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2)
禾风亭内顾云嫣凭栏而坐,淡淡的月色笼罩在禾风亭四周,柔和的光线投射在顾云嫣精致的侧脸上,显得朦胧而美好,即使同样身为女人的杜嫔亦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的顾云嫣美得清逸出尘,宛若嫡仙。
禾风亭外一片寂静,耳边只听得寒风刮过树梢之声,这样的夜晚显得分外寂寥,顾云嫣回眸淡声道:“如今宫中仅你我二人怀有龙脉在身,只怕不是人人乐见现状,妹妹日后凡事小心谨慎为妥。”
杜嫔神情一晃,转瞬目光凝聚,面露坚定道:“谢姐姐提醒,我会竭尽全力护好腹中胎儿,绝不允许旁人伤他一分一毫。”
顾云嫣点头欣慰道:“你能有此决心便好,亦不枉我相救一场!”
杜嫔面露感激之色“御花园中幸蒙姐姐出手相救,妹妹感激不尽,日后若有需要妹妹施以援手之处,还望姐姐及时相告。”
顾云嫣神色淡然道:“相救一事你也不必深怀感激,我亦不怕坦言相告,之所以会出手救你,除了不忍眼睁睁地看着一条无辜的小生命牺牲之外,其中自有我的目的。”
听得顾云嫣如此直言不讳的话语,杜嫔微微一愣,接着笑道:“妹妹入宫半年,渐渐懂得了宫中许多不为外人所知的残忍,也知道在这宫中生存的无奈和艰难,无论如何,姐姐终究是救了我腹中胎儿一命,这个恩情我会铭记于心。”
有些话无需言明,两人心中却如明镜一般清明,杜嫔知道顾云嫣所指的目的无非就是保住她腹中胎儿,以此来减轻自己所需要承担的风险和危机,一旦她腹中胎儿没了之后,那些居心否测之人将会全力以赴除去顾云嫣腹中皇嗣。不管顾云嫣是否抱着目的才出手相助的,只要最后能护住她腹中胎儿,又何必计较太多?
顾云嫣无谓一笑,旋即道:“夜色已深,我们还是早些回宫吧?”
杜嫔颔首“姐姐若是已无不适,那便一道回宫吧。”两人所在的华清宫和长春宫相隔不远,正好顺道一同回去。本来按宫规杜嫔的位份是没有轿撵可乘的,但她现在身怀皇嗣,自然要比旁人金贵些,皇后独独给了杜嫔恩典,允许她外出可乘轿撵。
两人的轿撵经过流云阁,眼看再走一刻钟便能到长春宫了,忽听得前面传来一片慌乱嘈杂之声,顾云嫣掀开轿帘,探头吩咐道:“停轿!常福你带着常乐和常庆过去,看看前面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如此喧哗?”说完顾云嫣便从轿撵里下来,后面的杜嫔亦下轿向顾云嫣走来,脸上浮现不安之色,顾云嫣安抚性的拍了拍杜嫔的手。
常福等人领命而去,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便见得常福几个匆忙赶了回来向顾云嫣复命。
常福躬身向二人行礼,唏嘘道:“回禀主子、杜嫔娘娘,孟贵人在前面拐角处不慎摔倒了,地上好大一滩血,只怕摔得不轻呢,已经有人去请了太医,想来很快便能赶到,具体如何还得太医看了方才知晓。”
杜嫔闻言面色微白,害怕得双手紧紧抓住顾云嫣的手臂,顾云嫣回头安抚道:“不用怕,在千秋节这样隆重的日子出了这等事情,皇上和皇后等人很快便会赶来,既然遇上我们也不好不闻不问,你和我一块到前面看看孟贵人吧!”
杜嫔虽然害怕,但也知道顾云嫣说得在理,便壮着胆与顾云嫣慢慢向前走去,等她们赶到那里的时候皇上、皇后已然早一步到达,顾云嫣和杜嫔连忙上前给皇上和皇后行礼问安,萧煜摆了摆手道:“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顾云嫣垂眸回道:“回皇上话,臣妾方才与杜嫔妹妹在禾风亭稍坐了会,便耽误了回宫的时辰,听得这边喧哗之声,我和杜妹妹便闻讯赶了过来,不知孟妹妹现下如何?”
