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2)
“想起睡美人的故事。”陆吹墨打了个哭嗝,软下身体依偎在沈晴身边,模样柔顺乖巧,“公主被女巫诅咒,沉睡了一百年,在王子亲吻她的时候,公主终于从沉睡中清醒了过来,她对王子一见钟情,从此两人过着幸福的生活……”
沈晴噗地一下笑了:“都这么大了还相信童话故事?那是你小时候师父哄你睡觉的。”
陆吹墨抬起头,哀怨道:“我知道,可是为什么墨墨等了你这么久,你都不醒,偏偏他一来,你就醒了?还有,为什么你看他的眼神那么怪,你从来不用那种眼神看墨墨!”
沈晴倒是不知道什么眼神不眼神的,她觉得陆吹墨想多了,安抚她片刻。
“那你是嫌弃墨墨丑吗?”陆吹墨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她。
沈晴一愣,她伸出指头抚摸陆吹墨脸上的疤痕,双眸之中尽是柔软的情绪:“墨墨不丑,待师父好些,一定想办法帮你除去这些,墨墨还会和以前一样漂亮……”
“……没关系。”陆吹墨把头埋在沈晴胸口,她像个小火炉一样暖得沈晴一阵舒适,“只要师父不嫌我丑,我一辈子带着这伤疤也没关系。”
沈晴又和她说了些话,略过界湖之中艰辛只字不提,片刻之后,她就没了力气,阖目又陷入了昏睡。
陆吹墨待沈晴睡着,轻轻退出她怀里。她刚刚发觉沈晴左手用着很吃力,撩起她的衣袖看了两眼,斩断的疤痕和新生出的骨肉痕迹如此明显,她鼻尖一酸,捂嘴忍住抽泣声,踉踉跄跄朝外边跑了过去。
陆吹墨知道自己平素任性胡闹,搁在旁的长辈身上,怕是早就受不了她了,只有沈晴一如既往地宠她。而她自己,也不过仗着沈晴爱护她……她无法忍耐失去沈晴,单单这种可能性都让她无法忍受。她宁愿自己死在炼妖鼎下,也不想沈晴承受这般苦痛……
她不可以这样浑浑噩噩,要强大起来!她要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随着她心情的激荡,一阵黑色的雾气突然从陆吹墨紧握着的灭神剑中缓缓冒出来,形成一个寡淡的人形俯身叩拜在她背后。这人形看不清眉眼,只是个模糊的轮廓,低眉顺眼得像个服帖的奴仆。
白青和以往一样往孤白山送丹药,见此情景被骇了一跳,他手中托盘上的丹药砰砰地落在地上,陆吹墨回头看了他一眼,抬手示意他安静。
白青点点头,再定眼一看,那黑影已经失去了踪迹。
咦,难道是眼花了?
白青没有多想,他询问陆吹墨:“陆小友的腿脚好了?”
陆吹墨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足:“是的,不必再吃那些丹药了。”她又问白青,“你看到我师公和一个和尚了吗?”
白青迟疑片刻:“我并不认识沈道友的夫君,不过陆小友说和尚……无类宗只有一个和尚,就是我三师兄无钵僧,不知道小友说的可是他?”他又补充了下无钵僧的形貌特征。
“正是。”
“师兄在孤白山有处苦行禅房,可能在那里,我带小友前去。”
陆吹墨行礼感谢。
…
孤白山以苦寒著名,比大陆的雪域更甚,只是陆吹墨养伤待得习惯了,已经没什么感觉,可苦了白青,狐裘裹得紧紧得,寒气依旧见缝插针。
行了小半个时辰,陆吹墨脚步越发稳健,倒是白青跌跌撞撞,仿佛伤患是他。
山路一转,前面出现一处竹轩,竹轩四面透风,门口左右挂着偈诗。远远可以看见竹轩内坐着两人,面前茶水还袅袅冒着热气。
陆吹墨示意白青停下。
两人的谈话声断断续续往陆吹墨耳朵里飘。
“……根骨实在令人欣喜,老僧也是爱才心切,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这是无钵僧。
“她根骨确实上佳。”这是殷纪望。
无钵僧眼睛一亮,以为殷纪望要松口,刚欲开口提起收徒之事。
“只是心性被养得……不堪入目。”殷纪望斟酌了下,用了这么个词。“修佛对她来说,祸福难料。”
白青一边听,一边瞄了陆吹墨一眼。
陆吹墨没什么表情。
“您这是哪里的话……心性可以锻炼,根骨却是难得。”
殷纪望沉默不语。
无钵僧沉思片刻,朝外边看了一眼,开始劝说殷纪望,殷纪望静静听着,似乎颇为认真。但是依照陆吹墨对他的认识来看,他八成是在走神。
无钵僧这一劝就是三个时辰,白青硬生生冻成了冰棍,他本想告罪离开,却见比自己修为低得多的陆吹墨却在寒风中屹然不动,也升起几分倔强,硬生生强撑着。陆吹墨垂着眼睛,皮肤白生生得如同枝头雪,但是一双手却越握越紧。
终于,殷纪望动了一下。
无钵僧一喜,以为他终于被说动了。
熟料他只是抬起手指,沿着茶盏的杯沿一划,指尖顷刻挂上了一滴水珠。他将水珠轻轻一捻,朝上方轻弹。
无钵僧眼前一花,发觉周围属于孤白山的寒风冷冽突然消失,他侧头向周围一看,依旧是他小小的禅房,但是那两个偷窥的小崽子却没了踪影。那屋外却是一片绿意葱茏,鲜花密布。抬头看去,只见西方一片金色的佛光笼罩大地,空中不停洒落着美丽的金色莲花,无钵僧伸手一接,只见手中金莲花瓣剔透,还挂着晶莹水珠。
无钵僧似有所悟,他手拿金莲,喃喃念起了经文,“佛土生五色茎,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譬如三千大千世界、所有草木丛林、稻麻竹苇、山石微尘。一物一数、作一长河。一长河沙、一沙一界。一界之内、一尘一劫。一劫之内、所积尘数、尽充为劫……”他体悟片刻,庄重整了衣衫,朝殷纪望行了一礼。
“是小僧逾矩了,收徒之事今后不敢再提。”无钵僧道。
殷纪望点了点头,他慢吞吞地捏了几个复杂的手印,周围所有景象如同轻尘散去,消失不见。殷纪望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禅房。陆吹墨连忙跟在他身后,小心地询问他们谈论了什么。
白青见此,哆哆嗦嗦地来到禅房中,他看见无钵僧失落的神色,疑惑问:“师兄这就放弃了?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无钵僧道:“不放弃又能怎样,那丫头若是真想入佛道,自然有人引导,根本轮不上我这种无名无姓的小角色。”他回想起刚刚的景象,也从杯子里蘸了一滴水,放在眼前细细观看。佛经里说一粒沙里有一世界,一滴水里有一世界,如今才得以一见,果真是奇妙无穷。
白青疑惑,在五根界的佛修里,自家师兄可以说是元老级别了,说起佛修,谁不知道无钵僧大名,这岂是小角色。他刚要询问,却看无钵僧一脸痴迷地看着手上的水滴,嘴角一抽,哆哆嗦嗦下了山。
…
陆吹墨观察一番,意识到殷纪望没有把自己卖给那个老和尚,而那老和尚也放弃了渡她入佛,不禁长舒一口气,而后她好奇问殷纪望:“您怎么做到的,威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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