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1 / 2)
四日后登州港口数十里之外,七只硕大的海船旗帜猎猎舞动,当先的一只船上一男子身穿革丝锦袍,负手而立,目光落在远处的岸上,眼中露出运筹帷幄之色!
“五爷!”常随跟着上来,低声道,“昨日夜里,京城传来消息,宋府被打砸后宋阁老下令关了城门,京城此刻已经是一片慌乱!”
蔡彰听着冷冷一笑,道:“越乱越好,等的便就是现在。”他话落拿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又重新放回去,常随又道,“是,他们乱的很了才好,等我们杀到京城去,还不把他们吓的屁滚尿流。”
蔡彰哈哈大笑,颔首道:“他们一个个自以为运筹帷幄,殊不知就是一群跳梁小丑罢了。”
常随应是,恭维道:“是,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们会此刻出现在登州城外,只等入夜之后我们杀上登州,等着那些人惊掉眼珠子都没处找去。”他们打探到京城里所有人都以为倭国只来了七艘海船共一万五千人,等到惠州后才兵分两路……没有人会想到,他们根本来的就是十四艘海船总共三万兵马。
惠州那一万人不过是声东击西,分散大周兵力罢了,他们真正要做的,是从登州上岸直击京师!
蔡彰看着岸边熟悉的景致,想到蔡府那一百多口人的性命,想到被他连累的爹娘和兄妹,他的胸口就像是架起了一个火堆,燃烧着熊熊的烈火,几乎快要让他窒息。
当初,张茂省的点石成金,他一次往西苑送入十万白银,此后圣上还要再用钱,他连着又送了两回,可纵是千万家财,得利万千,也抵不住圣上的损耗,所以他想尽办法筹钱,偷卖私盐盐引,走海运……直到后来恭王暗中找到他。
他猜到了恭王的目的,也知道跟着恭王很冒险,事若不成便是举族杀头的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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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却也不得不说,此事虽冒险可终归不是没有可能。
大皇子和三皇子身亡,二皇子戴罪,只有一个十一殿下……连圣上都不喜欢他,将来这大统是不是他继承真的不一定……
最重要的,他们不需要去夺嫡,不需要去和谁斗争,他只要“控制”住圣上,便就能控制住朝堂,让所有人俯首称臣,不动一兵一卒就能改变朝堂的风向,决定继承人!
所以,他在圣上的丹药里下了毒,圣上昏厥,只有他能让圣上醒来。
如他所愿,他将圣上自乾清宫弄到了西苑,也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恭王身边的人卧虎藏龙,寻一人假扮圣上拟出诏书圣旨即可……
事情做的很缜密,他觉得是万无一失,却没有想到最后还是被宋弈破坏了。
蔡彰想到了自己的家人,想到了这半年来他东渡倭国的一路漂泊所受的罪,心头的恨便涨的满满的,他伸手摸了摸怀中的诏书,只要有诏书在,就能证明现在坐在宝座上的赵承修名不正言,就有办法将世人质疑唾弃他,将他赶出金銮殿,皇位易主!
哪怕现在诏书上的十三殿下已经死了!
“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蔡彰说的咬牙切齿,心头恨意难平。
常随见他如此,便安慰道:“是,只要此事一成,五爷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到时候那些人就只有匍匐在您脚边,摇尾乞怜,祈求您的宽恕和原谅。”
“原谅?!”蔡彰啐了一口,“做他娘的白日梦,老子不一刀一刀剁了他们就是他们祖上的修的福。”
常随呵呵笑着应是。
蔡彰再次拿出怀表来看了看,常随道:“按时间算,太后和几位阁老应该都死了吧?!”今天是最后一天,眼见天已经快要黒了,那些人没有解药,宋弈又舍不得把儿子献出去,就只有等死了。
“便宜他们了。”蔡彰冷笑一声,道,“说起来,下药的那个人是什么人,本事不小!”他从锦衣卫天牢逃走后就从阜成门快马去上船,随即入海径直东渡倭国,所以,他和其他的所谓同盟并未见过。
“听说是个女的。”常随回道,“和宋九歌还有宋夫人有仇,回来报仇的!她和五爷一样,全家被宋九歌借刀杀人害死了!”
