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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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肆!我清河崔氏的嫡女就是让你这样糟蹋的。”

虽然小时候的萧令楚因为淘气而被萧夫人追着打过板子,那是威慑多于惩罚,哪里知道个痛,而如今他真是第一次挨了母亲的巴掌,叫他又惊又怒。萧令楚一把捂住火辣辣的脸,大喊道,“母亲若是觉得打我就能让我娶那个丑八怪,可真是打错了算盘,儿子心中的妻子人选就只有一人,那便是沈四娘。”

萧夫人冷笑了一声,“看来你还是执迷不悟啊,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不成你还能带着沈四娘私奔?她家人还没蠢到这个地步。你给我滚下去好好想想。只要你活着身为一天的萧氏郎君,表妹你是娶定了。”

萧令楚起了身,朝自己的屋子走去,刚刚的急怒此刻夹杂着伤心,一滴泪砸了下来,说不清是为了母亲的不同意,还是这一巴掌带来的痛楚。

待到第二日,萧夫人再找萧令楚时,发现人已经离去,想必是回族学了找那沈四娘去了,脸上的神情冷得吓人。崔明荣安慰道,“表哥大概是课业繁忙,才来不及跟姑母告别。”

萧夫人脸色阴转晴天,笑道,“还是明荣懂事,过几日等你回去了,我一定要去信给你阿耶好好夸赞你一番,姑母真是越看你越喜欢,谁要是能将你娶回去,那可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崔明荣一听姑母的话,脸上立刻浮起了红晕,若是能嫁给表哥,她也真真算是无憾了。

☆、一纸配婚令 (三)

一夜无眠的萧令楚,天还蒙蒙亮,就骑着马离开了家。当他在马背上回望家门口时,在黑暗中的萧府就像一个巨大的牢笼一般看着可怖。

夜里他也细细思量了一番,家中事宜,父亲和母亲一向有商有量,既然母亲执意为自己定下崔氏表妹为妻,肯定也是经过父亲的首肯的。来不及再想太多,此刻的他急需要见到沈珍珍,问问她的心意,她应该也是心仪自己的吧?想到这里,他迷茫无措的心好似好过了些。

女学中的沈珍珍一早起来上课,就看到李雅柔焦虑的神色,跪坐不安,欲言又止的,整个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待到晌午好不容易读完诗书,午饭毕,众小娘子准备移往琴室上乐律课时,李雅柔急忙凑上来沈珍珍说,“你可听说了陛下的配婚令?” 沈珍珍留宿在学堂,自然不比李雅柔能回到家从父亲那里得到消息快。

“什么配婚令?”沈珍珍一脸好奇的问到。

“用我阿耶的话就是,陛下让适龄的娘子和郎君们速速结亲,不可再挑挑拣拣,否则女郎们要去道观清修,郎君们则要去张掖戍边。敕令三年有效,你我可不就马上到了这适龄的女郎行列?”

沈珍珍两辈子为人了,第一次听说皇帝陛下还管到百姓嫁娶的事,倒是新鲜的很。她秀眉轻蹙,才意识到自己若是作为适龄女郎该嫁给谁?阿娘此刻是不是急坏了?” 陷在自己思绪中的沈珍珍可把李雅柔给急坏了,人家可是来说正事探口风的!

李雅柔忙摇了摇沈珍珍道,“我。。我。。我就想问问你那三兄可曾定下了?” 沈珍珍这才反应过来,是了,李雅柔心悦她家三兄不是一日二日了,大周民风开放,女郎们热情如火,李雅柔倒是知礼守礼的,从未做出什么越矩的事。

“不若我替你问问?我看你可是迫不及待想做我三嫂了。”

李雅柔一听,脸上带着嗔怒,伸手掐了沈珍珍一把,沈珍珍连忙告饶,两人笑嘻嘻地入了琴室。恰今日先生让众娘子弹奏已经练习几日的浔阳曲,沈珍珍纤纤玉指轻抚上琴,情已入境,准备跟着众娘子演奏一曲浔阳江上美景。弹着弹着渐入佳境,不知何故,琴弦忽然啪得一声就断了。沈珍珍的手指立刻被割破了,她眼皮一跳,似有不好预感。

先生的琴童忙带着沈珍珍出去处理,还一边解释道,“大概之前上课的娘子们弹得十面埋伏太过激昂,琴弦也有段日子未换,所以才会断掉。”

沈珍珍这才心里略安,对琴童报以一笑。待包扎了手指,沈珍珍准备重返琴室时,却听见萧令楚的一声,“沈四娘!”

沈珍珍回头看过去,萧令楚脸色难看,满头是汗,不知从哪里刚赶了回来,满身都是泥土味。萧令楚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沈珍珍的手指对琴童道,“这女郎手指割破了,恐怕一时半会也弹不了琴的,让她歇着吧。”

琴童一看八郎君发话,连忙点头应了一声,自己朝琴室走去,还在暗自思量,这八郎君莫非和沈四娘有些什么?

