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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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铮冷冷看了她一眼,果然一言不发。

他受了伤,走得慢,梅茹将就着他,也走得慢。只是得了空,她竟然沿路又买了些垫肚子的干粮!等买完东西,梅茹再一溜小跑追前面的人,哪儿像个逃难的?没多久,又多了个包袱!傅铮冷冷看在眼里,又默默接过来。

前面城门口盘查得厉害,傅铮定下脚步,略略打量片刻,他抿了抿唇。

这人的面容苍白,没什么血色,如今在大太阳底下这么一晒,显得愈发白。

梅茹偷偷的想,待会儿若问起来,得说傅铮得了肺痨……她看了傅铮一眼,没跟他说。

城门口有不少的人等着出城,二人混迹在其中,一时嘈杂不已。除了傅铮,旁边还有其他的男人在,身上还有股难闻的味道。梅茹不大自在,她低低垂着眼,白嫩的耳根子微微泛红。傅铮垂眸,只默然的将她护在自己身侧。

谁都没有说话,只随着人慢慢往前去。

越是靠近,梅茹心口越是跳的厉害。

旁边的傅铮倒是淡然许多,只是他周身的凌厉寒气通通收敛起来,如今看上去,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公子哥儿。

待轮到他们前面一人时,梅茹已经非常紧张了,她手心里都是冷晶晶的汗。那几个守城侍卫仔细打量着梅茹与傅铮,用西羌话盘问:“什么人?”

梅茹刚要按照之前安排的应付侍卫,就见傅铮已经如前面那些人一样朝官兵见了礼,而且——他同样用西羌话回了一句。

那句话清清楚楚传到耳中,梅茹不由怔楞,她昏昏沉沉的,只觉片刻晕眩。这一瞬,她好像什么都听不到,耳朵里嗡嗡的响。梅茹抬眸定定望着傅铮,那人亦垂眸拂了她一眼,又对着几个侍卫不知在说什么瞎话。

梅茹低下眼,身子僵了僵,脑子里还是傅铮先前指着她说的那句话。

先前,傅铮指着她说:“这是我夫人。”

说不上缘由的,梅茹心口似乎缠着一道弦,这弦紧了紧,勒得她好难受,勒得眼眶一并涨的慌。她不能说话,如今只死死攥着手。也许是梅茹的神色太过怪异,侍卫明显不信,一双眼打量过来。梅茹扯了扯唇角,机械的笑了笑,又稍稍避在傅铮的身后,故作羞赧道:“官爷,我们夫妻二人确实是回乡探亲的。”一双手只在袖袍底下还是死死攥着。直到被傅铮牵着胳膊走出城门,梅茹还是努力攥着手。

对着远处连绵不绝的山脉,她长长呼了几口气,勉强散掉些郁结之气,才重新怒视傅铮。

梅茹不悦:“先前为何不跟我商量?”

傅铮冷笑:“你那个哑巴说辞实在是荒谬!”无端端冒出个哑巴,定是要被带回衙门盘问的,哪儿能轻易脱身?亏这人居然能想到这个?

梅茹仍是蹙眉,与他争辩:“那我也可以扮你的丫鬟!”

“丫鬟?”傅渣又是一声冷笑,眸色沉沉的望着她道,“你这模样哪是丫鬟?”又道:“如今眼多口杂,此地不宜久留,这事不必再争——”稍稍一顿,他道:“阿茹,咱们速速上路。”

☆、第 71 章

这一路,梅茹落在后面,走得慢,不过她根本不着急,因为前面傅铮走得更慢,时不时还得歇上一会儿。

冷眼打量着前面半死不活的那人,叹了一声,梅茹终上前扶住他。

这人身上带着重伤,若一不留神死在这儿,便算是为她而死的了——如果不是为了救她,傅铮怎么可能沦落的这么惨?欠下这么大的人情,梅茹也没什么可还的,她只能一路尽心照顾,盼着他别死,又盼着早日遇到援军。

