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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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两个正说着,就听得外面有人报:“大夫人给太夫人请安来了。”

彭太夫人如今对祁夫人是恨之入骨,若不是她把自己的人捋了大半,她除了田庄铺子的收益,也不至于一点其他进项都无。

可人既已来了,她也不能直接拒之门外,只得道:“请大夫人进来。”

一时祁夫人进来了,行礼后也不废话,彭太夫人不想见她,她又何尝想见彭太夫人了,“我回母亲,庄子铺子上的出息虽都已送来了,年底花钱的地方比比皆是母亲却是知道的,旁的不说,单只正月里的戏酒并年底打赏家下人等已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就更不必说送各家的年礼了,敢问母亲,母亲与侯爷早前说好先还的那一万两银子,不知母亲如今可方便?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还请母亲千万不要见怪!”

她又没说不还,至于要账要到她面前来吗?

彭太夫人气得肝疼,却也只能咬牙应下:“我正对账呢,想来今日能对完,明日便打发齐嬷嬷送去大账房里!”

多余的话是一句也不耐烦与祁夫人说,便送瘟神一般打发了她。

次日午时,祁夫人便听说了彭太夫人打发齐嬷嬷送银票去外院大账房之事,“哦?果真赶在午膳前送去了?”

金嬷嬷笑道:“果真是。”压低了声音,“奴婢听说那边这次可当了好些首饰并素日鲜少用到的大件东西出去,得亏知道的人不多,不然太夫人的脸都要丢光了!”

祁夫人道:“若不是她丢脸咱们侯府也要跟着丢脸,我才懒得暗中与她行方便,把门上的人撤去大半呢。罢了,她既已还上银子,蕴姐儿那里我也算是能交差了,此事就到此为止,接下来咱们只等着看好戏即可。”

“夫人说的是。”金嬷嬷点头,“只可惜不能让太夫人知道真正逼她的人不是别个,恰是她的亲孙女儿,不然该有多痛快!”

说得祁夫人也笑了起来:“的确挺遗憾的,不过就这样也够解气了,果然与蕴姐儿交好,于咱们只会有百利而无一害。”

嘉荫堂内,彼时彭太夫人也正与齐嬷嬷屏退了众服侍之人在说体己话儿,只不过比起祁夫人的好心情,彭太夫人的心情可谓是糟透了。

上一刻她还咬牙坚持着不肯当首饰,下一刻便被逼得不得不如此做,既是因齐嬷嬷的话的确在理,首饰当了还可以赎回来,庄子卖了可就再拿不回来了,也是因卖庄子总得几日功夫,可其时分明已火烧眉毛了,她如何还等得?

却没想到,她忍痛拿出去的那些首饰摆件,无一不是精品,她原本件件都舍不得的,到了当铺却被人狠狠压了一回价,若不是齐嬷嬷的儿子眼见当不够需要的银子,抬出了显阳侯府的名号,她指不定还得再添几件进去,真是气死她了!

想到这些,彭太夫人不免又大骂了顾蕴与祁夫人一回:“……忘恩负义的白眼儿狼,落井下石目无尊长的贱人,你们一直不犯到我手上则罢,若有朝一日犯到我手里,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正骂得起劲,琼珠慌慌张张跑了进来,一边行礼,一边已急声道:“太夫人,才彭姨娘那边的婆子过来说,彭姨娘见了红,怕是提前发动要生了……”

彭太夫人正要骂琼珠没叫谁准许她进来的,就听得她说彭氏提前发动要生了,先是一喜:“不是还没到日子吗,怎么忽然就发动了?我当年生冲儿时也是提前发动的,看来梅珍腹中这胎果然是男孩儿!”

继而便变了脸色:“这还有一个多月才足月呢,她怎么就忽然发动了?是不是四小姐又欺负她了?”

琼珠战战兢兢道:“奴婢不知道,要不太夫人还是先去彭姨娘屋里瞧瞧?去了自然什么都知道了。”

彭太夫人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也就懒得再与琼珠多说,扶了齐嬷嬷的手便往彭氏的小院走去,一边走一边还不忘吩咐人:“立刻打发人去请稳婆和太医。”

一时去到彭氏的小院,还没进门呢,已能听见彭氏的惨叫声:“痛死我了……我不要生了……太医和稳婆怎么还没来……姑母是不是不打算管我了……”

听得彭太夫人是气不打一处来,不就是生个孩子吗,哪个女人不经历这一关的,也值得她鬼哭狼嚎成这样,是生恐所有人不知道她这孩子怀的不是时候不成,本以为经过了前番之事,她多少要聪明沉稳几分了,谁知道还是这般无用!

