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2)
“谢谢,现在已经好了。”
“还没有自我介绍,卢卡斯,”年轻男子微笑着指了指这家餐厅,“斑马餐厅的主人。”
一块鲜嫩的小羊排送入口中慢慢咀嚼,铭尘举起酒杯,唇角微微一勾:“非常不错的餐厅。”
“斑马餐厅偶尔也会有一些独自出行旅游的客人,我曾经和一个独自出行的人聊过,他说这是一个自我修复的过程,找回自己的力量,不再虚弱,不再无助,任何人都帮不了他,只能独自面对。”卢卡斯饶有兴趣的看着铭尘,“你也是独自一人?”
铭尘摇了摇头:“不,我并不是独自一个人来到c城。”
“但你给我的感觉和那些独来独往的旅客很像,不依附任何人,悠然自得,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享受属于自己的时光。”
卢卡斯似乎坐下来就不想走了,这让铭尘觉得有一些烦,既然这家伙看出来他和那些独来独往的旅客很像,就应该他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
斑马餐厅的主人换了,他也不再是泰瑞尔了,以后都没有必要再来这家已经变了味道的餐厅。
餐巾小心翼翼地擦拭嘴角,铭尘抬手示意买单。
“这单我请了。”卢卡斯大方的说道,“不打算坐下来喝一杯再走吗?”
卢卡斯看着铭尘的目光里透着几分让人难以看清的兴趣,若有若无。
“谢谢招待,我很希望可以留下来和你多聊一会儿,但是我有点事情得回去了。”既然卢卡斯大方请客了,铭尘也就没有拒绝,不过对于留下来再喝一杯就算了,他没有对着不感兴趣的人勉强自己喝酒聊天的习惯。
男人站了起来扣上西装的纽扣,每一个礼仪的细节处都堪称教科书级的完美。
没有勉强铭尘留下来,卢卡斯也跟着站了起来,视线不经意地掠过男人左手腕上的奢侈名表:“我能有幸知道你的名字吗?”
“如果我们有缘下次再见的话。”铭尘浅浅一笑,“我请你喝酒。”
说罢,铭尘大步离开了这家他再也不会踏足的斑马餐厅,没有回头看一直盯着他背影不放的卢卡斯一眼。
……
卢卡斯……
卢卡斯·布莱克,老布莱克的小儿子,他曾经在老布莱克的家里见过卢卡斯,印象里只是一个喜欢躲在门背后偷偷看他们说话的小毛孩儿,在几年前被老布莱克送到了a城学习,也正因为这样躲过了一劫。
对于家门被灭这件事情,卢卡斯看起来可一点都不悲伤,当初最不起眼的小孩儿原来是最棘手的那一个吗?
不过卢卡斯怎么会突然买下这间并不算起眼的斑马餐厅呢?
算了,现在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午饭过后,铭尘坐车在c城里四处随意转了转,看似不经意的乱逛,每一个地方都是他曾经去过的。
从斑马餐厅到c城博物馆,从c城博物馆到森林公园,最后坐在森林公园里一家安静的咖啡屋里,以新的身份走过曾经走过的路,仿佛在和过去说再见。
一定是受到现在这个身体的影响,居然也变得多愁善感了起来。
傍晚渐渐来袭,时光不会因为你的惆怅而停下脚步。
夕阳的余晖透过绿色森林的缝隙洒落在广袤无垠的湖面上,泛起一片宝石般的波光粼粼,何文宣找到铭尘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铭尘独自一个人半撑着脑袋呆呆地看着湖面,孤寂的身影在木板铺成的地面上投下一片寂寥的阴影。
脚踩在搭建在湖面上的木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何文宣走到了铭尘的身旁,圆桌上置于鲜花旁喝了半杯的咖啡已经凉了,天空中有回巢的飞鸟划过。
“我们回去吧。”何文宣轻声说道,手搁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回去哪儿?”铭尘望着远方,眼里泛起的迷茫和空洞蓦地让人有些揪心,他淡淡的说道,“我想在这儿多坐一会儿。”
航行在大海上的船可以停靠在安全的港湾里,飞鸟倦了便归巢,出游的孩子累了便会被大人领会家里。
无论是泰瑞尔还是铭尘,无论是现在还是过去,他从没有一个所谓的“家”可以让自己在累了倦了的时候安心休息。
不同的是从前生性麻木不仁,现在却该死的变得多愁善感。
“我小的时候也经常来这里。”何文宣突然开口,他看着男人说道,“一起走走吧。”
第二十二章 重回故地(三)
斜阳在湖面上铺上了一层潋滟的光,好似洒满了细碎的水晶,公园里的游人三三两两,大多都已经回家了。
一艘柳叶般的小舟在湖面上推开一圈圈水纹,凉风徐徐,吹起坐在船头男人的几缕黑色碎发,手指随意捋了捋头发,铭尘迎向湖风闭上了眼睛,轻柔的风拂过他的脸颊带来丝丝痒意。
“还在因为何鸿雪的事情生气?”
身后传来了何文宣的声音,铭尘睁开眼睛眺望远处岸边茂盛的绿林:“可以不提他吗?”
这么好的风景,就不要提一个煞风景的人了。
“他其实没那么坏……”这话才刚刚说完,铭尘就捂住了耳朵,何文宣轻声笑了笑,“好了,不提他。”
“有一年小学暑假的时候,我和文翰被送到了c城参加夏令营,文翰从小到大就是个能吃能喝的家伙,晚上肚子饿了就跑这湖里抓鱼,结果差一点被淹死。”看着男人平静的背影,何文宣说起了何文瀚小时候的糗事,“从那以后他就特别怕水。”
见铭尘始终没什么反应,何文宣不免有些失落:“我是不是一个很无聊的人?”
“你没必要故意逗我开心。”回头看了眼何文宣,铭尘转过身来,低头脱掉了鞋袜,把裤腿卷到了膝盖以上,靠着何文宣坐了下来,两条腿伸进了湖水里。
轻轻晃动的双腿在湖水里激起白色的浪花,铭尘偏头望向旁边气质温润的男人:“我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
这也是何鸿雪那天的目的,即使是失忆了,也要清清楚楚的记住他自己的身份,再怎么特别,也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宠物。
何文宣一瞬间哑口无言,他静静地盯着铭尘看了好一会儿,夕阳的光打在男人的侧脸上,光影相交,在远方背景的衬托下仿佛一幅优美的油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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