甫一被梅茹扶住,傅铮倒是微微一怔。

她的指腹是软的,手心也是软的,哪怕隔着厚厚的衣料,傅铮也能感觉出来。

他低低垂眸。

她的头发都盘进头巾里,露出雪白的颈子和小巧的耳垂。今日为了不引人注目,她将耳坠子通通取下来,如今那上面光溜溜的,总觉得缺了些什么,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薄唇微抿,傅铮移开视线,抬头辩了下方向,在心底比量着几条道的快慢与凶险。

梅茹只当傅铮是因为伤口太疼才顿住脚步,于是主动拿过包袱,尽心劝道:“七爷,你坐会儿吃点东西。”他们赶路赶了这么久,她真怕这人死在这儿!

梅茹这会儿声音难得柔软,还将早上买的包子从包袱里翻出来递给他,真是万般体贴。傅铮有片刻的怔楞,他低下眼。只见葱削似的指尖上拈着一个包子,就在今天早上,这双手还沾着他的血,还尽心为他擦过伤口……心口略略一紧,他问:“你吃什么?”

梅茹说:“我吃这个饼。”她今日在外面随便逛了逛,发现这儿小吃很多,各色各样,琳琅满目。她是最爱吃东西的了,尝过数样之后,梅茹捡自己最爱的买下好几个。他们要赶路,必然要准备干粮,当然备自己爱吃的了,她这样想着。

瞧了眼梅茹买的那厚厚的一块饼,傅铮蹙了蹙眉,冷冷吩咐道:“我吃这个,你吃包子。”

“为什么?”梅茹不服气。这是她最爱吃的了,何况包子冷了就不好吃。

傅铮不解释缘由,只沉声道:“没有为什么,在外面要听我的。”

吃得被抢走,梅茹不高兴。

傅铮却仍蹙眉:“让我瞧瞧你都买了什么。”

他找了个干净地方,将包袱摊开。这一看,傅铮两道英气长眉蹙的更紧了!这包袱里,除了饼还是饼,若没有水,他跟梅茹定能被这些饼给噎死!——西羌这儿最大的弊病就是缺水,除了首府这边引天池的水下来,其他地方普遍都旱着呢。他们一路打过来,有些人没死在刀下,却差点被渴死!

望着这一堆饼子,傅铮愁眉不展,拿手颠了颠随身两个水囊,这眉还拧在那儿。

梅茹忽然明白过来,她脸蹭的就红了,这会儿说:“还是你吃包子,这些饼我自己慢慢吃好了。”她不跟一个病人计较,更不能让一个病人被渴死。

见她这样突然身段柔软下来,傅铮也软了些,他道:“无妨,晚上我们找个村落歇脚,到时候要一些便可。”

二人在路边吃东西。

最后那厚得跟砖似的饼子,还是被傅铮拿过去掰成几块,慢慢噎下去吃了。他的旁边,梅茹埋着头,努力小口嚼着冷掉的包子。傅铮个子比她高,就算坐着,还是比她高上许多。视线往下,一一拂过她的眉,她的眼,还有那空荡荡的小耳朵,他这才别开眼望着远处,眸色淡淡的,也不知他到底又在思量着什么。

那边厢,梅茹边吃包子,边思量平阳先生的话。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她这才行了几里路,就发现自己真的是毫无经验可言,而且还有点犯蠢。在这个地方,若是不计前嫌,她都可以拜傅铮为师了。

包子冷了不好吃,好容易塞下去,梅茹有点被噎到了,脸涨得通红。傅铮将水囊拧开,递给她。梅茹就着冷水,咕咚咕咚几口方将那包子才咽下去。晃了晃空空的水囊,她又有些脸红了。

傅铮淡淡道:“我不渴,你喝就是了。”

看着他手里那块难以下咽的饼,梅茹脸还很烫。

这日傅铮果然没有喝过一口水,梅茹却走得口干舌燥,她也不舍得喝太多,只小口小口咽着,赶在天黑前,二人找到一户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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