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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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哪里?”男子拽住赵文宛的手臂,力道大的几乎要将腕处的骨头捏碎。

“来不及了。”她忍着痛仰天嗤嗤着笑着。

伴着那痛快诡异的笑声,很快有婆子从府里跑出来慌慌张张的说大小姐的湘竹苑走水了,小姐不知被何歹人锁在闺房里,出不来。

众人看着新娘子装扮的赵文宛一下子就明白了,好歹毒的心肠,竟然是要烧死妹妹替嫁。

六王爷一听,霎时甩开了人,连忙向府内奔去。

赵文宛堪堪稳住身子,眼中划过一丝怨毒,当即也提着嫁衣跟着跑进府里。老太太一口气没提上来,晕了过去,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众人仿佛如梦初醒,救火的救火,护老太太的护老太太。

赵文宛追在身后,六王爷已经一脚拽开了房门,屋子里浓烟滚滚,一个柔弱的声音不断的在咳嗽。火势窜起,有愈烧愈烈的趋势,赵文宛追到门口便定住了脚步,有些失神的看着自己爱了一辈子的俊美男子奋不顾身地为着另一名女子,想要冲破火势阻断。

怎么甘心让他们长相厮守,恩爱一生,赵文宛的眼底映着火苗,猩红一片,忽然使了全身力气发疯一般的冲上去,推开正要冲进去那人。

赵文熙,凭什么,凭什么是你得了他的深情,明明是我先遇上的啊!满心的不甘愿化成了怨恨,痛苦,到最后成了嘴角一抹诡异的笑,就让我们一起赴黄泉,谁也别想得到他,我不能,你——更不能。

被浓烟困在里头的女子看着突然扑过来的赵文宛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掐上了脖子,眸子渐渐染上惊恐。赵文宛瞧着,是了,就是凭着这副柔柔弱弱的表情,将她身边的人都哄得团团转,夺走了原本属于她的疼爱,就连自小爱慕的那人也……

被烧得红通通的木梁突然砸下来,落在二人身边,赵文宛离得近被波及,一个踉跄被迫松了手,眼角余光只看到一道红色身影闪过,肩上便被一股强劲力道击中,不可控制地向后倒去,连带着皮肉被火苗焦灼的刺痛,赵文宛痛呼出声。

再睁眼入目的就是男子受伤的手臂,却还牢牢抱着一人。赵文宛不顾后背的灼痛,拼了命的要留下他怀里那人,却眼尖的发现他头顶一根被烧得摇摇欲坠的木梁,双眼一闭,想也未想的撞开那人替他挡下,一只手还不忘死死拽住赵文熙的腰带,企图与她同归于尽。

木梁落下,压住了赵文宛大半的身子,尖锐到无法忍受的疼痛席卷全身,嘶哑着尖叫了声,换来的是男子冷冷的一瞥,眼神里寒意未褪,只停留了一眼,便毫不留情地斩断了那腰带,抱着女子离开。

“姐姐她……”

“自作自受。”

赵文宛撕心裂的喊叫了一声,刺痛的泪水悠悠滚落,滴在地上,在赤红的火焰下蒸发的无影无踪。

铜镜前,明亮的黑珠子用力眨了眨,手里紧攥着的桃篦子陷在肉里,缓过神来,赵文宛仔仔细细地望着倒映出来的脸,与淹没在火海里的那张脸一模一样,被那画面震撼的心有余悸。

那是剧本里在作死道路上撒腿狂奔,谁也拦不住的恶毒女配赵文宛的结局,而身为扮演者的她一觉醒来面对货真价实,一点都不像道具的赵国公府懵了几天后想明白了。

定国公府,嫡长千金,模样又好……只要不作死,那一定不会死!

☆、第2章 算计

赵文宛最初从雕花床上刚醒过来的那会儿,就呼啦来了一帮人探病,印象最深的是一位不苟言笑,身居上位者气息的中年男子离开前留下的话——等好利索了再说。

适应了一阵儿的赵文宛从丫鬟那儿套出了自己落水的前因后果,当下明白了她爹那句话的意思,完全不敢让自己好利索,窝在自己一方小院儿里种蘑菇,对外称还在养病,延着受罚的日子。

原先的赵文宛是个重门面功夫的,小院里的布置一看就知道是照着御花园那势头去的,坛子里边儿花团锦簇,争奇斗艳,西墙的香樟树笼下一片荫翳,驾着一把秋千藤,旁边摆着张小木桌,上头摆一盘紫得发黑的葡萄,洗得晶晶亮亮的,一小碟绿豆糕,配一壶凉茶。

赵文宛躲着纳凉,微微晃着秋千带起丝丝凉风,神色看着慵懒发散,实际脑瓜子动得飞快。

如今她还住在这湘竹苑,就说明剧本里的正主赵文熙还没出现,推着日子算,赵文熙被寻回也是在秋末了,一来老太太念她在外头吃了太多苦,就安排她住到了湘竹苑,却忽略了原先赵文宛霸道的性子,闹了个鸡飞狗跳,最后惹老太太动了怒,让赵文宛挪了地儿,搬去了稍次些的馨园。

女主赵文熙还没出现,对现在的赵文宛来说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一切都还来得及。

至于这次落水,听说是周家小姐得了颜公的画想借此来讨好顾景行,赵文宛闻讯赶去,俩人一言不合抢夺那幅画,推攘之下双双落水,成为京中笑谈。究其根本,赵文宛觉得还是男主祸水的缘故,更加觉得要想过得好,这辈子就得离那俩人远远的。

