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2)
抬手,老祖宗顺着苏靖荷的眉眼,一路往下,手略微抖着,眼泪却是簌簌落下,让苏靖荷猝不及防,只听老祖宗带着哽咽的声音说着:“想想,小曼今年也十五了,却连挽发都等不及……”
苏靖荷握上老祖宗的手背,手背层层褶皱,握着并不舒服,不记得何时开始,老祖宗竟渐渐苍老,不管当初有多少凉薄,如今这眼泪却是热的,灼心。
“你小姨也命人送来了你的及笄礼物。”老祖宗命喜鹊将东西拿来,才继续说着:“收不收,还看你自己。”
当年何倩的事情闹得整个京城沸沸扬扬,也算一桩“丑闻”。何家的三姑娘,虽是继室所出,却是何家最得老靖国公喜欢的,及笄后许了一门好亲事,十六岁就嫁去了江南第一氏族王家,可惜好景不长,没几年死了丈夫,本以为她这一生就守在江南夫家了,哪知道何倩性子恣意倔强,竟毅然离了王家回京,没多久,又不顾所有人的劝阻,甚至不惧和娘家断绝亲缘,毅然改嫁了当时不过小小参军的寒门李先,因为这事,何家与这个最小的妹妹再没有联系。
苏靖荷看了眼礼盒,却是接过:“如今母亲不在了,凡是与母亲有牵扯的亲人,靖荷都不忍拒绝。”
这话也是情理中,老祖宗点头:“罢了,你收着吧,你小姨也是有心,不容易。”
老祖宗最重礼教,心中自然是看不起何倩的,只是当年的小小参军,如今已是驻守边关的一员大将,却也不好得罪了。
吃过晚饭,苏靖荷闲喂着兔子,孙姨娘却亲自送来了一份生辰大礼,都知道孙姨娘和三姑娘走得近,加上今儿秦姨娘被罚,孙姨娘正春风得意,便也没有人在意平日颇为吝啬的孙姨娘怎么突然大方起来。
可惜,好景不长,没几日,春风得意的孙姨娘,却是愁容满面,焦虑不安,比起秦姨娘处境更是糟糕。
☆、第43章 赏桃
春闱舞弊案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听说先是有考生举报考前试题泄露,之后大理寺彻查,案子牵连甚广,除去不少涉案考生,连带礼部和翰林院不少官员被查,作为此次主考的永王更是责无旁贷,免不得要惹祸上身。
安国公府本和这次舞弊案没有牵扯,然而孙家却深陷其中,孙家脱了奴籍后,一直想借着苏阳的路子,买官入仕,偏偏上回被苏瑜发现,制止了,如今好不容易盼到家中老二参加春闱,就指着他金榜题名给孙家扬眉吐气,哪知道还没扬名,就因为舞弊案被关入大牢。
苏阳几番奔走为了解救表弟,惹得安国公大怒,将苏阳斥责一顿,在府上禁足三日,没了法子,孙姨娘只得来求助苏靖荷。
沉香给孙姨娘斟了茶,姨娘却没有心思喝,上前便是握住苏靖荷的手:“姨娘也是没法了,才来求姑娘,姑娘也知我大侄儿死得早,如今就这么一个小侄子,可不能出了事情,否则孙家也断了香火啊!”
孙姨娘神情焦急,手中力道也重,苏靖荷的右手被她捏得发红,一旁沉香忍不住提醒着:“姨娘莫着急,且松了手慢慢说话。”
孙姨娘这才注意到,赶紧缩了手,身子却更加凑近苏靖荷,带了乞求:“老爷最听姑娘的话,姑娘帮个忙,在老爷跟前求求情,让老爷救救阿成。”
苏靖荷却是为难:“连大哥的话都不管用,我去说了也作用不大,毕竟案子牵扯太大,怕是父亲……也不好插手,一个不慎,整个安国公府也得赔进去。”
“我知道是阿成不争气,我也不指望他日后怎么出息了,如今就希望抱住他一条小命,好给我孙家延续香火啊,看着哥嫂整天哭啼,我又于心何忍。”孙姨娘抹了把泪,说着。
苏靖荷抿着唇,半晌才道:“如今父亲也少归家,即便靖荷有心帮忙,也无力啊。”
这话却是实在,自打前日老爷发现苏阳暗中替孙成斡旋,便气得几日没有回府,孙姨娘也是着急,突地想起什么,仿若一根救命稻草被抓住一般,她急切道:“你与你二哥关系亲近,这次舞弊案听说他有帮着大理寺一起彻查,你去和你二哥说说,实在不行,再去找找谢家三爷,这次舞弊案是郡王府世子负责,谢三爷肯帮忙,定然能成。”
苏靖荷蹙眉,这时候她怎么好去找谢玉,且不说她还未过门,就是真敲定了婚事,也不能拿这样的事情麻烦他,只得摇头道:“这个事情,怕是不能够了。”
“怎么不能够!谢三爷对姑娘的心思,我们都看在眼里,前些日子姑娘生辰,谢三爷都不忘让人送来礼物,当初即便五姑娘这个亲表妹,也不曾有过,姑娘向谢三爷开口,没有不能允的。”
孙姨娘说完,见苏靖荷还是面露难色,不得不跪地求情,头都磕了几个,更让苏靖荷左右为难,使劲儿将她扶起。
突地房门被重重推开,老祖宗此时过来,见到跪地的孙姨娘就是一拐杖挥过去:“混账,孙家不成器,你倒还想让他们来祸害苏家!来人,给我把孙姨娘给拖回去,再让她失心疯出来胡闹,家法伺候!”
