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2 / 2)
苏因罗并不否认:“即使我不出手,你也想找机会除掉符青,将朗月楼收入囊中吧?”
冷寂云道:“想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
苏因罗点了点头,道:“你不杀符青是为了萧琮,怎么不想想,杀符青也是为了萧琮?这样好的机会,错过了一次,就不会再有第二次。”
冷寂云目光一抖,眉毛微微皱了起来。
“我已经安排好一切,什么都不需要你亲手去做。只要你不插手,萧琮不插手,两日之后就是朗月楼易主之时。”
见他有了些许动摇,苏因罗再接再励道:“再者说,你们想对付苏枕河,就非要跟我合作不可。整个江湖上,你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我更了解她的人。”
冷寂云听闻此言,却没多少意外,只是“哦”了一声,道:“你们同是姓苏,看来并非巧合。”
“你猜得不错,苏枕河确曾是苏家子弟,不过早在她成为血阁阁主之时,就与苏家再无干系了。”苏因罗说到此处,忽然目光一利,“我绝不会忘,是她信口雌黄欺骗于我,才令我饱受骨肉分离之痛!”
冷寂云转过脸,狠狠地闭了闭眼。
夜风穿过树林,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良久无话。
“话到此处,想必你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苏因罗犹豫半晌,又缓缓地加上一句,“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你要记住,我绝不会对你有一指加害。”
冷寂云内心一动,低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四周少了火把的燃烧声,竟衬得这笑声听上去格外刺耳。
毒蛇就是毒蛇,只要毒牙还在,就会有撕咬猎物的本能。就算一忍再忍,当苏因罗把朗月楼这块鲜肉摆在面前,他还是忍不住了。
苏因罗把他放在棋盘上,作为助苏家重振声威的棋子。但是他怪不了别人,因为没有人逼他,他可以拒绝。他不能拒绝,因为他有欲|望。
萧琮,我又要令你失望了。
他仰面望着渐渐泛白的天空,沉吟不语。
“也罢,就让朗月楼……成为萧琮立足江湖的根基吧。”
冷寂云轻声地吐出这句话,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这个决定令他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了地,却将另一块大石悬起,重重地碾在心口上。
他深吸口气,在心里安慰自己,萧琮未必会知晓此事,何必杞人忧天?兵卒过了河,就只有朝前看,不能再回头了。
苏因罗知道他这是答应了,心里一喜,还不及说什么,却忽见远处树叶一阵摇晃,脸色顿时变了,厉声斥道:“谁在那处偷听?”
与此同时,冷寂云亦有所察觉,二话不说便猛然发力朝暗处挥出一掌,掌风扫得枝叶向两侧纷披,簌簌地落了一地。
不多时,果然有条人影从树上跃了下来,刚才的谈话也不知被她听去多少。苏、冷二人对视一眼,目光中皆露出毫不掩饰的杀意。
冷寂云眯眼盯着那人影,寒声道:“深夜造访,何不报上姓名?”
来人站定在几十步开外,一言不发。
“阁下拒人于千里之外,莫非是敌非友?”
来人依旧沉默。
冷寂云皱了皱眉,脸色愈发阴沉:“敬酒不吃吃罚酒,既是如此,就莫怪冷某出手无情了!”
掩在宽袖中的两手早已聚起内劲,话音未落,便以十成功力接连发出一十六招,招式毒辣至极,自四面八方堵死了生路,显然不想给对方留下任何活命的机会。
他这手功夫曾在萧琮面前露过几回,萧琮却觉太过霸道歹毒,从那以后便鲜少使用。今日再度使将出来,但闻风声呼啸如摧枯拉朽,落叶残枝被尽数卷到半空,在三人间不断地盘旋起伏。
苏因罗举袖遮住眼前飞尘,料定冷寂云这一击足以制敌,便不欲出手。
谁料下一刻,原本浮在空中的树叶突然齐齐调转方向,伴随着另一股澎湃内力倒扑回来!
冷寂云骇然色变,全没想到对方能有如此身手,只可惜方才杀招已出,彼此间连转寰的余地也失去了,如今就只有全力一搏。
正待重新聚拢内力,忽听那人喝了一声:“够了!”
冷寂云听了这道熟悉的声音,心脏猛地漏跳一拍,刚刚凝在掌心的内力俱都散了。
那人迈步从树影里走出来,每走近一步,月光便将她的面容照得清晰一分。
冷寂云的身体僵直着,脸上狠厉的表情还来不及褪去,眼底已经涌上不容错辩的惊慌失措。
“萧琮……”
冷寂云艰难地抬头望向对方,迫使自己显得镇定从容,然而对面那人充满愤怒和失望的目光扫来,便轻而易举刺透了他的全副武装。
萧琮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句话也不说。
男人的这双眼睛生得深邃好看,就像黑玉的棋子落在白瓷上,时常微微眯起,含着笑意,带着神采,令她忍不住地心动。
然而此刻,这双眼睛失去了笑意和神采,目光颤抖,最终低垂下去。
萧琮多么希望从他口中听到一句辩解,可是冷寂云张了几次嘴唇,只吐出一个“我”字,就再也接不下去。
萧琮也没想到,会发生眼前的这一幕。
她夜半醒来不见枕边人的踪影,便出门来寻,远远地见树林中透出点点火光,心中奇怪,索性悄悄跟了进来,藏身树上。
届时火光已然熄灭,树下只见苏因罗和冷寂云。两人间似乎颇不愉快,冷寂云沉着脸正要离开,却听苏因罗突然提及五大门派一事,萧琮心中更觉蹊跷,便没立刻露出形藏,谁知越听越是震惊,心烦意乱之下,却不慎惊动了两人。
“若非我今日亲耳听到,你们还要瞒我到几时?”萧琮面沉如水,声音中难掩怒气,“苏前辈,你对萧琮有再造之恩,我纵然米分身碎骨也难相报,但你如此作为,萧琮实在不敢苟同!”
苏因罗见她突然出现,初时也吃了一惊,半晌方平静下来,事到临头却横生枝节,她的脸色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
“冠冕堂皇的话我说得多了,也听得多了,你只说打算如何做吧。”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