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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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多谢母亲”、“多谢七妹妹”这样的话在人前他不知随口说过多少遍,可不知为何,今日那个“谢”字似有千金重,压在他的舌尖,怎生也无法轻易出口。

“二哥?”明玥又喊了他一声。

“二哥,我来啦,咦?明玥也在?”声到人到,郑泽瑞大步踏进了屋子。

——他一来,正好解了郑泽昭的尴尬,却也将他刚说出口的又轻又低的两个字给盖了过去。

明玥冲郑泽瑞一笑:“四哥。”

郑泽瑞刚是脱口而出,这会子意识到那样叫明玥完全是叫自家妹子的口气,不由又可以扬高了腔调:“你跑来作甚?”

明玥没说话,跟在郑泽瑞后面的一人便福身说:“七姑娘也在。”

“柳姨娘”,明玥点点头,见她手里提着食盒,便说:“姨娘是给二哥备了路上用的点心?”

柳姨娘露出一个温柔慈爱的笑容,将食盒放在桌上,说:“是,虽说这一路上有铺子、酒家,但我总是惦记昭哥儿吃不惯外面的东西,就自己多做了些点心,好在如今不是夏天,糕点倒放的住。”

明玥昨儿也送了枣子糕和绿豆糕来,不过都只各带了一小盒,她想着郑泽昭恐怕还是不太会用自己送的吃食,以免浪费,便少送一点以示心意。这会儿见柳姨娘来了,又知道兄弟二人素来与她亲近,这些天听说柳姨娘时不时整理小王氏以前留下的衣物,多半还有话要同郑泽昭说,便点了点头告辞。

郑泽昭却叫住了她,径自打开食盒,眼睛也不抬一下地说:“姨娘的手艺不错,这花生酥你也尝尝吧。”

明玥微楞,瞧见柳姨娘的面色明显一僵,在一旁说:“七姑娘若是喜欢,我回头再做一份给姑娘送去。”

明玥心道你也不必不舍的这般明显吧,正犹豫,郑泽昭已将一碟花生酥又往前递了递,说:”我路上带的已经够多了,后日都不知马车驶不驶得动。”

柳姨娘回了神,但神情依旧有点儿不自然,明玥略微奇怪,只好接了那一碟点心,道了个谢,这才回去。

☆、第44章 不明

卯时不到,天色尚是漆黑,郑府里却早早点了灯,小厮们忙着往马车上搬东西,郑泽昭披着烟青色的披风一一与起早送行的几人作别。

二月初九的春闱,各地的考生几乎都要提前近一个月就往京中赶,燕州离得较远,不在路上耽搁的话也得七、八日功夫,若是走走看看,约么就得十来天。

郑泽昭坚持不肯多带人,除了一个小厮外,就只一名车夫和两个随从,好在邓文祯也是今儿出发,两人赶在一处,路上还可多些照应。

该嘱咐的前两日都嘱咐过了,但邓环娘还是顶着寒风出来送了一圈,并叫他等下与邓文祯汇合,郑明珠本不是很愿意郑泽昭与邓文祯一道,但想想邓文祯独自出门的次数甚多,总是放心些,只好默默不语。

明玥有点儿心疼邓环娘,这会子是最冷的时辰,寒风呼呼地往人口鼻里灌,她怕邓环娘不适,便道:“二哥快上车吧,车里有暖炉,二哥当心别着凉。”

——快走吧,走了她们也就能回去了,冷死个人。

郑明珠一听也忙道:“都妥当了,你这便上车去,路上没事也别下车折腾。”

郑泽昭“嗯”了声,轻轻看了二人一眼,便对郑佑诚和邓环娘施礼说:“父亲、母亲请回吧,我这便走了。”

郑泽瑞握着把大刀在一旁咧嘴:“练了一个时辰的早功,真热!我要去送你还不用,这正月还没出,那明儿我往书院去,给范先生和师娘拜年。二哥,我等着你金榜题名!”