说完,便有几个粗壮的婆子进来拉人,孙姨娘哪里肯,哭着喊着求老祖宗开恩,嘴里不忘不停地为孙成求助,却惹得老祖宗愈加不快,待哭喊声渐远,老祖宗才是叹息:“阳儿就是被孙姨娘给教养坏了,如今才这幅德行!”
苏靖荷上前替老祖宗顺气,安慰着:“毕竟是娘家亲侄,孙姨娘难免失了分寸,待事情过去便好了。”
“娘家?就她这个娘家,也不嫌丢人!传我的话下去,以后再不能让孙家人进国公府。”
下人们领了命出去,老祖宗又交代了苏靖荷几句,让她切莫耳根子软,之后头疼得厉害,便被喜鹊搀扶着回了房。
待大家都散去,苏靖荷才是收起脸上惯有的温和,一旁沉香好奇看向冷着脸的小姐,仿若事事都在她的计算之中,刚才孙姨娘一出现,姑娘就让明月去给老祖宗传话,明里是处处为姨娘难过,暗里却使了绊子。
“姑娘不喜欢孙姨娘?”沉香带着疑惑问出,她贴身伺候苏靖荷,即便府上都说姑娘和孙姨娘亲近,她却是瞧得清楚。
苏靖荷抬头,反问:“为什么要喜欢?”
沉香低下头:“上次小姐和二爷的话……奴婢听见了。”
苏靖荷却不讶异,沉香那日送茶水进来,她虽停住了话头,可难免经过门口时听了大概,也是苏靖荷默许的,毕竟以后还有许多事情要沉香去办,也该让她知道些事情,这次孙家被卷入舞弊案,得益于苏牧的引诱,不过,也怪那小子贪心。
“姑娘怎么知道会牵出这一场舞弊案。”
苏靖荷只笑了笑:“因为此次主考是永王。”
太子被废后,永王日渐被陛下重用,朝堂上更想培植自己的势力,这让独大的成王如何忍得下去,一山不容二虎,是自古不变的道理。
孙姨娘被老祖宗惩罚后,安国公府难得的平静,没了两位姨娘碍眼,苏靖荷日子过得舒畅,平日里给老祖宗逗逗趣,闲暇时和二嫂二姐一起赏赏花喝喝茶。
二月转眼过去,轰动一时的春闱舞弊案也尘埃落定,涉事官员和考生,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更有不少被前送回原籍,永不录用,而永王因为督导不力,被圣上斥责,日后怕再难被委以重任,朝堂上最大的赢家是成王,而安国公府里,却是苏靖荷如了意。
三月初,秦姨娘终是得了老祖宗的允诺出了院子,不过因为之前的惩处,秦姨娘性子沉寂了许多,而同一天里,老祖宗将国公府的中馈交到了葛青青手中,秦姨娘和孙姨娘斗了这么些年,为的不过是府上中馈,如今可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了。
二哥的婚事已经妥当,如今老祖宗也是将眼光放到苏莨身上,这些日子兰姑时常上门,那是个死了丈夫的寡妇,这些年游走在京中贵家,常帮东家说媒,替西家下聘。听说兰姑替苏莨选定了好些人选,只待老祖宗最后定夺,老祖宗倒是时不时叫了秦姨娘过去一起商讨,也不知可有决定。
三月正是桃花盛开的时候,听兰姑说城郊的桃花开得旺盛,秦姨娘在老祖宗跟前提起让几位小姐少爷出府赏花乐呵,往年清源河桃花开时,苏曼荷最喜欢去看,多年成了习惯,老祖宗便也没有阻止。
城西清源河边,绿草茵茵,芳香弥漫,夹岸百步,皆是夭桃。步行其间,看着河面点点红桃,蜿蜒流远。
苏正难得跟出来,欢喜地在桃花树下跑着闹着,丫头们紧跟其后,苏靖荷却和苏莨走在后边,漫步而行,可惜二嫂有事回了娘家,不然三人一同赏花,更是欢快。
“二姐有心事?”赏景本是心旷神怡,苏莨从出府开始,便一直眉头深锁,即便面对美景,也总是出神。
“二姐?二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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