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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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河转过一个弯,远远看到有火光。

待走得近些,才看清是一大群人举着火把与他反向走。

再近些,已有人认出他来:“是世子!”声音又惊又喜,“大家快来,找到人了!”

人群呼啦啦地围拢过来,全是熟面孔,原来是燕家和孟家派出来寻找他们两个的人,孟珽、燕鸿飞和燕骁飞也都在其中。

“大哥,你怎样了?”燕骁飞跑得最快,冲过来差点收不住脚与燕驰飞撞在一处。

孟珽也快步过来,看到孟珠伏在燕驰飞背上,双眼闭着,人声吵杂也没有丝毫反应,心往下沉,问:“阿宝她怎么了?”

“她受寒了,发热。”燕驰飞不是那等一味逞强的蛮人,心知自己如今情况并不美妙,便将孟珠放下来交给孟珽,“快带她去找大夫。”

交代完后,大约是担子终于卸下,心里骤然松弛,整个人都跟着发软,两眼一黑,便倒在燕骁飞身上,晕了过去。

燕国公府,琳琅小筑。

天刚蒙蒙亮。

西厢的一扇窗缓缓地掀开一道缝,一对乌溜溜的眼睛从缝中露出来,左右转动,四下查看。

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那扇窗缓缓地合上。

乔歆站直身子,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没发出半点声音。她踮着脚尖,迅速地穿过院子。

守门的婆子搬了条凳坐在垂花门外,身上裹着棉袄,睡得正香。

乔歆掏出事先配好的钥匙,可惜还没□□锁眼,就听到身后有道不紧不慢,还带着些许讽刺的声音响起:“这一大早,太阳都还没起床,你就要出门劳作了?我家的懒姑娘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勤奋?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乔歆无奈转身,看到她娘燕秋站在正房门口,一手叉腰,一手持棍,脸上明明带着笑,却让她感觉不寒而栗。

“娘,早。”乔歆硬着头皮说,“阿宝生病了,我约了阿沁去探望她。”

燕秋哪里会信,一点不留余地戳穿她:“哦,没听说过有人登门做客选主人家都没起床的时候的。难不成我把你送进青莲书院里,你就学会了这个?”

乔歆急了:“我真的是约了嘛!”

只是时间当然不会这么早!

“谁叫你一直关着我,不让我出门!”乔歆怒冲冲地抱怨,原先她都随燕老夫人住在金玉楼,燕秋回来了,为了让她们母女多聚聚,燕老夫人便让她搬到琳琅小筑来,不想母女感情没什么进展,只是方便了燕秋管教女儿。

燕秋也有一肚子的火:“让你出门?再让你和我对着干?你当你娘我傻的?”

“我什么都没做过!”乔歆矢口否认,“你不要冤枉我!”

“没做过?”燕秋挑眉冷笑,“那天在船上,你的好朋友阿宝落水之后,你干了什么?你以为你娘我不在船上,就什么都不知道?我整个月真金白银的往外撒,买的就是大家嘴里面的消息,你还真当我是散财童子么?”

乔歆看着燕秋手里的棍子晃了几晃,心里发憷,不敢撒谎:“我做什么了?我只是喊人来救她。”

“你喊谁不好喊,偏要喊你二哥?她未婚夫在,船上又有仆役,你叫你二哥救人是什么意思?”知女莫若母,乔歆那点小心思,当然瞒不住燕秋。

乔歆还在嘴犟:“那不是表哥他在怀王船上,我怕来不及。”

其实她当时真的没想那么多,只是看到孟珠落水下意识地便喊了二哥。事后回想起来,自己也为自己的做法感到恐惧。

女子落水后衣衫尽湿,若被男子救助,在水中免不了肢体接触甚至搂抱,若是衣衫单薄,说不定还会被看去身形,到时只能嫁给恩人以全贞洁。

乔歆无论如何接受不了自己竟然是个会算计朋友的人,连日来只是一遍遍地自我开解,心中不断对自己强调当时并非有意为之。

燕秋才不管乔歆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只管自己想要的结果:“反正我话说在这儿,我对你二哥的婚事有安排,不许你从中捣鬼!你自己的婚事也是,我是要让你嫁高门,但绝对不是嫁在燕国公府里,知道了吗?”

乔家是泉州富商,燕秋当年出嫁时甚是满意,她自己又有福气,不到一年便生下长子乔旭,接过乔家中馈,彻底站稳了脚跟。

可是不久后,父亲燕有贵竟然找到了失散多年,早已为不在人世的大哥燕靖。燕靖当了燕国公,有爵位在身,一家人身份跟着水涨船高,便显得乔家商人的身份不够看。燕秋自己不可能和离再嫁,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儿女身上。长子要继承家业,婚事由祖父母做主,轮不到她这个做母亲的插手,二儿子那边也管得严,她只能借口让女儿陪伴寡居的外祖母,一早把乔歆送到晋京入读青莲书院,就是为了让她多与勋贵女儿们接触,将来也方便嫁个高门。

这次她带着乔欩来,一为女儿将要及笄,打算亲自给乔歆看看夫婿人选,二来借着让乔欩向两位表哥取经,好为参加三年后的秋闱做准备的理由,打算把二儿子也留在晋京,到底考不考得上进士在其次,觅一名贵女做儿媳才是重点。

若是按照乔歆的想法做,得罪了大哥夫妇俩,等于同时得罪燕国公府和蒋国公府不算,只怕在孟国公府那边也捞不着好,结亲成不成不知道,结仇怕是一定的。那岂不是船没靠岸先把桨扔了,她爹爹丈夫都是生意人,从小耳濡目染,当然明白赔本生意不能做的道理。

乔歆并不了解母亲心中的盘算,只不耐烦她管头管脚,又嫌她唠叨啰嗦,随口应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保证以后什么都不做,现在可以让我出去了吧?”

说完也不管燕秋答应不答应,自己开了锁便往外走。

燕秋站在她后面,自然看不到她手里有钥匙,只是看到自家女儿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撬开了拳头大的铜锁,不由大怒,喝道:“你这是哪里学来的下流本事!”

说着,抡起棍子冲上来便要揍人。

乔歆怎么可能站在那里等她打,当即撒腿逃跑。

母女俩一个逃,一个追,一路跑进金玉楼去。

燕老夫人上了年纪,觉少起得早,这时已洗漱过,正坐在妆台前梳妆。乔歆直接进房,扑进她怀里:“外婆救命,娘要打死我了!”

话音刚落,燕秋也冲了进来。

燕老夫人见燕秋手上拿着棍子,立刻对乔歆的话信多三分,把她护在身后,不悦地呵斥燕秋:“这是干什么?一大早就对孩子喊打喊骂的?”

燕秋还在气头上,冲口说:“娘,你别管!我今天一定得好好教训她!”

“什么叫我别管?”论嘴皮子功夫,整个燕国公府里燕老夫人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当初你把孩子当这儿时怎么说的?还不是千求万求让我好好照应着?怎么转头又叫我不管?那我以后到底是管还是不管啊?我以前怎么教你的?说话要言简意赅,一句话一变,旁人都不知道你到底想怎么样,谁还肯听你的?”

几句话堵得燕秋没了脾气。

燕老夫人趁胜追击:“一个小姑娘家,能犯什么大不了的错,你尽可慢慢教好好说,干嘛非得打她骂她。你小大嫂有个规律,说是家里丫头许打不许骂,打也不能打脸,不然女孩子家没了脸面,失了羞耻心,反而要变坏,据说这是宫里出来的规矩,宫女们都是这样呢,我们歆儿难道还不比那些伺候人的金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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