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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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格尔摸着自己中指上的黑翡翠戒指,用一种十分危险的口气答道:“别顶嘴……”

“你能说点以‘别’之外的词开头的句子吗?”安默拉取出两管深蓝色的药剂,看标签是已经配置好的,可以直接使用。

门格尔抬高了声音,手上那枚黑翡翠暗沉沉的,他严厉地对安默拉说道:“听着,我现在才觉得你这十三天禁闭关得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安默拉想驳斥他“是啊所以你在一年内关了我一百三十天”,可是下一刻就被门格尔一把按住。他骨节分明的手扣住安默拉的手腕,然后将她想要使用的药剂取走,他说:“既然这么不满那就自己去调配吧,别用我兑好的成品!”

“你多大了?”安默拉嘲讽地问道。门格尔在生活上堪称低能,但是这不代表他能接受来自十三岁小孩子的质疑。他迅速将药剂橱柜合上,然后把安默拉逼退到墙角:“别逼我揍你。”

安默拉觉得他一定没有对莲恩使用过暴力,莲恩只用一只手就能把十个他这体型的成年男子打趴下。可是安默拉不行,她垂着头,终于放弃了和门格尔做无胜算的对抗:“哦,抱歉。”

门格尔是个非常能够控制自己情绪的人,如果他没有频繁地使用致幻药剂,如果安默拉没有无数次不知死活地招惹他,那么他们之间的相处应该和谐得多。

“手。”门格尔用注射器抽出了试管里的深蓝色液体,然后冷漠地对安默拉说道,“别耽误我的时间了。”

安默拉撩起袖子,她皮肤苍白,血管看得很清楚,手肘以上的地方有密密麻麻的针孔。门格尔的实验通常是具有伤害性的,最近他用的某种药剂似乎附带有减缓伤口愈合的副作用,所以这些针孔一直留在安默拉手臂上。

安默拉太瘦小了,门格尔只能在她面前单膝跪下,然后才能平视针筒里药剂的水平线。他的动作熟练而专业,速度均匀而迅速,他很快就把两管液体全部注入安默拉血管里。

安默拉被饿太久了,根本没力气反抗。而这两管药剂似乎有些奇怪,让她的脑子迷迷糊糊的。这两瓶成品药剂注射完后,安默拉的神色有些恍惚,她感觉血是冰冷的,每一次呼吸都要凝结出冰渣。

她压低声音骂了一连串脏话:“门格尔,该死的……你这个疯子……你刚刚用了什么?”

门格尔牵起嘴角,他常年没有笑容,这个弧度看起来十分僵硬:“你说我不会在营养液贮存柜里放置污染性药剂,现在你应该知道错了。”

这个幼稚的变态。

安默拉在昏迷过去之前只想到这么一句话。

☆、第2章 早餐

也不知昏迷了多久,安默拉忽然感觉身上特别沉重,就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压住一样。

“安!我亲爱的!”有人在她的被子里蠕动,“终于又见到你了!”

安默拉抬手把被子掀掉,睁眼就看见了莲恩明亮的蓝眼睛:“……出去。”

她感觉喉咙特别难受,浑身都冷,指尖凉得跟冰块似的。她昨天不应该招惹门格尔的,如果说话再客气一点,兴许还能享受一个热水澡。

“安,你是不是有点冷?”莲恩小声凑到她耳边问她,然后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就像她小时候那样。莲恩对她永远是具有强烈保护欲的,如果她年纪再大一点,安默拉甚至有可能将她当做自己的母亲。

“没有。”安默拉迅速反驳。

莲恩将她从床上拉起来,然后一边给她把外衣穿上,一边嘀嘀咕咕:“哦,我不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想的。像安默拉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应该穿漂亮花哨的裙子,而不是灰不溜秋的粗革外套。”

确实灰不溜秋,但是这种皮革来自熊人,具有很良好的保温性与魔抗性。这可以方便她呆在三楼这样的高能量高辐射环境里,安默拉有些庆幸门格尔从来没在这方面亏待过她,不然她现在一定已经长成畸形了。

“我记得你也没穿过裙子。”安默拉从床上爬下来,感觉手脚冷得发抖。废话,莲恩的整个童年都在跟外面那些玩泥巴的熊孩子打打闹闹,她身为孩子王的尊严不允许她穿花裙子。

莲恩放声大笑,她也从床上起来,然后一把掀开了安默拉的窗帘:“我是说像安默拉这样可爱的女孩子,我当然不算在其中。而且为了保护可爱的安默拉,我也不需要碍事的裙子。”

安默拉回忆起门格尔的暴行,顿时觉得莲恩的保护实在是毫无意义。

窗边的莲恩看上去像极了日光女神,她穿着印有教廷标志的白色软甲,一头柔软的金色卷发束在脑后。她的五官十分深邃,宛如石刻一般,那双蔚蓝色眼睛也永远荡漾着生机活力,让人莫名地心生喜悦。她的身材极为高挑,双腿修长,胸脯饱满,结构完美的身体里蕴含强大的爆发力。

“下去吧,亲爱的。”莲恩朝她眨了眨眼睛。

安默拉捂住眼睛:“把窗帘拉上。”

莲恩耸肩:“你需要一点阳光,我只是一年没见你而已,你都快跟你父亲一样白了。”

安默拉每次听见莲恩说到“父亲”这个词就特别烦躁,她皱起眉头,一言不发地走到窗边重新将窗帘拉上。莲恩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但是没有阻拦:“好吧,如果你坚持。”

“门格尔先生最近身体还好吗?”莲恩跟着安默拉往楼下走,她的手一直搭在安默拉的肩膀上,“说真的,我知道你还小,但是身为女儿你应该多照顾一下他。”

安默拉想要沉默,但最终还是尽可能用很平常的语气回答了莲恩的话:“嗯,我会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莲恩看上去很开心。对于她而言,门格尔是将她从人贩子手里解救下来并且养育她,甚至送她去读书的恩人,而安默拉则是恩人亡妻留下的唯一一个女儿。所以莲恩会尽自己的一切努力回报他们。

可是对于安默拉而已,门格尔是噩梦的代名词,跟“父亲”沾不上边。

她们走到楼下,客厅里长长的餐桌上摆放着干净整洁的餐具,中央堆着大约十来个黑面包,在黑面包的碟子旁边则摆了一罐黏糊糊的蜂蜜。安默拉忍不住看了一眼餐桌边上的门格尔,如果没弄错,这种样子的早晨只可能出自他的手。

门格尔抬眼,冷漠地回应她的目光:“过来。”

安默拉坐到门格尔的下手方向,跟他离得很近,而莲恩则直接站到了餐桌边上,没有要坐下的意图。

“坐下吧,莲。”门格尔客气地说道。

莲恩笑了笑,在长桌的另一侧坐下:“谢谢您,门格尔先生。”

虽然莲恩名义上是被门格尔买下的奴隶,但是她在这个家中从来没收到过压迫,实际上她在这个家里算是半个女主人。门格尔甚至为她弄到了帝都那边的入学证明,这让莲恩倍加感激,她从心底里愿意为这一家人服务。

安默拉挪了下椅子,小声问道:“你昨天给我用了什么药?”

门格尔用余光看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孩子——脸色很差,气息无力,拿杯子的手还在微微颤抖。他讥诮地说道:“哦,还有后劲?”

对面的莲恩离得比较远,她已经开始欢快地吃东西了,一时间也没有注意到门格尔跟安默拉的对话。

“嗯。”安默拉压着脾气,尽可能温顺地回答他,她在脑子里不断告诉自己“现在还不到反抗的时候”,从而减缓一点自己想要殴打他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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