郑泽昭拍拍他肩膀,转身上了马车,车内果然熏得温暖馨香,载着他驶离了郑府。

郑泽昭一走,隔天郑泽瑞也离了府,同慕哥儿一起往范先生的书院去,顺便让师傅瞧瞧他这一年来的功夫有无进步。

少个这几个哥儿,府里一下子觉得空了不少,明玥畏寒,在屋里缩了几日,竟是发起病来,头晕恶心,气短的心慌,傍晚时又闹起了肚子,愈发软绵绵的没了精神。请了大夫来看,说是火气上行,春发之症,明玥在床上闭眼喝了几天黑乎乎的药汁却仍是不见好,邓环娘当机立断换了个大夫。

这回来的是个二十多岁姑娘模样的女医先,原是邓环娘惦记明玥如今大了,怕有些女孩子的难言不肯说,特地寻了名女大夫来,明玥浑身无力的躺在床上,任由那女子手法娴熟的捻针在几处穴位上刺了几下。

明玥稍感酸麻,恶心呕吐之感倒是压下些许,女大夫抽针出来,一脸寻常的对邓环娘说到:“夫人不必太过担心,七小姐应是吃坏了东西,眼下是发陈之际,要留心莫食了相克之物,否则便会有中毒之症。”

邓环娘大惊:“你是说她中了毒?!”

明玥也是心头一沉,可她生怕邓环娘惊了胎,忙支起半个身子道:“娘,你先别急,我现在好多了,不会有事的。”

大夫捋了捋发丝,示意邓环娘稍安,柔声说:“姑娘体内却有少许清毒,不过这几日已排出不少,眼下只还有些气虚神昏,等下我开温和些的方子,姑娘再服不超过七日,余毒可清,便能无碍了。”

邓环娘稍松一口气,脸色却仍旧十分难看。

那女医先便又道:

“人体之内,生而有毒,不必大惊小怪。水痘、疹子也都是体内毒的一种,偶也有人一到开春便上吐下泻身子发热的折腾一整日,不需吃药,捂着被子好好睡上一觉,第二日便好了的。姑娘体质尚好,只是一些时鲜的东西留心些,比如韭苗不要配了热酒,与羊奶、蜂蜜也最好不要同食,服我这药时肉要少吃,尤其羊肉最好不食。再有就是有些菜图个鲜,烹得时候过短,也是有毒性的,这些若放在平常可能不适半日也就过去,但此时却容易发病。”

明玥眨着眼睛,虚弱的道:“大夫说的极准,我昨是吃了韭苗又喝了羊奶和蜂蜜来着。”

邓环娘这才舒了口气,扶着腰皱眉说:“你们都是怎生伺候的?”

红兰机灵,忙拉着丫鬟青楸一同跪下认错,女子看了眼明玥,淡淡笑了下,说:“姑娘放心吧,我郎霖自小随父行医,不会坏了自己的招牌的。”

明玥一怔,这大夫的名声她好像打邓素素那听过一次,还以为又是个翘胡子的老头,没成想竟是个女医手。

瞧她神色淡然,八成是时常游走内宅,早练就了一身见如不见的本领,刚才的台阶给的真是再巧妙不过。

明玥道:“那便有劳郎大夫,给我开完方子后,还请帮我娘也请一请平安脉。”

郎霖男儿般了挑了挑眉,将邓环娘撵回了自己的屋子。

明玥万不敢再叫邓环娘担心,等大夫走了,便乖乖喝了药,说是乏了,早早睡下,邱养娘通常是不上夜的,这几天见明玥病了,便也跟红兰和青楸换着守夜。

红兰见明玥没睡,只露着脑袋发呆,便小声说:

“姑娘昨儿午间的菜里倒是有韭苗,可晚上就喝了一口蜂蜜水啊,昨儿早上也是没用羊奶的,就这般厉害?再说,菜和羊奶都是份例的,又不是只姑娘自己个儿用了,怎地旁人就没事?还是咱们领的菜不对,奶不对?要么.....那郎大夫瞧着年轻轻的,怕不是个庸医唬弄人呢吧?”

明玥吐了口气,说:“我看她行医的时间估摸和你的年纪差不多了。”

红兰又担心又觉奇怪,明玥也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子,邱养娘还以为她睡着了,正要打发红兰到外间躺下,才听得明玥又出声问:“可有人回来报二哥到了长安没有?”

红兰想了想,回说:“昨儿邓府收到了信儿,派人来同夫人报说已和表少爷一同到长安了,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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