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告状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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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师府门之外,密密匝匝围满了人群,里三层外三层,足有几千人之多,还有无数百姓都在向涌来,看样子至少半个广宁都要赶过来。

自从孙承宗来到辽东之后,原本的规矩就不断被打破。

首先张恪施行的是精兵政策,挑选的都是最精干的年轻人,总兵力不过四万出头,就算加上大宁都司张峰的部下,还不到六万人。

而孙阁老则是要扩军到十四万,翻了一倍还不止。以辽东的民力根本承担不了这么多人,可是孙阁老不在乎,他敞开大门,来者不拒。

原本被张恪裁撤的溃兵都招募起来,从鞑子治下逃出来的青壮也都被征召,充实到军队当中。

到了最后,竟然连地痞无赖,山贼强盗都加入进来。拼凑出十万人马,孙阁老意气风发,向朝廷邀功。

可是王化贞和张恪都清楚,这十万人实际数目能有一半就不错了。至于真正的战斗力,恐怕连一万鞑子都比不了。

而且由于来源复杂,混进来太多的坏东西,他们很快败坏了明军的军纪。先是在街面上白吃白喝,接着更是抢掠敲诈,甚至霸占女人,闹得乌烟瘴气。

王化贞几次要动手惩治,可是孙老师并不在乎。在一些文官眼里,军队就是粗鲁不堪,而且越是野蛮,越是能折腾,就越能打仗。殊不知这帮东西上了战场。只顾自己,不服指挥,根本就是害群之马!

眼下没有打仗。他们就闹得民怨沸腾,广宁的百姓听说钦差来了,全都跑了过来,就是要向钦差大人伸冤。

崔呈秀从里面走出来,放眼看去,黑压压的一大片,全都是脑袋。不光是街面,就连两边的房顶树上都站满了人。

“我的娘啊。这是干了多少坏事啊!”

他偷眼看看差了两步的孙承宗,只见孙老师的脸色格外难看,和黑锅底有的一拼!

……

“钦差大老爷出来了,钦差出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在场的百姓缓缓安静下来,成千上万双眼睛都盯着崔呈秀和孙承宗。

这两位穿着绯红的官袍,在所有人之中最为显眼。

被万众瞩目着,崔大钦差几乎要化了,脸色涨得通红,接连咳嗽几声。

大家都吓了一跳,难不成钦差得了哮喘吗?

只有崔呈秀自己知道,他纯粹是紧张的。好不容易平静了心绪,对着所有人厉声说道:“本钦差受圣上旨意。前来辽东勘察民情,提督军务。若是大家有什么冤屈,只管向本钦差说。我一定给大家做主。”

几句场面话刚说完,人群最前面的十几个人就跪在地上,嚎咷痛哭。

“钦差大人,给我们做主啊!”

崔呈秀低头看去,只见十几个乡老跪在地上,他们身后还有十几个担架。上面盖着白布。听他们哭得稀里哗啦,伤心欲绝。崔呈秀泛起了一丝同情。

“你们有什么冤屈,只管说出来就是!”

这些人正要开口,突然孙承宗从后面走了过来,阴沉着脸,看看这些百姓。

“钦差大人,老夫请问你,这是什么地方?”

“孙阁老,此地是广宁,有什么疑问吗?”

孙承宗微微一笑:“大人既然知道这是广宁,就知道这里是军前吧?一切都要按照军法从事,这么多乱民聚集在一起,若是有人趁机煽动,岂不是天下大乱。老夫以为应当立刻驱散百姓,全城戒严。把幕后捣乱的人揪出来,严惩不贷!”

孙承宗声音虽然不大,可是临近的人也都听到了。

历朝历代都是民不与官斗,换成内地,孙阁老几句话,足以把百姓都吓得瑟瑟发抖。

可是孙老师忘了,这里是辽东!

虽然他出关几个月,但是也没有弄清楚辽东的民情。

广宁城中三分之一都是军人家眷,不少都是军官,虽然职位不高,可是他们对官员也没有天生敬畏。

更何况张恪一直讲究上下沟通,凡事讲究理和法,从来不以力压人。

昔日的规矩打破了,大家心里都有一股怨气,孙老师的话更是火上浇油,瞬间引爆了百姓的怒火。

一个独臂大汉从地上爬了起来,声音如同大钟。

“这位大人,看到没有,小的没了一条胳膊!这条胳膊是鞑子砍的,可是老子不含糊,那一战我砍了三个鞑子!”

此话一出,顿时无数百姓拍手叫好。

“好汉子!有种!是个爷们!……”

大汉得意的一笑,继续说道:“当兵那天,张大人就告诉我们,要保家卫国,我们这些弟兄,不管是继续当兵的,还是回到了家里,就像我杀猪卖肉,心里头都明白一个理儿,我们不会祸害百姓,也不是乱民,更不是谁能煽动的!”

“没错,说的太好了!”场上又是一阵欢呼。

接着又有几个汉子挤了进来,他们身上多数都带着伤,可是剽悍气息一点不弱。

“大人,说句不客气的,抓起脚下的一把土,那里面就有我们哥们的血!要不是你们把张大人定下的规矩弄得乱七八糟,到处拉丁抓夫,生事捣乱,好好的广宁弄得鸡犬不宁,我们也不会站出来!”

有人带头之后,在场的百姓的情绪都起来了,拿着状纸大声哭诉,有的房舍被抢了,有的丢失了女儿,有的被欠账不还,有的被打断了腿……全都是乱兵的受害者。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声音震天,好像要吃人一般。

饶是崔呈秀见过大场面。可是此时生怕老百姓冲动之下,直接上来把他们都撕了!

额头都是汗珠,他也顾不得客气了。咬着牙说道:“孙阁老,好啊,真是太好了!这些老百姓说的都是假话吗?你就不知道约束手下,惩治罪犯吗?”

孙承宗也吓得不轻,可是输人不输阵,他冷笑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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