是侍候男女主子的奴婢,你可千万别想不开……”
高娘子是个绵软性子,对高正言听计从,半点不敢违逆的。 一面觉得高正带着县里这帮富绅搓合县太爷与郑婉娘,那帮富绅连给郑婉娘赎身的银子都准备好了,只等县太爷点头便可往他家里抬人,有点不厚道。心中感叹男人在行事之时,从来不会考虑女子的感受,一面又同情胡娇。
今时的胡娇,与当日成亲半载的她,处境何其相似?!
人在怜悯别人的时候,何尝不是在怜悯当日的自己?
胡娇不是个傻蛋,只是在男女之情上不开窍而已。说到底还是以前从未动过心,实战经验少而已。这几日她只是心里不痛快,却未曾深究过自己为何不痛快。在高娘子的一再劝解之下,她才恍然大悟:原来……她这是嫉妒了?!
嫉妒一个有可能会与自己分享许清嘉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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