蔡彰挑着眉,冷哼一声道:“宋弈这个人看似笑盈盈的一副好脾气,实则心狠手辣,若不留心就会被他利用,中了他的奸计。”话落,又道,“不管怎么说,那女子有本事单凭几味毒药就将京城搅的翻天覆地,就足以令人佩服。”
常随也觉得,一个女子有这么大的能耐实在少见。
两人站在船头说着话,不一会儿天光暗了下来,岸边走动的渔民收拾了一番各自进城,一会儿工夫岸边就安静下来,一个人影都不见,矗立在岸边的瞭望塔似的城门也关了起来!
“酉时三刻。”蔡彰自言自语,又吩咐常随,“告诉所有人准备好,一刻钟后登岸!”
常随应是去和另一人吩咐,那人拿着旗帜如灵猴似的爬到桅杆之上朝后面六艘海船打着旗语,随即听到后面几条船传来一阵压抑的欢呼声,那些在海上漂泊三个月早就憋闷的难受的倭国兵士早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上岸
食得是福。
又过了一刻,岸边彻底暗了下来,就连城楼上的灯光也熄灭了,蔡彰一挥手,低声道:“全速前进!”
七艘大船乘风破浪似的往登州岸口前进,海浪翻腾拍在船身噼啪作响,蔡彰立在船头衣袍翻飞,他有种立于千军万马前的宏伟波澜,心头跌宕,激动之气充斥在胸口,兴奋不已。
七艘船悄无声息的靠岸,潜伏在岸滩之上,所有船只也熄灭了火光,陷在夜幕之中毫无痕迹。
“原地待命。”蔡彰看了看时间,低声吩咐道,“一个时辰后按原定计划行事。”
有人低低应是。
蔡彰翻身上马沿着河岸围着登州城外跑了起来,约莫半个多时辰的时间他停了下来,就看到岸边停了一艘两层高的小船,亦是没有点灯悄无声息的,船头上隐约能看到站着三四个打扮并不起眼的中年男子,但一个个身姿笔挺,气势沉稳,让人一眼便知道对方的身份不凡。
“在下蔡彰。”蔡彰下马朝船上抱拳,船上的人并未应,而是面无表情的搬来踏板落在地上,蔡彰单手提着衣袍踏上去,随即跳上了甲板!
船上很安静,有人与蔡彰打了个请的手势,蔡彰颔首随着那人进了船舱,方一进去迎面已有人迎了过来:“蔡兄!”
“蔡彰叩见恭王爷!”蔡彰立刻躬身行礼,才弯腰就被对方扶了起来,笑道,“蔡兄不必客气,快请起。”
蔡彰也不客套挺直了身子,就看到咫尺距离立着一个六十几岁个子不高满头鹤发的老者,他面颊清瘦,但一双眼睛精光烁烁,让人觉得和蔼和亲的样子,蔡彰目光一扫又落在他身上,他穿着一件宝蓝色潞绸直裰,衣摆间一袭玄色的里衣若隐若现……
恭王赵吉瑜,乃尚宗幺子,先帝叔伯。生母闵氏虽贵为贵妃却英年早逝,随后未及弱冠的赵吉瑜受封沂州,至此一直长住于沂州从未离开。
“让王爷就等了。”蔡彰高兴的看着恭王,他和恭王加上这一次只见过两次,他东渡而逃时路线虽由恭王安排,可因太过匆忙,并未和恭王见上。
恭王牵着蔡彰坐下:“等蔡五爷,莫说等上一刻,便是数百年本王也该等,等的了!”等数百年当然不可能,恭王的意思不过是想告诉蔡彰,他很看重他罢了!
蔡彰哈哈一笑,从侍从手中接过茶来看着恭王,道:“蒙王爷不弃蔡某才能回到大周,才有机会一雪前耻,王爷便是蔡某的伯乐,是蔡某再生父母!”
“不敢,不敢!”恭王也随着爽朗一笑,道,“此次远途跋涉数月之久,实在是辛苦蔡五爷了!”
蔡彰摆着手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又想起什么来,从怀里拿了诏书出来,交给恭王:“此物蔡某一直带在身边,如今得见王爷便亲手奉上,以免过后几日奔波疏忽遗漏,放在王爷手中蔡某才总算有种大功告成的感觉。”
“有劳蔡五爷。”恭王接过来交给身后的侍从,笑道,“蔡五爷所言不错,离大功告成也不过数日的时间,届时这天下,本王要与蔡五爷一同享有。”
这话蔡彰当然不敢接,他立刻站起来朝恭王道:“不敢,不敢,蔡某能有幸追随王爷已是大福,实不敢再有别的奢望
重生之平淡欢乐的生活!”心头却不以为然,以他的功劳,便是平分了天下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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