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2章 尊威浩荡(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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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尊是个简朴的人,不是刻意也不是大家说,他就是一个不会追求豪奢的人;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场合,都显得很随意。

或许不应该叫随意,雷尊追求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境界,就像九天之上的雷。

雷,穷尽人间词汇不能形容之物,可称之为地精灵,亦能看成上天使。它想来就来,想走便走,来时可以轰鸣炸乱所有人心房,也能隐隐约约让人捉摸不定;高兴的时候它催生甘甜贵如油汁的雨水,不高兴的时候降临雷火惩戒魔枭;若遇到高兴也不高兴有事无事纯粹无聊的话,大白天晴天霹雳撞进耳鼓,吓得人慌,实际什么事情都没有。

常人把这些看成雷霆是桀骜难以驯服的表现,雷尊不这么看;他觉得这是自然,是随心,是无拘,是其孜孜以求的道。

因为这些类似理念的东西,雷尊从不追求排场,但又从来不缺少排场;他不需要前呼后拥来托衬自己,但又从来不缺少簇拥与托衬。

雷尊是做大事的人,身边自然少不了人,无论什么人多少人与他在一起,总会变成托衬。

因为他是雷尊,天下独一无二的雷道尊者。

记忆中的雷尊就是这样一个人,因此当人们看到中央那艘飞舟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条寻常飞舟,雷尊孤身一人领头,身边稀稀拉拉站着十几名教习学子,垂头丧气,个个脸上带着悲郁的神情。

再往后,没有了。

身为九尊第二,如今实际上的道院第一人,大比中最被关注的核心,刚刚才自外域返回的灵域大帅,第十三分院院长,雷尊再追求随意再如何简朴,也不至于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弄成这样。

看看其身后的那些人,哪里像是拥戴院长准备征战的模样,分明就是一群刚刚打完败仗的疲兵;看看他们脸上的神情,胸中俨然压抑着滔天怨气,说得难听点,爹死娘改嫁,爷爷不疼舅舅不爱,一群无家可归的野孩子。

身边跟着这样一群人,能衬托出来个什么东西?就如常有人说鲜花插在牛粪上,用来表示可惜或者愤慨,恨不得伸手去挽救被玷污的那朵花;人们往往没有意识到,牛粪上的鲜花与枝头鲜花已经是两回事情,救出来其芬芳也已不在纯透。

雷尊呢?

他变了,但也没变;变的是身体与脸色,不变的是神情与气度。

雷尊身体不像往年那么劲拔,脸色苍白透出沧桑与疲惫,带有几分病相。但其胸膛还是那么挺直,神情依旧那样威严,目光睥睨八方,让人不敢逼视。

因为他是雷尊,天下独一无二的雷道尊者。

正因为如此,人们看到两侧巨舟纵横当中却只有一人支撑的时候,心中感受格外强烈;就好像族人身陷狼群,此刻正在奋力挥刀搏战,自己却端着香茶眺望与山巅,亲眼看着其受创,流血,直到心为之颤抖,身为之摇晃,难以自抑。

“这样啊……”

不知是刚看来还是刚刚感受到,天残老人昏花的老眼瞥过中央,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地缺老妪翻翻眼皮,轻轻吐出一个字。

“该!”

周围一片沉寂,中央一片沉寂,只余下两侧轰鸣炸响,快速逼近清河。

当中飞舟,雷尊神情依旧,连目光都没有颤动一丝。只有那些眼神极度锐利的人才能看到,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微曲的腰身挺了挺,胸膛也挺了挺。

独木难支,大厦将倾,一座丰碑历经风雨,上面生满绿油油生机盎然的苔藓。

大概就是这种感受,煎熬着众人的心,尤其是那些特殊的人……

“左军白先成,拜见尊帅!”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抢步出列,脸上带着悲愤的神情望空跪倒,拜服问安。

尊帅是雷尊的另一个称谓,专用于外域沙场,尤其专用于狼堡。六方会谈成功完毕,四方联军早已解散,雷尊回归尊者本份,手中再无令旗可用。

无令旗,不成军,然而对那些曾经亲自冲杀的人来讲,如何忘得了战火喧天,如何放得下鲜血淋漓,怎能忘记那个纵横沙场永远出现在最危险的地方屹立不倒的战神!

“右军万俟宇,拜见尊帅!”

又一名老者冲出人群,跪地伏拜。

“拜见尊帅!”

“拜见尊帅!”

“拜见……”

一个接一个,一群连一群,眨眼之间,清河岸边跪倒一片,排列整齐间距严格,一如当年战场时所做的那样,同拜一人,仅拜一人。

“拜见尊帅!”

呼喊渐渐化做低吼,数百人的吼声回荡天地,宛如千万人在呐喊。呐喊中,天空两侧的战舟势头微顿,看着不再如刚才那样飞扬跋扈,船上诸人神情微愕,一些面孔变得愤怒,一些面孔出现惊恐。惊恐与愤怒交织周围,清河之水变得不再宁静,卷荡层层波。

人心,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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