此时当值的冯太医刚好替孟月把完脉,沉声向萧煜回禀道:“启禀皇上,孟贵人不慎滑倒,摔势过猛导致腹中胎儿小产。”
众人闻言俱是一惊,萧煜眉头微皱,疑惑道:“小产?”
冯太医头低了低,颤声道:“是,孟贵人已有孕在身,只是胎儿尚不足一月,臣等之前未能诊断出来,还请皇上恕罪!”
此时悠悠转醒的孟月听闻太医所言,霎时面容一愣,怔怔的盯着自己的腹部,旋即泪如雨下,面上悲痛不已。
压抑的呜咽声传来,皇后面露担忧,连忙快步赶到孟月身前,极力劝慰道:“你现在不宜悲伤痛哭,小心伤了底子,你还年轻孩子总会有的,快别哭了。”
顾云嫣和杜嫔二人站在皇后身后,亦是一番苦口婆心相劝。
仔细勘察完现场的刘德福,上前恭声道:“启禀主子,奴才在孟贵人摔倒之处发现冰凉的水迹,疑是冰块融化后留下的水渍。”
萧煜面现阴郁之色,沉默半晌,方道:“皇后,你着人把孟贵人和杜嫔一道送回华清宫,接下来的事朕自会处理。”萧煜话里的意思是要亲自过问此案。
闻言皇后心头一震,皇上要插手后宫之事,是对她失望了吗?后宫有孕妃嫔接连出事,皇上终究是责备她管理不力了吧!压下心头那抹苦涩,从容道:“是,臣妾告退!”
萧煜继而又对顾云嫣道:“你也先回去吧,夜深露重路上当心着些!”
顾云嫣屈膝行礼“谢皇上关心,臣妾告退!”
萧煜轻轻的点了下头,顾云嫣依言退下,在侍书的搀扶下上了轿撵,常福嘱咐抬轿宫人慢些走,力求谨慎稳妥,于是一行人慢慢走回长春宫。
消息很快便在宫中传了开来,后宫妃嫔闻得此讯,先是一惊接着一喜,这一晚因为这个“惊喜”众妃嫔睡得格外香甜安稳!
☆、第44章
而华清宫偏殿庆芳斋内则与众妃嫔安然沉睡的光景截然不同,孟月神情呆滞的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如纸,双目空洞的看着顶上的红帘,泪水汩汩的顺着眼角流滚而下,鸳鸯绣枕湿了大片。许久,孟月“哇”的一声悲嚎起来,双手死死的抓住锦被,由于用力太过,手背青筋浮现,神色悲痛难言。
“为何?为何要夺去我的孩儿?是老天爷在报应我吗?报应我不该答应贤妃助纣为虐?可是,杜嫔腹中之子毫发无损,就连顾云嫣也怀上龙脉,她们并没有因为我而受到一丝的伤害,反而因此恩宠更盛不是吗?那为何还要这般惩罚我呢?”孟月哽咽着道,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心有不甘。
被子一掀捂脸痛哭,直至声堵气噎,精疲力尽,终究是一夜无眠。
深夜,长春宫偏殿流芳轩内,大宫女流云把刚刚从外面获得的消息汇报于王婕妤,王婕妤听完一脸震惊,极为惊讶道:“怎么会这样?事情不是都办妥了吗?”
红玉低眉敛目,有些不确定道:“下面的人都是按照娘娘吩咐行事,奴婢也不知道为何会这般......”
当日王婕妤投靠贤妃,希望能扒上贤妃这颗大树,从而获得皇上的些许恩宠,贤妃却一直对她不冷不淡,直到前几日,贤妃忽然一改以往冷漠态度对她热络起来,她心下暗喜,仿佛荣宠就在眼前。就在她幻想着如何扬眉吐气时贤妃却直截了当的说了一句“想让本宫重用你,帮你获得皇上的恩宠也不是不行,只是本宫从来不在无用之人身上浪费精力。”
她当即一愣,旋即笑道:“臣妾不才,但愿能为娘娘效犬马之劳,还请娘娘示下。”贤妃嘴角轻佻,似是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语“本宫不喜后院里的石榴树,正想着把它移除后该种些什么树种才好?”
