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1 / 2)
白檀却颤抖得比他还厉害,恨不得将他藏起来。
司马瑨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这些年被这病痛百般折磨也不愿被别人知道。而如今就这样被揭露在众人眼前,在这三军阵前,在全城守军和所有世家的面前……
她忽然转头扯住一个士兵:“去请郗清!”
这一声吼出来连祁峰和顾呈都吓了一跳,连忙要护送司马瑨回营。
司马瑨却甩开了他们要来搀扶的手,他紧紧咬着牙关,双眼死死地盯着上方,眼中全是刻骨的恨意。
风声在城头席卷,司马玹的声音传了下来:“凌都王这病有些年头了,没想到今日复发了。当初先帝没有选你做太子,是不是就是因为这病呢?”
所有的世家大臣都惊呆了,白仰堂几乎扶着城头探出了身子,就连王焕之都呆滞地失去了所有情绪。
远处的荀渊和卫隽都派人过来打探了情形,虽然没有接近,但身下不安刨地的马都泄露了二人此刻的怔愕。
若是当场下毒绝无可能,王丞相见过那遗诏,祁峰也检查过,难道凌都王真的一直都有病在身?
司马玹的脚步一步一步缓慢而沉重,平静地看着下方的司马瑨,视线又落在白檀身上,负在身后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轻颤着。
那个人虽然被士兵们围护得很严实,虽然被白檀紧紧地抱在怀里试图遮掩,但他不正常的状态是瞒不过外人的。
他知道回天乏术了,但这一刻,他似乎还是胜者。
司马瑨的这次病发不同于以往,比任何一次都更严重,几乎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盔帽被他扯去,身上的汗水涔涔而下,发髻散乱,面色苍白,形如鬼魅。
他已经极力克制,痛苦使他暴戾,急于宣泄,可脱力又让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像被拔了利爪的猛兽一样蜷缩喘息。
冰凉的水珠落在他脸上,他在意识迷蒙中看见白檀的双眼,第一次看到她哭。
白檀从未这般无力过,关起门来她可以陪着他熬过去,可是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多人看着,本就是比发病更可怕的煎熬。
这二十余载饱览诗书,空有一身文采,此时此刻却不能为他承担分毫苦痛,竟然只能抱着他流泪,连安慰的话都不能放心的说。
如果可以,她宁愿在众目睽睽下发病的是自己,也不愿看着他在这么多人面前跌落尘泥。
她抬起头来,上方的司马玹皇袍冽冽,高高在上。
司马玹,以前我有多仰慕你,今后就有多憎恨你!
☆、第68章 扶持
僵持了没有多久,围在后方的士兵忽然从后方分散开,又迅速合拢,但对白檀而言却像是已经过了很久。
是郗清到了。他钻了进来,一头一脸的汗,眼神虽然震惊,但什么都来不及问,跪在地上打开药箱,一面迅速卷起衣袖,立即便为司马瑨施针。
四周静谧,士兵们背朝里脸朝外,将周围遮得密不透风,似乎这样就能叫人心安了,谁也不会看见。
施针不过片刻,司马瑨的意识渐渐收拢起来,终于有力气抬手抹了抹白檀的眼泪,被她握住手贴在脸侧。
“殿下为何不回营?”郗清凑过来小声询问。
司马瑨没有回答,静静地躺了一会儿,似乎缓和了一些,口中冷笑一声,强撑着坐了起来,自己动手,将身上的银针一根一根都拔了下来。
“殿下?”郗清连忙伸手阻拦。
司马瑨就势搭住他手臂,半边身子倚在白檀身上,平复了一下喘息:“扶我起来。”
白檀立即架着他,一手扶着他腰,站起身来,郗清见她这么配合,只好也赶紧帮忙。
司马瑨直起身子,铠甲沾满了尘土,长发散在背后,抬起惨白的脸,幽幽望上城头。
这模样太过骇人,上方的世家大臣都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白檀知道他的想法,握了握他满是汗水的手心,又轻轻松开,走去旁边将他的马牵了过来。
“白檀,”郗清低吼:“你这是疯了不成?”
白檀深吸了口气,将缰绳递到司马瑨手里:“我不相信这病可以折磨你一辈子。”
司马瑨抬手拭了一下她的眼下,松开郗清的搀扶,稳住身子扶着马背,停顿片刻,霍然翻身上马。
所有人都呆住了,就连司马玹的眼神都变了。
司马瑨在马上坐稳,朝旁边伸手:“给本王取弓来。”
祁峰连忙取了弓箭来奉上,他缓缓活动了一下双手,左手握住弓,右手执箭搭弦,陡然拉满,指向上方。
上方守军尚未来得及应对,他一箭已经射来,贴着司马玹脸颊而过,正中后方的旗杆,龙旗倏然跌落。
四周寂静,只余风声。
司马玹的脸色霎时惨白。
“这病是陛下亲手所赐,也许是再也治不好了,但看来也打不垮本王。”司马瑨扔了弓箭,提起缰绳,看向上方的眼神里隐隐透着癫狂:“攻城!”
顾呈立即挥动了旗帜,白檀和郗清被护送后退,大军往前涌去,城头上的世家大臣们仓皇躲避。
司马玹僵站了一瞬,迎着司马瑨的眼神干涩地笑了两声,后退两步,转身朝城下走去,背影很快就隐在层层叠叠的守军里……
宫中却一直都很安静。
司马玹被禁军护送入宫,独自沿着长长的宫道走到金殿外,高平迎面仓皇奔来:“陛下,一旦东篱门被破,宫城很快也会被破开,陛下还是出宫避一避吧!”
司马玹眼神微动,却没有表态,沿着汉白玉的台阶往上走,正迎上上方盛装而立的白唤梅,她扶着后腰柔柔地冲他笑着:“陛下,高统领请臣妾去宫后的大通门那里乘车出宫,臣妾担心有诈,万一是凌都王的人马就糟了,所以就遣散了他们,在这里等陛下回来。”
高平闻言大惊:“娘娘!那可是臣安排给陛下和您出宫的人马!您怎么能遣散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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