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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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家也是瞧着那神情态度觉得像她。”高太后又仔细打量了宇文四小姐几眼,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哀家想了很久,她这般高傲,或许不适合进宫。”

“娘娘,这各人有各人的命数,你又何必为她多想呢。”墨玉姑姑在旁边劝慰着她:“若是她摆不脱了进宫的命运,那也是无计可施。”

高太后微微垂眸,似乎在回想着什么:“当年哀家跟她一般,也是心高气傲,可万万没想到一道圣旨下来,那些小性子都收了起来,转眼间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这么多年在宫里挣扎,期间辛酸,只有哀家自己知道了。”

宇文如月根本不知道自己成了亭子里两个人议论的话题,她只是一个人孤独的站在树下,冷艳看着枝头稀稀落落的桃花。

又一次进宫来了。

上一回来参加宫里的牡丹花会,府里众人对她寄望很高,祖母还特别将她传了去叮嘱了几句,一定要讨太后娘娘的欢喜,便连鲜少见面的祖父都亲自来前堂,勉励了她几句:“我宇文家乃是大虞望族,你可不能丢了宇文家的脸面,非得好好露面不可。”

宇文如月自己觉得牡丹花会上她做得已经不错,美貌艳惊四座,诗会得了三等的彩头,可回去以后却还是被祖父祖母责怪了一番,都说她未尽全力:“你比那慕家的大小姐痴长三岁,如何连作诗都不能超过她?三等的彩头,哼,不过是一百金罢了,我们宇文府还少了这一百金不成?”

她觉得很委屈,慕瑛的诗写得很蹩脚,也不知道为何那些文英阁大学士们却将她的诗推做优等。当时大家的诗作都贴在墙壁上,她一个个的看了过去,觉得有几个写得还不错,可万万没想到她看不上眼的那首却得了头等彩头。

或许是家中势力不及大司马府的原因罢?只是祖父却不会想这些,只会一味的责怪她,宇文如月心中的懊恼简直没人去说。

这回宫里又下了帖子,祖父祖母又将她找了去,谆谆叮嘱:“此番进宫参加桃花会,务必要比上次用心!”

“如月定会尽力。”朝祖父祖母行了一礼,宇文如月淡淡一笑,家中的荣华富贵难道就要靠着她一个弱小女子不成?虽说她顶着宇文家四小姐的名头十五年,锦衣玉食,自然也该为宇文家做些事情,可她实在想不通祖父祖母为何一定要将光大门楣的事情落到她身上——不是有父兄吗?他们就不要担一点责任?

不管怎么样,桃花会迫在眉睫,府里替她做了新衣裳,定了最时新的首饰,请来了一位博学鸿儒临时恶补各种诗歌的起承转合,以防今日又有诗会,务必要让她作的诗力压群芳,让太后娘娘与皇上注意到她。

此番进宫,宇文如月敏感的发现了一件事情,那个大司马家的小姐慕瑛没有出现在慈宁宫,这一回她真是艳冠群芳。

那位瑛小姐去了哪里?为何今日不在?欣喜之余,宇文如月心中忽然有一分失落,没有对手其实也是一件悲哀的事情。瞥了一眼周围的各位小姐们,她的嘴角出现了一丝冷冷的笑容,那些姿色平庸之辈,此时已经自动拉帮结派,将她一个人冷落在一旁。

大抵是不想站到自己身边,被衬得黯然失色罢?宇文如月高傲的扬起了头,她也不需要这一群平庸的人来衬托自己。

风起‘花落,绯衣飘飘,真真一副落花美人图。

“皇上驾到!”

内侍尖细的声音从那边传了过来,桃花林里的小姐们精神一振,纷纷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就见有一个老内侍穿着深绿色常服走在最前边,后边有八个小内侍抬着一顶步辇缓缓走来。

四面垂着厚实的锦缎帘幕,不能看到步辇里坐着的人,四角金色铃铛垂了下来发出叮咚的声响,众位小姐不敢怠慢,赶紧在宫女们的引领下行了大礼,刹那间,绿草如茵的地上,就如开出了数团花朵,各色各异,还伴随着簪子上流苏的窸窸窣窣作响,就如微风从叶片经过时的响声。

高太后瞪大了眼睛,看着步辇里缓缓走出的两个人。

沉樱,竟然跟赫连铖一道从步辇里走了出来!她真是这般受宠?赫连铖竟然让她跟自己合坐步辇?

