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她眯着眼想,如今毕竟还是没有出门,毕竟刚还是王府里的主子,自己给姑娘身边的人没脸是一回事,万一真的闹出来了或者是有人借着这件事给自己使绊子,没脸的还是自己。
抬眼看看天光,太阳已经出来,大约已经是到了卯时了。主子们的饭食差不多已经都被提走,只剩下向来吃得迟的王妃。
就连管事们的饭菜,已经有不少人提了食盒走了。
只是今儿三姑娘的那份饭食,她已经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这个时侯银红想要,却是万万没有的。
不过,三姑娘向来性子柔和,若是有什么怠慢,想来也是能理解的。
想到这里,周管事急急地从下人们吃饭的灶头捡了几样东西出来,凑了一个食盒塞到银红手里面:“银红姑娘等得急,那就先取了去吧。姑娘们的饭食,可都是用心在做,只怕还要一会儿呢。”
银红手里面被塞了个雕花漆红描金的食盒,轻飘飘的,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
这食盒轻飘飘地提在手里,银红却被气得眼圈发红,眼前起雾。若不是顾忌着三姑娘起来了没有吃食饿肚子,她就要将这食盒砸到厨房里这看碟下菜的管事脸上去。
只是时间不早,她也怕三姑娘起来等自己太久,急急地指着周管事说了一句:“你等着。”就匆匆地走了。不管怎么样,可不能让三姑娘饿着了。
走在路上,银红想着,这三姑娘定亲的消息刚刚传出来,这些人就敢这样蹬鼻子上脸。若是在府里继续过下去,这后面的日子,只怕是越来越难过。
越是想着这些事,银红越是替三姑娘不值。明明三姑娘也是王府的女儿,可从大姑娘到五姑娘,订的不是高门大户,也是清贵世家。
只有三姑娘,定的是边疆小官也就罢了,还是个庶子,说出去也不怕丢了王府的脸面。
也就是欺负三姑娘生母去得早,没人替她打算。
三姑娘似乎也接受不了这样的状况,消息传出来之后,一向安分守己的三姑娘,跑去与王妃王爷闹了一场。可王妃王爷好似铁了心一样,一点也不顾三姑娘的脸面。
银红还记得当时的场面,王妃与王爷不顾三姑娘磕头磕得额头青肿,一个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姑娘不该任性;一个说三姑娘在王府里锦衣玉食过了这么久大好日子,也该为王府做一点事。
两个人,一个生父一个嫡母,居然是同样的冷淡无情,对这件事表现出了十二万分的坚决。
当时,三姑娘就冷了心,回去的路上一直念着“姨娘说的都是错的”,说着“他们不是我的亲人”。当天晚上,趁着银红不注意,三姑娘就上吊了。
那天银红一直觉得心惊肉跳,睡觉前往三姑娘的屋子里看了一眼,才发现了已经半死的三姑娘,将她救了下来。
三姑娘自缢被救下来之后,王妃甚至都没有来看,只是请了个不甚出名的大夫,又派了自己身边的丫鬟冷冰冰的过来说,三姑娘生是那一家的人,死是那一家的鬼,就算是在出嫁前死在了家里,也要抬着棺材进那一家的门。
大约是怕三姑娘身上带了伤不好看,专门地又请了人过来给她看了伤口,却没有人去关心一下,三姑娘有没有伤到其他的地方。
从那天之后,银红就觉得三姑娘好像是有些不同起来。
急匆匆的走了一阵,银红走得浑身冒汗,方才进了三姑娘的居所。
这是整个王府最远的地方,要穿过整个花园,才能走到这里。穿过一道垂拱门,迎面一道照壁,上面的壁画因为日久天长已经有些模糊不清。绕过照壁,就是假山池塘,里面的睡莲连叶子都看不到,水面上空荡荡的。
银红最不喜欢的就是这池塘,冬天吹冷风,夏天生蚊虫也就罢了,还听说这池塘里以前死过人。这样的屋子,三姑娘却一住就是七八年。偏生三姑娘好性,就算住得不畅快也不去抱怨,生生地熬了这么多年。
好在这院子虽然有这么个池塘,地方却够大。除了三间正房,左右各有三间耳房。边角那里还有个二层高的小楼,纵然是四面漏风,也是旁的姑娘院子里没有的独一份。
银红从池塘边上走了过去,伸出一只手推开门,屋子里空荡荡的。她放下食盒掀开通向内室的珠帘,房间里也没有一个人,边上应该伺候着的丫鬟一个也不见。
银红心中就生出怒起来,暗中骂了那两个伺候的丫鬟一两句,才听到绣着蝴蝶兰花的鹅黄色帐子里面传来轻轻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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