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 / 2)
“公子待我兄弟二人恩同再造。”二人答的不曾犹豫。
南衣微颔首,苍白的面带着笑意:“那好,你们便答应我一件事,此事若办得好便是还恩。”
“是!”兄弟二人齐声回答到。
“我若走了,你们当视寡月为主子,全心全意伺候他,就像昔时待我一样。”
二人瞬间望着靳南衣呆若木鸡。
“记住了我的话便退下吧……我有话对寡月说……”
卫箕拭着眼泪被卫簿拉了下去,方拉开门就瞧见站在门外的僧人,僧人朝他们微微作揖道:“贫僧师父嘱咐贫僧将靳公子送往万安寺……”
两兄弟自是懂这人说的是公子辞世之后的事……
屋内,阴寡月走上前来,顾九跟在后面。
就如同一开始顾九未曾把他当外人一样,南衣也从未拿顾九当外人。
床榻上靳南衣伸出苍白的手,此刻他的神志已有些游离,寡月扑上前去,回握住他的。
“寡月……你说我们会不会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我是哥哥,你是弟弟,我们都有先天的心疾……”他依旧面带笑意。
清泪滑落听者的脸颊,寡月薄唇颤动着启开,语不成声:“若真是这样,我便是在娘亲肚子里吸去哥哥元气的那个……便是我,害得你一出生便比我柔弱许多……”
那一声“哥哥”也让靳南衣落下泪来……
善良温润如他靳南衣,无论何时想到的总是别人,他苍白的唇微微扬起,缓缓伸出修长的手抚上寡月的面颊:
“我若还活着便多护你一日,只是我终究是太迟了见到你,以前我不在乎生死,如今我终究是放不下你……放不下……”
“哥哥……”寡月嘶哑着嗓子唤了一声,这一刻有温暖,亦有撕心裂肺的痛楚。
南衣伸手拭去他眼角的泪水,脸上依旧带着宠溺的笑:“我知道你这些年活的很不好,我至少还有娘亲和爹爹的疼爱,还有物质上的满足,而你……什么都没有……便是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他从被子里拿出一个锦盒来,泛白的唇吃力的说道,“这是我名下所有的……。房契、田契、商铺、歌舞坊的契约,还有一些仆从的卖身契都在这里……你拿着不要拒绝我,很惭愧我能给你的只剩下这些……”
良久他凑于轻声再道:“答应我无论郑氏如何给她一条活路便是,她毕竟养育了我……无论靳氏一族最烈深重,无论前人如何想置你于死地,寡月在杀人之前务必给人三次机会……”
“顾九。”靳南衣温柔的唤了一声,顾九身子一颤,走向前去。
“公子……”
“九儿,永远不要抛下寡月,他已经没有亲人了……”他说道,“日后务必扶持寡月,助他打理家中事物,你夫妻二人定要同心协力……”
顾九脸一红,有些不知所措,一双冰凉的手握住她的,又将她的手放在另一只手上,等顾九意识到的时候才知道寡月的手已牢牢抓住她的。
顾九干笑了笑,不敢在靳南衣抽出手,只好由他握着。
榻上的少年望着紧握着手的二人,目光又落在着素白色褙子的女子身上片刻,有时候记住也是拥有……他唇边的笑更深几许,两颊的梨涡满含蜜意,他静静闭目,苍白修长的手落在锦被上……
“哥——”
“公子——”
他还是走了,那夜绵延的秋雨低落一夜。顾九已感受到冬的气息……
靳南衣,还真是那么一个温柔又让人心疼的男子,她站在门外栏杆处,仰起下巴,猛眨着眼睛不让泪水滑落,只因屋内少年方才一句镌刻在她心坎上的话——
“江南风骨,天水成碧,天教心愿与身违……”
他抱着他,秋风肆掠,冲破窗棂,轰隆作响,一室灯火摇晃,卫箕与卫簿就跪在床榻下。
靳南衣死了,那个初见时一身江南气息的男子死了,而他的名字却不能被镌刻在墓碑上,他的名字将被继续沿用……
她不会忘记华胥楼前,华车过处,那惊鸿一瞥;更不会忘记,那一日醒来,他眉间鲜红似血的朱砂痣……
次日,灵柩被卫氏兄弟送往万安寺,而他的丧事,办的无比简陋,一坯黄土,几簇野花,一块只镌刻着悼文没有生平的石碑,就在桃花溪畔,梅花庐旁,只要他们回家就看得到,就如同那男子对他温柔的笑。
只是,自那天起,阴寡月变了,数日后的清晨,顾九将早膳放在那人房间前的时候,一身白衣的男子从屋内走出。
她抬眼,就看到男子两眉之间那点殷红似血的朱砂字……
她有片刻的恍惚,是的恍惚,这一点朱砂,无疑让她想到靳南衣……
“像……不对,是完全看不出破绽……”顾九道,只是,他数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都不曾找过她,她想同他再说说话。
少年伸出手握住她的。
“用膳,陪我出去。”
顾九一震,不单单是因为他同她说话了,更因为他唇边的浅笑,以前的阴寡月从不会笑的这么自然,或者说以前的阴寡月似乎从未笑过……
只是,他的两颊没有那浅浅的梨涡……想到这里顾九心中一骇。
“你……这里。”顾九指了指他的两颊处。
寡月伸手握住她的:“不要。”
“为何?”
“日后为官还是庄重些好,我小时候也有,后来殷叔叫我吹气给吹没了。”
吹气给吹没了?这也可以?顾九满头黑线。
“哦,我知道了,怕有梨涡让那些大臣们笑话吧,我知道的,你还有小虎牙呢!”
寡月一口包子呛在了喉咙里,猛咳了几声。
这一咳,某些人紧张了,忙伸手去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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