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2 / 2)

加入书签

当韩归白走出褚家大门的时候,红叶依旧,但他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不,不对,还是有什么不同的。

近午时分,秋阳终于突破了雾霭的屏障,道边银杏落了满地金黄。沈衔默就立在暖光与碎金之间,侧面轮廓英俊得简直无法直视。听到声响,他转头,定定地看了韩归白两秒钟,那种从沉思逐渐变作欣喜的表情能让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心都融化。

韩归白笑了。他走过去,脚步轻快。“等很久了吗?”

第57章

送走韩归白后,褚家父子俩又谈了一次。

“小白本人和传言差距很大,”褚鸿简说,略有些沉吟,“不过传言本身就是不可信的。”

褚修没说什么。他微微垂眼,目光不知道落在哪里。

褚鸿简看了儿子一眼,心知肚明。“相比于那些已经取得的荣誉和成就,我最欣赏的其实是,”他继续说,意味深长,“不是什么人都有随时重新开始的勇气,也不是什么人都有随时重新开始的实力。两种兼备的人就更少了。”

而韩归白明显就是一个。

这回褚修有了反应。“您的意思,归白会……”他有一点点惊诧,随即又变成了了然。“您说得对,我会做好准备。”

儿子的感情问题,褚鸿简不想干涉,点到即止。而且,他也不认为褚修想不到,只是不愿去想。“该说的话都说了?”

褚修点头,不能说没有沉重。

褚鸿简对此早有所料。“小默也不错,”他说,“胆子和小白一样大,敢于冒险。”这点就和褚修不同了——“这就是我最后要说的;不是什么人都有随时重新开始的可能。”责任摆在那里,总有人要承担。

褚修注视着自己父亲的双眼,终于点头。褚鸿简的意思他理解,他也确实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您放心。”他简短地保证。

“虽然这正是我所期待的,但有些时候我却希望我不放心。”褚鸿简将目光转向窗外的远山,少见地叹了口气。“这毕竟对你太不公平了。”

生下来就姓褚,意味着成为人人艳羡的巨额资产继承人,过上一般人都过不上的锦衣玉食生活。

同时,这还意味着,所有任性机会都被扼杀,所有事情都必须按部就班、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褚氏资产雄厚,人才辈出,并不需要牺牲褚修的婚姻来推动集团发展。但另一方面,褚修也无法和他中意的人结婚——

毫无疑问,韩归白不可能愿意过深居简出、远离舞台和闪光灯的生活一辈子,褚修也不可能愿意折了韩归白的羽翼、让他成为仅属于自己的笼中鸟。

褚修没肯定也没否定,语气倒是相当冷静。“公平是相对的,不公平才是绝对的。”

“道理是这样,但……”褚鸿简又看了儿子一眼,似乎还想说什么,却改口了。“阿修,你已经做得很好。”

这话很简单,但从褚鸿简嘴里说出来却是最高的赞扬。褚修嘴唇动了一动,露出个浅淡的微笑。

事情好像就这样过去了。用过午饭,褚鸿简亲自把褚修送到别墅大门,目送儿子坐车离开。

褚修从小到大都没怎么让他费过心,他相信这次也一样。今天的茶会主要是他的意思,不过那也并不意味着他要插手。他只想看看情况,这完全出自对儿子的关心——

星海娱乐的签约艺人只有韩归白一个,他当然知道。多年来,褚修对自己与韩归白的绯闻持无视态度,他也知道。甚至,韩归白休息一年的真正理由——因为褚修的沉默就像是无声的拒绝——他还是知道。

爱情里很难分谁对谁错,只有适合与不适合。而相比于褚修,沈衔默显然就和韩归白更适合。

褚鸿简能看出这点,却难得忧虑。沈衔默也能算褚家子弟,有情人终成眷属他还是很乐意看到的;但是,褚修喜欢的类型显然不适合嫁入褚家。如此一来,除非褚修的口味以后会变,否则岂不是……

这会儿,韩归白和沈衔默已经回到了下榻的酒店。路上和用餐时,没人提今天的事。直到两人双双回房,韩归白往沙发上一坐,把手一摊,很直接地问:“想知道什么,小沈?”

沈衔默眨了眨眼,顺势在韩归白边上坐下。他读出了韩归白有问必答的潜台词,之前有些急躁的心情奇异地平复下来。“你说,我听。”

韩归白本来就拿沈衔默认真的模样没多少辙,更何况他确实打算和盘托出。所以,他从十年前说起,大致描述了一下他和褚修之间发生的主要事件——

十六岁时,两人第一次见面;十七岁时,两人成了老板和艺人的关系;二十二岁时,他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老板;后头两三年,他暗暗地表达心意,最后还告白了,但褚修对此没有任何反应;他只能选择用工作麻痹自己,结果病倒,在身心俱疲的情况下休了一年假。

“……以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韩归白如此总结,一脸如释重负。

沈衔默想,这很对路,不然一开始时祁连也不会待韩归白就像易碎的玻璃瓶。“为什么?”他没忍住问,“为什么他不回答你?”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是吗?

“我以前也特别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阿修根本不会说。”韩归白道,表情沉淀下去,语速变慢:“后来我想,这大概有三个原因——

“第一,在阿修心里,家族集团始终摆在所有其他事情前面,这是明摆着的。而我吧,光能惹麻烦,风评还差,显然离一个贤内助的标准特别远。

“第二,请让我自恋一点地认为,阿修不直接拒绝我,是因为他还是有那么点喜欢我。

“最后,我想你应该知道,阿修说出口的每句话都必定是要实现的。”韩归白小幅度耸肩,特意咬重了“实现”这个词,“举个例子——如果他确实说了‘我爱你’,他就肯定会负一辈子的责任,什么都最好的那种。”

所以,直到最后,褚修也没说那句话,而是用一个不可能的假设问句表达。

沈衔默紧抿着嘴,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韩归白。褚修确实喜欢韩归白、甚至很可能早于韩归白喜欢他,但无法许下承诺,所以一拖再拖、直到不得不表态的现在?这什么意思,是过强的责任感,还是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韩归白一看就知道沈衔默对褚修的反应不满意。“等等啊,”他不由拖长音,“我感觉你的关注重点好像出了偏差——难道你这时候关心的不应该是我有没有对阿修余情未了吗?”

“我相信你不会。”沈衔默毫不犹豫地回答,语气坚定。因为传言只是传言,他确实知道韩归白不是那样的人!

韩归白第不知道多少次被沈衔默的直球打败,忍不住低声呻吟。“小沈你不能总这样……”他顿了顿,语气随即恢复正常,“刨掉时间问题,阿修确实是个正人君子。我是说,他循规蹈矩得让我觉得我的魅力值是负无穷!”

……这时候能期待正无穷吗?!沈衔默继续腹诽。“到现在你还帮他说话?”

“其实我也知道我们没可能,”韩归白正色道,“从我发现我喜欢上他的时候就知道。但有些时候,理智知道的事情,情感不一定控制得住。总想试一试,不试就不甘心。所以,我那时的表白给他造成了困扰也说不定。”

沈衔默简直想要生气了。若他此时听到燕双那句“瞎吃什么闷亏”,一定会举双手双脚赞同。

韩归白大概读出了这种想法。“有句话怎么说的?先爱上的人总是要吃亏。”他摊了摊手,“谁都一样——你不是也一样吗?”

“我可不那么觉得。”沈衔默的回答依旧很快,但语气里带上了一点气鼓鼓。“我……”他本想说那些事都是他自己愿意做的、根本谈不上吃亏,但接触到韩归白笑意满满的眼睛,顿时就发现自己被人带着走了——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