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2 / 2)
“当然是急事。”燕老夫人说,“我这不是一直在等着你回来,要问你退婚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您误会了,我去孟国公家,并不是要谈退婚的事情。事实上我是去告诉他们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燕家绝对不会退婚。我会娶孟珠,而且除了她,旁的人我谁也不会娶。”
期望太大,失望自然也大,燕老夫人气得不轻,拍着炕桌说:“就算她要害死我,你也要娶吗?”
“是!”燕驰飞毫不迟疑地说,语气更是两辈子从未有过的强硬,“祖母之前不是说,如果孟珠要进门,得从您尸体上踏过去么,那么你要是真的死了,我不正好得偿所愿!”
“你,你,好你个混球儿!”燕老夫人气得手直发抖,可她是个欺软怕硬的性子,眼见燕驰飞发了狠,她的气焰便收敛起来,话也不敢说得太过,只恨恨地低声咒骂。
燕驰飞从来都知道祖母脾性不好,但身为男子,总不能和女人计较,可若这人同时还是曾经杀死过他孩子的凶手,燕驰飞自问也不可能还顾及对长辈的尊重以及对女人的宽容。
于是,也不管她到底在说些什么,只再次强调:“我的主意已定,绝对不会更改,祖母也无需再费什么心机,免得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说完转身走了。
不算年轻时穷苦的时候,自从燕有贵发家以后,燕老夫人今日还是头一遭吃亏,当染不甘心,虽然不敢当面跟燕驰飞硬抗,但半夜里竟然折腾起来。
乐安居里,燕靖和大蒋氏正睡得迷迷糊糊,听见有人敲门敲得急促,外间守夜的丫鬟去开了门,不大会儿急匆匆回来禀报:“老爷,夫人,不好了,金玉楼那边儿来人,说老夫人正收拾行礼,说要一个人回乡下去。”
☆、第39章 城36
第三十九章:陷阱
“回乡?”燕靖本来已经坐了起来,甚至连鞋子都穿到了脚上,听了这话,立刻甩脱布鞋,两脚重重抛回床上,发出“砰”地一声响,“她要是想回去,就让她回去吧,我不拦着啊。”
大蒋氏侧躺在燕靖旁边,听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轻推他说:“那娘要走了,你还能连看都不看上一眼去?”
燕靖闭着眼睛,不紧不慢地说:“我看不看有什么关系?你看啊,咱们家里从人到东西什么都不缺。收拾行李有婆子丫头,搬搬抬抬有小厮家丁,备车车赶路有马夫车夫,要是觉得路上不安宁需要人保护还有护院。我什么用都没有,去了也白去,还给大家添乱。所以,我还是好好睡觉吧,”
守夜的丫鬟大蒋氏的近身,心当然向着自己的主子,听见燕靖这般说法,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声音穿过帘子传进来,燕靖听见了,呵呵笑说:“看吧,连翠儿都觉得我说的有道理。”
道理是道理,只不过是歪理罢了。
大蒋氏也不和他争论这些,只是说:“那你就这样让娘走吗真的不去拦着她?”
燕靖不以为然:“你以为我不拦她就真的走了?当年打仗的时候安平县整个毁得一干二净,到现在也没重建,他要回乡,也得真能回的去。”
“那说不定她要回泉州呢。”大蒋氏提醒他。
当年燕家南阳回来的时候便是在靠海的泉州安了家,直到与燕靖相认团聚后,才举家搬到晋京来。
“去泉州不是挺好的么。”燕靖懒洋洋地说,“那边宅子还留着呢,据说比咱们国公府的宅子还大还敞阔,而且也有商铺在。娘要真去了,既不缺地方住也不会缺钱用。嗯,还有天气好,既暖又潮湿,远远比晋京更适合上了年纪的人生活。多好啊,干嘛要拦她。”
“是是是,你说的都有道理。”大蒋氏无奈,“可是这三更半夜的,她要是就这么出了门,那得多难看,以后咱们家可真就成笑柄了。”
说实话,如果燕老夫人真的离开国公府,大蒋氏高兴还来不及,但问题是不能是这么个走法。她痛痛快快闹一通,然后拍拍屁股走人,让他们留在这儿被人笑话,凭什么!