齐嬷嬷察言观色,知道彭太夫人这是生气了,忙隔着窗户叫道:“姨娘别把力气都浪费在哭叫声,且留着力气待会儿生孩子,太夫人怎么可能不管您,这不是亲自瞧您来了吗,去请稳婆和太医的人也已在路上了,您别急。”

待彭氏的哭声小了下来后,彭太夫人才扶着齐嬷嬷的手进了屋里。

就见彭氏披头散发的躺在床上,满头满脸都湿津津的,也不知是汗还是泪,一瞧得她进来,便挣扎着要坐起来:“姑母,您总算来瞧我了,我还以为您不管我了呢……”话没说完,又是一阵哭。

彭太夫人叫她哭得满心的不耐烦,却也只能软言安慰她:“我怎么会不管你,你腹中怀的可是我的亲孙子,我心疼尚且来不及呢,倒是你,好好儿的怎么会忽然就发动了,是不是蕴姐儿那死丫头又欺负你了?”

彭氏本不想说自己是因为听说了彭太夫人正为顾冲物色续弦人选,且那人选不但自己骄纵,家世还十分的好,惟恐将来自己没有好日子过,这才会急怒攻心之下,胎气大动提前发动的。

可想着自己现在不说,待孩子生下来后,是男孩儿也还罢了,若果真如顾蕴那小妖怪所说是女孩儿,只怕姑母会越发不待见她……到底还是没忍住哭道:“姑母,我听说您正为表哥物色新夫人的人选?求姑母好歹看在我是您亲侄女儿,看在我腹中孩子是您亲孙子的份儿上,给表哥物色一位家世弱些,性子好些的新夫人成吗,不然我和我腹中的孩子以后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姑母,我求您了,您就答应我好不好?”

彭太夫人闻言,如何还不明白彭氏是因何提前发动的,不由在心里暗骂,是谁大嘴巴到处乱说,让梅珍听见了的,回头被她查出来,皮不揭了她的!

因越发放软了声音安慰彭氏:“你别想那么多,当务之急,是安安心心的把孩子生下来,不管怎么说,我和冲儿都会护着你们母子的,纵娶了新夫人进门,她也断不敢对你们母子怎么样。”

避重就轻的略过了彭氏的请求。

彭氏就哭得越发的厉害了,还待再说,可肚子却越发的痛起来,痛得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适逢稳婆与太医一前一后到了,彭太夫人便也就势避到了外间去。

一直到次日凌晨,彭氏在足足痛了将近十个时辰后,才终于生下了一名女婴。

本已筋疲力尽的她在听完稳婆那句:“恭喜姨奶奶,是位千金!”后,终于承受不住惊吓与打击,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次日顾蕴刚起床,便听说了彭氏于凌晨时分生下了个女儿的消息。

她不由勾唇冷笑,祖母一心想要孙子,也不知道得知彭氏生的竟是个女儿后,气成了什么样?

“我祖母怎么说?是不是快要气死过去了?”顾蕴问如嬷嬷。

如嬷嬷忙道:“小姐这话在咱们饮绿轩说说也就罢了,去了外面,可万万不能再说!”

让有心人听了去,传出一个小姐诅咒祖母的名声,可就糟了,之前小姐与太夫人打擂台,都是拿的彭氏那个贱人做伐,旁人纵知道了,也挑不出小姐的不是来,至多也就认为小姐性子强势了一些而已,岂能与不孝这样大的罪名相提并论?

顾蕴知道如嬷嬷是为自己好,二话不说点头应了。

如嬷嬷方继续道:“太夫人的确气得够呛,听说连看都没看彭姨娘和新添的五小姐一眼,也没给稳婆和大夫打赏,便拂袖而去了。当时彭姨娘又晕过去了,她屋里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还是她屋里一个婆子看着委实不像,悄悄儿让纱儿开了彭姨娘的箱笼,取了一些银子出来,方送走了稳婆和大夫。至于彭姨娘如何坐月子并五小姐的奶娘该如何安排等事,那婆子便不敢擅自做主了,听说这会儿彭姨娘屋里冷冷清清的,一点也没有才添了丁的喜气呢,活该!”

如嬷嬷说到最后,到底还是没忍住带出了几分幸灾乐祸来。

顾蕴就笑了起来,这便是所谓的“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了,要说祖母有多看重彭氏本人,经过她这些日子的观察,那真是太抬举彭氏,祖母真正看重的,是彭氏腹中的孩子,更确切的说,是孙子。

不然当初她也不会忍痛答应了外祖母的条件,赔给自己五万两银子了,要知道这五万两银子,几乎已是祖母现下所有的家当,没见她这会儿都还捉襟见肘的还不上欠公中的银子吗?

谁知道祖母已一心做好抱孙子的准备了,彭氏偏给她生了个孙女儿,她受那么多屈辱赔那么多银子,难道就是为了一个丫头片子不成?

也就不怪祖母会气得连看都没看彭氏母女一眼,也顾不得体面周全,便拂袖而去了。

顾蕴心里真是说不出的舒坦,她吩咐卷碧:“你去郭先生处给我告个假,就说我新添了妹妹,今儿不去上课了,请他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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