沈珍珍忙对萧令楚摆摆手道,“哎我手指就是一点小伤,怎么就不能去上课?哪里这样娇气了,倒是萧阿兄你刚从哪个土堆钻了出来,快快回去擦洗一番。”

萧令楚此刻看旁边无人,一把拉住沈珍珍朝她住的地方走去。沈珍珍可吓坏了,连忙朝四周看去,紧张道,“男女授受不亲,你快放开我,要走我自己走。”

萧令楚似没听见一番,一步也没停,就这样拉着沈珍珍入了女学后院。沈珍珍又羞又急道,“你有话好好说就是,这样若是让人看见,我还如何做人。” 沈珍珍的语气中既带着埋怨,又带着羞涩的娇嗔。

萧令楚转过身细细地看着沈珍珍,似要将这一副如花娇颜深深的印刻在心底,艰难地开口道,“你可曾听说了配婚令?”

若在平时,萧令楚必定满脸微笑,今天从见到现在整个人都看着不对劲,沈珍珍乖巧地点了点头道,“今儿听李家娘子说了,可是有什么事?”

沈珍珍漂亮的杏眼直望着萧令楚,让萧令楚霎时间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忙道,“你我都是适龄的女郎和郎君,自是要遵守配婚令,你可曾有何想法?”

沈珍珍看着萧令楚严肃的表情,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所猜的,两世为人的她第一次要被表白求婚了吗?所以萧郎君如此严肃?上辈子活到十八的沈珍珍哪里经过这种事,心中满满的都是喜悦,似乎马上就要溢了出来,整个人霎时间神采飞扬,眼睛熠熠生辉,一丝红晕悄悄地爬上了脸颊,不禁自问道,以前让她讨厌的萧令楚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好了呢?沈珍珍一时之间沉浸在一片欢喜中,忽略了萧令楚一直发抖的双手。

“我。。我。。。去问了我母亲,说我心悦你许久,想娶你为妻,你。。。” 萧令楚说的断断续续,少女的矜持让沈珍珍忍住了心头强烈的激动,低下了头,静待萧令楚把话说完。

“你。。不,我阿娘说以你的身份只能做。。。做妾。”

满心欢喜的沈珍珍一听见妾字,就如被泼了一盆冰水,瞬间整个人如坠冰窖的呆住了。不禁喃喃问道,“萧阿兄,这是要抬我进门为妾?”

萧令楚从未觉得说话如此艰难,只得点了点头。

“萧令楚!我要你再说一遍!你要我给你做妾?” 不敢置信的沈珍珍又惊又怒,一把甩开萧令楚的手,连忙退开几步。

“四娘子,你。。你听我说,我也是昨天回府才知道,母亲已经为我定了崔氏表妹为妻,我。。我一点都不喜欢哪个丑八怪,可是。。母亲说要门当户对,你们家。。。”

“我们家是小门小户,配不上是不是?萧令楚,我今儿明明白白告诉你,我沈珍珍绝不会做妾!”

萧令楚急道,“那个丑八怪表妹婚后只是个装饰,我是真心喜爱你的,一直护着你,虽然听着是妾,可是一切吃穿用度我都按照萧家嫡妻的标准来,一直歇在你房里,这难道有区别吗?”

沈珍珍此刻听了,完全对萧令楚失望了,在他的心里怎么就一切如此简单,千百年来后宅的纷乱,郎君们嫡庶不分惹出来的祸还少吗?

“是,你觉得没有区别,可是在我心里这个区别大了,萧郎君,我祝你与崔氏女郎百年好合,明日我还是叫你一声阿兄,但是今日的话我就当没听过,我沈珍珍宁可嫁个小门小户,当个正儿八经的正头娘子,也绝不会做你的妾。”

萧令楚一听立刻大怒,喊道,“那你到底要我如何,难道要我带着你远走高飞?为了你,昨晚我和母亲争吵得多凶,第一次挨了她的巴掌,你若是对我有一丝丝真心,为什么就不能为我委屈一点点,不过是个名分!”

沈珍珍本是一脸的倔强,此刻生生地被逼出了泪。萧令楚一看她梨花带雨,立刻心软了,却又觉得自己说得句句在理。

沈珍珍手指着萧令楚道,“你开口闭口一个不过是名分,可知名分一词压死多少人,我虽不知你那表妹是何般模样,若是你真的那样对我,我第一个就被她恨上了。而我,一个只有你宠爱的妾,整日要看你母亲和嫡妻的脸色,还随时担心一个不小心就被发卖,你能日日守在我身边保护吗?我的孩儿日后也不能叫我娘,还要小心翼翼,一辈子就是个庶出。像我这样幸运的庶女能有几个?得嫡母喜爱,变庶为嫡,我不能叫我的孩儿以后也被人狠踩。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前是我看错了你,你也并不懂我,做妾之事切莫再提。“

沈珍珍提着裙子,冲进了自己的房间,紧紧关住房门,背部顺着门扇渐渐下滑,最后整个人坐在地上,手捂双脸,低声哭泣。

萧令楚一脸颓然,他看着那紧闭的房门,忽然觉得沈珍珍距离他有千山万水之谣,一扇门隔住了所有。他心有不甘,急忙转身直往沈二郎和沈三郎的住处走去,暗想,也许他们俩会理解自己,帮着说服沈珍珍。该说此刻的萧郎君是天真还是傻呢?

沈二郎三郎刚从学堂回来,见到萧令楚,三郎立刻问道,“你人跑哪里去了,可是家中有了什么事?”

萧令楚进到房间,将房门一闭,说道,“二位自是也听到了配婚令的消息了吧?我昨日便是快马加鞭回府,像母亲请求娶沈四娘子为妻。”

沈三郎一听,哪里能掩得住脸上的喜色,道,“那你母亲如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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