看起来有些事情真超出了她的掌握,所谓养虎为患,大抵莫过于此。高太后一只手攥紧了帕子,眼睛死死的盯着沉樱那娇艳的脸孔。

她在笑,得意的微笑,是因为看到草坪上匍匐着的那一群人吗?高太后只觉得自己心塞气闷,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养了沉樱足足五年,花了五年的功夫,可这才将她送去盛乾宫,她便转了背装出不认识的模样来——都一个月过去了,还未见过她来慈宁宫请安问好,更不见她来泄露赫连铖一星半点的事情。

沉樱伴在赫连铖身旁,慢慢的朝亭子走了过去,心里既紧张又有些说不出的快活。

这一个月来,赫连铖让她捡了十来个晚上的珍珠,她晚上累了,白天便没有精神,一直要睡到午时过后才会醒来。赫连铖却还装出一副关心模样道:“绵福身子劳累,你们好生伺候着,莫要惊扰了她。”

她本来想醒来就去慈宁宫那边回话,可才出了自己的屋子门,便有宫女将她劝了回去:“绵福,还是好好将养着身子,皇上可是特别关照过的,绵福身子弱,此刻天气冷,千万别让她到园子里乱转,万一染着风寒便不好了。”

他可真是贴心,沉樱站在那里,心中失落,旁人听着肯定会以为赫连铖对她再好也不过,可谁又知道她此刻心中的苦处?

“绵福,皇上这般待你,真是万千宠爱呢,还是赶紧回屋子歇着罢。”一个姑姑从旁边走了过来,一把叉住沉樱往屋子里推:“千万莫要拂逆皇上的好意。”

那位姑姑名叫丽香,原先是在万寿宫服侍太皇太后的,在赫连铖登基以后,太皇太后将盛乾宫里的宫女内侍都轮了一遍,把她觉得不行的都调了出去,给赫连铖另外找了一帮她觉得是得力的心腹,丽香姑姑就是这样来的。

赫连铖指派她来看着沉樱,也是信得过她:“务必替朕看好绵福,她是慈宁宫长大的,有太后娘娘撑腰,只怕是会将咱们盛乾宫弄得乌烟瘴气,不要让她到处乱走,须得关她一两个月,让她没了气焰再说。”

丽香姑姑得了赫连铖的叮嘱,即刻便忠心耿耿的关注着沉樱,只要她一只脚踏出屋子,丽香姑姑便飞奔过来,一把掐着她的胳膊往屋子里推。

俗话说,三日不打,上房揭瓦,丽香姑姑心里对赫连铖的话十分赞成,这沉樱瞧着小巧玲珑,温顺不过,谁知道她究竟是什么底子?她可是在太湖娘娘身边长大的,十分得脸,只怕初来乍到,还不知道怎么收敛,必须先给她一个下马威才是。

沉樱无可奈何,在丽香姑姑严密的监视下,她被关在屋子里差不多一个月,直到今日方才被放出来。

赫连铖一脸微笑的看着她:“走,咱们去看桃花。”

这忽如其来的恩宠让沉樱有些晕头转向,赫连铖的笑脸在靠近间忽然便换成了另外一副模样:“还不快些走,要朕等你不成。”

眼中的寒冰提醒着她,方才的那抹温柔完全只是假象。

沉樱低头跟着赫连铖走了出去,盛乾宫门口有一架步辇。她怔怔的看着赫连铖上了步辇,正在想着自己该是跟着步辇走还是有软轿,忽然帘幕一挑,赫连铖的手从里边伸了出来:“快些上来,外边春寒料峭。”

她一头雾水,慢慢的踏着小内侍的背上了步辇,赫连铖端坐在椅子上,冷眼望着她:“你蹲下罢,这步辇上没有你的位置。”

一瞬间,沉樱明白了,自己只是赫连铖做戏的幌子。

可是下步辇的那一刻,见着这么多高门贵女都跪拜在草地上,她心里忽然又觉得有一丝丝快活,这不正是她所梦寐以求的场面吗?

☆、第 118 章 何处不可怜(二)

“母后,今日天气甚好,倒是没有扫你的兴致。”赫连铖缓缓步入凉亭,宫女们赶紧将座椅奉上,铺好座垫迎枕,恭恭敬敬迎着赫连铖坐了下来。

“哀家开始也担心,今年天气比往常寒冷,也不知道桃花能不能开,没想到也勉强开了些,倒也算是看得过眼。”高太后笑眯眯的看了看侍立在一旁的沉樱:“樊绵福比原先在慈宁宫的时候气色好多了,看起来在盛乾宫里日子过得甚是惬意。”

高太后这分明是话里有话,沉樱知道得很清楚,她是在责怪自己没有去慈宁宫请安问好呢,赶紧“扑通”一声跪下来:“太后娘娘,沉樱……”

“母后,沉樱初次侍奉朕,身子有些不适,朕着令她好生将养着,故此没有来慈宁宫给母后请安。”赫连铖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再说了,绵福这般微末的等级,还不够格去给母后请安问好,除非是有什么大事要见母后才能报请掌事姑姑求见的。”

这是在护着沉樱了?高太后咬了咬牙:“樊绵福,你快些起来罢,春寒未去,地面寒冷,膝盖容易受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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