“哎呀,我的好夫人,你就放心睡吧。”燕靖伸手把大蒋氏一搂,“你真是急糊涂了,她想走就能走吗?现在什么钟点了,城门都不开,街上有宵禁,她能走到哪去?撑死出到二门上坐进马车里。人家车夫也有一家老小,命宝贵着呢,哪里会肯陪她冲到街上去等金吾卫抓。”
有句话说的好,知子莫若母。燕靖小的时候他娘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你是从我肚子里面爬出来的,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要做什么。
这句话反过来也成立,知母同样莫若子,燕靖再明白不过,他老娘要是真想走,根本不用闹出这么大动静。只要吩咐人备马车就行,这样闹法就是存心让大家不安生,让大家心里过意不去,出来阻拦她,然后好借机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当没这回事,所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也。
“睡吧睡吧。”燕靖轻轻拍着大蒋氏,就像拍个小孩子似的,哄着她说,“等天亮以后,街上能走人了,城门也开了,咱们再去看她也来得及。”
“老爷,那我该怎么回话?”翠儿在帘子外面问。
“就说我们今天出去累着了,喝了安神汤药睡得太死,叫不醒,等醒了以后再说。”燕靖一边说一边打起哈欠来。
因为有燕老夫人那样横行霸道的娘,燕靖少年时的性子被养得其实有些混不吝,要不然也不会在新婚的第二天就为了帮朋友出头而闯下大祸,不得不潜逃。不过,燕靖骨子里同样也遗传了他爹燕有贵的精明和滑头。在外面吃过几天苦头之后,这些特性便显现出来,再加上确实有一身好功夫,进了军营更是一路高升。十几年的仗打下来,早就学会了天塌下来当被盖,就是敌人的大刀戳到胸口了,他都不带眨眼的,何况只是老娘要回乡。
他真的一觉睡到天亮,优哉游哉地吃过早饭,这才和大蒋氏手签手地动身去看燕老夫人。
金玉楼正房里,从堂屋到寝间全都是一派乱糟糟的模样。各式箱子横七竖八的摆放一地,全部大敞着箱盖,里面收纳的东西也同样乱七八糟毫无章法。衣衫未叠,散乱地挂在箱子边沿上,有的运气好些垂在箱子里,有的运气差些直接软趴趴贴在地面。十几个首饰匣子就那么大敞大开的丢在地上,还有一些小摆设小物件根本不曾收纳,零零乱乱地堆在外面。
燕靖迈腿进屋的时候一脚踩着了一个糕点盘子,只听哗啦一声,点心渣子沾了一脚不算,还把盘子踩碎了,好险没扎到脚。
堂堂的国公爷脾气倒是很好,并不生气,也没揪着下人打骂,只是笑呵呵的冲着燕老夫人说:“娘,你这阵仗够大的,是打算去常住吗?”
燕老夫人本以为儿子过来后,肯定要劝自己别走,谁知道他一开口话头就不对劲,于是气上加气,干脆地给燕驰飞告状:“你生的好儿子啊,你知道他昨天跟我说什么吗?他说让我赶紧死了,他好如愿以偿迎娶姓孟的那个女人进门。哼,他是未来的国公爷,府里将来全是他一个人说了算,我这个老太婆现在就碍了他的眼,以后还能有地方待?与其到时候被人赶走,还不如我自己有点眼色,现在主动走。”说完了还不忘大声强调,“你们都别拦着我!”
燕靖还是笑呵呵的,说:“你啊,我没打算拦你,真的。你年纪大了,我希望你过得开开心心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保证绝对不拦你。”一边说话一边抬起两只手臂,在胸前快速的摆动手掌,以表示自己的心意坚决,绝不反悔。
燕老夫人给他气了个倒仰。
燕鸿飞从昨天夜里就和他娘楚氏一起陪着燕老夫人,这时开口帮腔说:“爹,祖母年纪大身体不好,这样一个人离开家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身体哪儿不好了?
初春的时节,天气仍带着几分寒意,她掉进河里都一点儿也没着凉生病,整个人生龙活虎的,折腾了一天又一宿,这家里头能比得上他的恐怕都没几个。
燕靖如是想。
可惜这话不能说。
他只能如此说:“鸿飞,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说的很对,不能让你祖母一个人去,要不,你送她一趟?”
燕靖对大儿子不能说完全没有感情,毕竟父子天性,血缘就像纽带一样,紧紧的牵连着他们,真是想斩也斩不断。可他到底没有看着燕鸿飞出生长大,甚至一直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他第一次出现在燕靖面前,已经是个十七岁的少年,个头和自己一般高,没有失散多年的思念,自然也体会不到经千辛万苦重逢时的喜悦,反倒有种说不出的突兀怪异的感觉。之后的二十年里,两个人都试图重新建立起父子之间的亲密感,可是总是有一层隔膜,无论如何也去不掉。虽然淡淡的,并不明显,但因为有燕驰飞和燕骁飞兄弟两个在一旁做对比,燕靖便是想装作不知也不行。
“鸿飞怎么能离开呢?”燕老夫人立刻反对,“他要是走了,那商铺生意的事情谁来管?不行不行,我看还是让她陪我去吧。”她说着往大蒋氏那边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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