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调整战略,老友重逢(1 / 2)
于七的庄园离这里并不太远,但李英梅不喜欢那里的奢华。哼,殿下,不,皇上都没那样,你个土地主摆什么阔?还有那于九等人,说话粗俗,行为精鲁,形似恶霸。
看李英梅撇嘴,杨衍锋不明所以,也不好细问,便岔开了话题,“鞑虏实行迁海之策,大批难民无家可归。顾大人的意思是借此安置百姓,从中扩充人马。但粮食是个问题,既要为王师登陆作准备,又要给难民吃饭,有些难以两全。”
“王师还要等上一两个月吧?”李英梅并未接触到核心机密,只是凭着猜测。
杨衍锋点了点头,说道:“当然也不是绝对的,或许可以上奏朝廷,请王师提前行动。”
“凭殿——圣上的仁厚,既能东征救民,想必也能因为百姓受苦而登陆山东吧?”李英梅抿了抿嘴角,望向南方,幽幽地说道:“如果咱们的实力能更强大些就好了。”
经过南方的一行,杨衍锋也收起了张狂。以前觉得于七只要振臂一呼,他的那些遍布胶东的徒弟群起响应,便能在胶东掀起声势。但在知道了战阵厮杀与个人武艺高低没有多大关系后,他又觉得那些散漫惯了的江湖好汉在真正的军阵野战中不是那么靠谱了。
朝廷的布置呢,算是扬长避短。发挥了江湖好汉散处各地,消息灵通,以及个人武勇的长处。刺探情报是一方面,向官府渗透是另一方面,还有一个重点的工作便是逐渐控制驿站。
山东的驿站系统主要是为了南北贯通和运河上的漕运服务,而通向胶东半岛的驿道只有一条,就是从济南向东经过青州府、莱州府到登州府。如果能在明军登陆前,或在行动中摧毁几个关键驿站。便能阻遏塘报,封锁消息,为明军展开行动而争取时间。
“可惜呀,鞑虏的沿海之策使咱们得到更多的武器变得很困难。唉,流亡死内地,穷蹙遑相救?老百姓可要多受苦了。””杨衍锋看了一眼正在挥汗训练的新兵。这些多是良家子,老实而容易服从。
只是感慨,杨衍锋心里可能也说不清,他为什么愿意跟眼前这个姑娘说话,当然也不是指望李英梅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李英梅看了杨衍锋一眼,疑惑道:“听说你很有学问,怎么又弃文学武,跑到江湖上混了?”
杨衍锋苦笑了一下,说道:“文不能救国。在下便寻他途。可这武呢,又学得不到家,算是文武全不行的一个废物吧!”
“你若是废物,那我又是什么?”李英梅颇为苦恼地甩了下大辫子,“大字不识一箩筐,耍枪弄棒,又不被人家军队所重,真是——”
挺直的鼻梁。上下眨动的长长的睫毛,杨衍锋看着李英梅的侧影。不禁有些发呆。
“你发什么呆呀?”李英梅转头看了杨衍锋一眼,眼睛不由得瞪了起来。
“啊,啊——”杨衍锋赶忙转过脸,有些讷讷地说道:“你,你要识字,那我可以教你。”
“你不走了?”李英梅追问了一句。
“我要学习军阵厮杀。”杨衍锋指了指收队回营的新兵。说道:“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显摆会作诗吗?”李英梅撇了撇嘴,取笑道:“可不敢跟你学识文断字,弄得一身酸气可麻烦了。”说完,咯咯笑着跑开了。
杨衍锋哭笑不得。望着姑娘远去的背影,目光久久不放。
………………
山东的形势变化,朱永兴很快便获悉。山东义军的难以两全,说到底还是集中在钱粮上。原定计划是囤积以为军用,于七等人自然不敢擅自使用,以免大军登陆时,无法接济粮草。
提前登陆山东,这是不太高明的选择。本身的物资现在便有困难,勉强攻入山东,补给线拉长了,军需难以保证,救济难民也力有未逮。
“让顾应慧和于七尽量接济难民,以收买人心吧!”经过再三权衡,朱永兴有些无奈地做出了决定,“日后大军征战山东所需的物资,便由后方来供应吧!”
这无疑将大大增加在山东作战的后勤压力,但也不是不能解决的困难。以明军现在的水师力量,再动员商船参与运输,保证供给还是有把握的。
现在虽然耗费了囤积的粮草,可只要能借此扩大影响,争取民众,使明军在山东顺利地攻掠和扩充,这个代价也是值得的。而且,日后用于接济山东百姓的粮草也不用太好,三分米、七分薯,只要饿不死,光给粥,也能让人感恩戴德。
陪同朱永兴前往西湖的除了礼部官员外,便是湄、河总督宗守义了。对于整个北伐的攻略,他其实并不十分了解。知道了明军将要在山东登陆作战后,他只是凭感觉,认为这是一步好棋,也对朱永兴的安排表示赞同。
“陛下所言极是。山东不比老光复区,百姓们饱受荼毒,有一口吃食便容易满足,并不需要一下子给予他们太多,对他们太好。关键还是要保证军队的粮食供给,那才是征战致胜的基础。”
人的要求是逐步提高的,从吃饱到吃好,只要有所改善,百姓便会感恩。从这一点看,古代人对于明君的要求是很低的。可也就是这样,历史上能被称为明君的又有多少?
朱永兴心中生出感慨,但更多的却是对改革的感悟。
历史证明,一场深刻的社会变革,离不开广大人民群众的参与和支持。否则,就不可能取得改革的成功。而广大人民群众参与的前提条件,就是人民成为改革的受益者。人民在改革中或得到权力,或得到实惠,只有如此,改革才能成为全体人民的自觉选择,并为他们所拥护。
“隆华。”朱永兴沉吟了一下。开口问道:“那个保罗还在传教吧,依你看,若在国内放开,可妥当?”
宗守义思索了片刻,回奏道:“陛下想必也知道,保罗在教义教规上有所变通。使之更易被人所接受。但其到底是西夷所创,若在国内放开,似乎暂且不宜。然释、儒、道三教,又有其痼疾,亦不宜在国内推广。”
这确实是令朱永兴很为难的事情,在思想信仰上必须有所偏重,可传统的又需要改进。释、道这两教,便不用说了,朱永兴不喜欢出家人。对社会没有多大贡献,反倒耗费资源;而儒教对内尚可,温良谦恭让,不能不说是一种美德;但对外呢,则显得有些自相矛盾,甚至是荒谬错误。
“汝学的是儒,却能识其不足,难能可贵。”朱永兴赞赏了一句。说道:“儒家始于春秋,历经千年。所处环境,所对民众,已与那时不同。且独尊儒术亦是错误,华夏有很多思想流派,这些思想流派难道没有可取之处?秦尊奉法家而平六国,驱夷狄;贞观至开元年间,大唐皇室信奉道家学说,以法家治国,结果成就盛世。”
“陛下英明。”宗守义谦恭地说道:“治国无法则乱,守法而弗变则悖。悖乱不可以持国。故凡举事必循法以动,变法者因时而化。”
“《吕氏春秋》是本该读的书。”朱永兴对宗守义引用的话深以为然,点头道:“泥古不变岂能强国富民?从思想,到法令,再到制度。都要变。这是一个长期而艰巨的过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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