赵家老爷子原是文人学士,后逢朝纲动乱,为先皇出谋划策定国有功才封了定国公,后与京中世家窦氏次女成婚,同时,早一年入宫的窦氏长女被封皇后,一时轰动。定国公膝下四子二女,未再纳妾,门生遍布,名声极好。大儿子赵宏盛也就是赵文宛她爹是正二品左都御史;二儿子赵宏远弃文从武,考了武状元,征战沙场,骁勇善战,屡立军功,却在桐屿关一役意外受伤没能再回来;三儿子赵宏铭沉迷字画,玩物丧志;四儿子赵宏世年少时离乡背井走了商路,见不到人。而赵家的两个女儿,一个嫁了赵宏远的发小,一块儿打仗的好兄弟,如今被封为侯爷的贺家子弟;一个嫁了父亲最得力的门生。撇掉不成材的赵宏铭,赵家可谓是一门荣耀。

赵文宛一边捋着思路,一边吃着宝蝉剥好的葡萄,一盘的葡萄不知不觉就见了底,正尴尬着缩回手之际,就瞥见一名眼生的丫鬟走过来请安。

“大小姐,老爷请您去云华阁用膳。”

赵文宛一愣,随即接过宝蝉递过来的帕子擦干净了手,应下了,该来的躲不过,倒还是有些心理准备的。那丫鬟得了她的准头,福了福身子离开。

树上蝉鸣叫嚣,牵动着人那不可言说的聒噪思绪,赵文宛在树下站了片刻,便回了屋子稍作拾缀,宝蝉取来了遮阳的伞候在屋子门口,待赵文宛出门一块儿往云华阁的方向去了。

离湘竹苑不远的假山后,一名丫鬟目送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得逞笑意,提着裙摆匆匆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有了湘竹苑珠玉在前,西边的文香苑就显得小巧了许多,布局雅致却谈不上奢华,从爬满了花藤的拱门入了里头的丫鬟扫了一眼这周边环境,心里头有了比较,随即嗤嗤一笑,闪身进了屋子。

被赶到外头候着的两名丫鬟瞧见来人的样貌未做阻拦,反而开了门把人恭敬往里头请,屋子里坐着的女子一身蕊红绣缠枝杏榴花的倭缎斜襟褙子,底下是玫瑰米分色镶深边褶子裙,头上规矩的梳了个弯月髻,只插着一对双喜双如意点翠长簪,看着明艳清雅。

女子提了茶壶给对面搁着的空杯子续上茶水,笑盈盈地看向来人,“你胆儿够大,回头我那姐姐要是发作起来,非得把整个国公府给翻过来不可。”

那名丫鬟嘴角勾着笑,去了屏风后头,拿起挂在上面的衣裳换了起来,一边笑着回道,“她不认得我,哪儿想得到是我们作弄她,周家小姐给关了禁闭,提起赵大姑娘那可是恨得牙痒痒呢。”

说罢就从那屏风后头走了出来,哪还有丫鬟的影儿,摇身一变,多了几分小姐的气质。这人是从九品翰林院侍诏的女儿杜若彤,巴结赵文萱巴结得最紧,这不听说赵文宛装病,想讨赵文萱欢心的她就想出了这个损点子,让她自己在赵老爷面前现眼,逃不了那顿罚。

赵文萱执着茶杯轻抿了一口,嘴角的弧度忍不住扩散,眼底也是盛着快意的,等不及的看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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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华阁建于荷花池畔,背倚古树,枝桠结成荫翳,恰好将云华阁笼在下方,在这炎炎夏日添了几分凉爽。四扇双交四椀菱花槅扇门大开着,微风吹过池面,漾开一圈圈水纹,又卷着淡淡荷香飘入,沁人心脾。

赵文宛迈进云华阁,宝蝉收了伞跟着走了进去。正堂中央一张海棠石填的如意大圆桌上菜色不多,却十分精致,正中摆放着一道松露白芷多宝鱼汤,汤色呈乳白色,撒上翠绿葱段,一道十八罗汉凤尾虾,一道荷香糯米排骨,最后配了露水清茶茼蒿卷,极品奶酪芋头糕……

赵文宛暗暗咽了咽口水,面上仍端着矜持问了安好。“父亲,母亲。”

主座上的中年男子略蹙了眉,搁下了筷子,坐在他身侧的妇人生的一张芙蓉瓜子脸,身着一件玫瑰紫的遍地缠枝芙蓉花的锦缎长裙,斜堕马髻上插着一支金托底红宝石牡丹花样的朱钗,端庄典雅,颇有大家风范。赵宏盛原配去得早,后娶了叶家嫡女为妻,如今赵家便是由叶氏当家。

叶氏执着筷子停了片刻,眼底溜过一抹错愕,就继续给旁边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夹了一块排骨搁进碗里,这才慢慢抬眸扫过,最后落在了自个儿儿子身上柔声道。“元晋,多吃点。”

挨着赵元晋坐的小姑娘看上去岁数小些,随了娘亲的瓜子脸,颇见几分丽色,穿着浅红镶深红宽边的羽纱襦裙,这会儿正睁着圆溜溜的眸子有些讶异地盯着赵文宛瞧,显然对于她的出现十分意外。

“病都好了?”最后主座上的中年男子发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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