王婕妤回宫后,暗自揣摩着贤妃话中的含义,百思不得其解,幸得一旁的流云提醒道:“主子,石榴多子,贤妃娘娘莫不是在暗指毓婕妤及杜嫔腹中皇嗣?”
王婕妤闻言双眸一亮,可不就是嘛,若说贤妃娘娘现在最想除去的就是那两位腹中皇嗣了,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于是她冥思苦想了一个晚上,想着怎样才能达成贤妃所想,倏地想起未入宫前,父亲的一位姨娘有了身孕,母亲使用了个巧妙的法子成功的让姨娘小产了,事后却无人所察,王婕妤顿时大喜,竖日一早便把这个巧妙的法子告知了贤妃,贤妃听后亦是一喜,夸赞她是个可造之材,日后定会前途无量。
太后千秋节晚宴所有妃嫔皆需到场,届时人多事杂正好趁机动手,趁众人全神贯注听戏时,她借故出去,让人在长春宫前的那段石子路上投下早已备好的冰珠,等宴席一散,毓婕妤与杜嫔回宫皆会经过那一段路,届时抬轿宫人在漆黑的夜晚不慎踩到冰珠就会滑倒,若是两人同时中计就再好不过了,实在不行,除去其中一个也好,小冰珠易碎且水珠不多,等众人赶到时水迹在灯笼的长时间照耀下已然干涸,事发现场无迹可寻,如此,旁人也只会以为是宫人在行走夜路时不慎摔倒,而不会怀疑这是有人蓄谋暗害。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明明毫无破绽的计谋,刘德福怎么会在现场发现本该干涸的水迹?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在此之前她反复试过多次,冰珠水迹在灯笼照耀及寒风吹刮的效果下很快便干了,不可能等皇上等人赶到时还有水迹可察,王婕妤越想心越慌,顿时烦躁不已,毫无睡意,深夜独自在内室往返踱步,直到丑时方才歇下,睡梦中亦是极不安稳。
两日后,萧煜连下三道圣旨,第一道圣旨内容:王婕妤谋害皇嗣,其罪当诛,今废除封位,赐白绫!第二道圣旨内容:贤妃协理六宫不力,禁足半年,于景阳宫闭门思过。第三道圣旨内容:贵人孟氏,自入宫后,品性端庄,温婉贤良,甚得朕意,晋为孟嫔。
闻得三道旨意,后宫妃嫔皆是一阵茫然,若说王婕妤谋害了孟嫔的胎儿,一个赐白绫一个连升两级为嫔,一人是罪有应得,一人是无辜受害,皇上下了这两道旨意倒也正常,只是贤妃协理六宫不力禁足半年,这道圣旨就耐人寻味了,若说管理后宫不力首当其冲失职的该是皇后才对,如今圣旨毫不言及皇后,反倒是贤妃被禁足半年,真是让人纳闷了,众人转瞬联想到近日王婕妤与贤妃走得很近,现下冯婕妤赐白绫贤妃禁足,如此一想,众人当下释疑。
后宫妃嫔虽然对于一向嚣张跋扈的贤妃被禁足心下窃喜,但一想到就连受宠得势的贤妃都被禁足了,又何况她们?顿时心有余悸,众人纷纷夹紧尾巴做人,于是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后宫风平浪静,无人敢再生事端。
禁足半年?众人皆道皇上与太后尤其注重皇嗣,看来也不过如此。顾云嫣心下嗤道:是我高估了皇嗣在你心中的分量,还是我低估了贤妃身后家族的势力?
顾云嫣眸现狠厉之色,道:“贤妃,前世你害我落胎小产,今世仍然旧技重施,失足滑胎之人不是我,你是不是很失望?哼~今生我不仅要护住腹中胎儿,还要让你身败名裂,一败涂地,最后命丧黄泉,给我那未能面世的孩儿偿命!”
顾云嫣唇角一勾,接着冷笑道:“哦~对了,害我孩儿的可不止你一人,我亦不会放过其余之人,孟月,你现在肯定不好受吧,丧子之痛的滋味是不是让你痛彻心扉、心如死灰?这只是开始,好戏还在后头,失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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