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2)
许清明铺好了一张地铺,拿来草苫子再铺另一张。他开始想把两张地铺分别放在屋子两边,想了想,这屋子根本就是一个大间,虽说是两间屋的地方,可中间没墙,连个布帘子都没有,好像根本没有“避讳”的必要,反正香穗她还是个“小孩”呢,便索性把陆香穗的地铺铺在自己旁边两步远。
陆香穗端了水简单洗漱了一下,便也进来帮忙。许清明转身去拿枕头,这丫头自觉动手把两张地铺又拉近了些,几乎并排着了。
许清明瞥了她一眼,没吱声,心里估计她可能是到了生地方,胆小不习惯。许清明自己出去打了盆水,洗脸漱口,冲了脚回来,便看见陆香穗穿着碎花布的裤褂坐在地铺上,抱着枕头,两只幽黑的大眼睛正亮晶晶地盯着他看。许清明看她那神情,心说这丫头肯定在想什么事情了,琢磨什么呢?
“怎么这样看我?”
“二哥。”陆香穗看他过来在,小猫一样地往他那边蹭了蹭,靠着自己的地铺边沿,小手伸过去推推他胳膊,悄声说:“二哥,你喜不喜欢春苹姐?”
哪里冒出来这句话?许清明意外地瞥了一眼陆香穗,自顾自抓过枕头躺下,顿了顿才说:“怎么这么问?那你喜欢她吗?”
“我喜欢啊。”陆香穗把脸埋在枕头上,嘿嘿地笑,笑够了,忽然贴过来告诉他:
“二哥,春苹姐刚才问我你找没找对象。”
☆、第30章 甜蜜的事
“二哥,春苹姐刚才问我你找没找对象。”
静谧的夏夜,屋子里两张挨在一起的地铺,陆香穗趴在自己的铺边上,翘着头,两只黑眼睛眨呀眨的望着许清明笑。
许清明本来仰面躺着,眼睛望着屋顶,听了这话偏头斜了陆香穗一眼,瞧她那笑眯眯的样子,像是窥知了什么有趣的秘密似的,小得意起来。
“问就问呗,问这个还不正常?好多人都喜欢问这问题。”许清明语气平淡地说,看看她笑的那样,那么得意做什么?
“二哥,你以为我真不明白啊。”陆香穗还在偷笑,“春苹姐自己也没婆家呢,她一个大姑娘,问你有没有对象,难不成还能给你说媒?”
“你知道的倒挺多。”许清明没好气地说,学着她刚才的口气取笑她,“你管人家有没有对象呢?你一个小丫头,难不成你还能给人家说媒?”
“我没管她啊。她自己说的,她说想找个中意的对象,要看缘分的。”
“那你怎么回答她的?”
“噢,我说,我二哥属野鸡的,整天往外面跑,有没有对象我不知道啊。”
“怎么说话呢!”许清明从铺上抬起头,无奈瞪了陆香穗一眼,然而那目光里却带着不自觉的宠溺纵容。“什么叫属野鸡?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不是属鸡的吗。”陆香穗一脸无辜,却憋不住笑意,“我寻思,你不属野鸡,你还能属家里养的老母鸡?”
“你……”许清明瞥了她一眼,小丫头正侧身趴在她自己的地铺边上,小脑袋几乎挨着他的胳膊,许清明一抬手,直直地往她脖子里搔去。
“啊哈哈……”陆香穗一声怪叫,忙缩起了脖子,手脚并用对抗许清明的突然袭击,两只小爪努力抓住许清明的手,奈何力不如人,仍旧不能有效阻止他的“搔痒神指”,便索性连脚也用上了,连蹬带踹,赶忙跟他拉开距离,借着反作用力退开到地铺另一边。
可惜,地铺本来就不宽,单人床的宽度,许清明抬手稍稍一作势,陆香穗便吓得啊呀一声,缩着脖子往后躲。
许清明一击得手,成功让敌人溃败投降了,看她那缩头缩脑的样子,便也没再继续攻击,从容躺回到地铺上,自己忍不住也笑起来。
“二哥,你赖人,你不许搔人痒痒,太赖人了。”陆香穗撅着嘴抗议,她最怕痒了好不好?
许清明没搭理她,满意地闭上眼睛,嘴角却还满是掩不住的笑意。
陆香穗自己趴在地铺另一边躺了一会儿,终究是贼心不改,悄悄挪到了挨近许清明的一侧,趴在他旁边悄悄问他:
“二哥,你说春苹姐是不是喜欢你呢?”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许清明教训人的口气,想了想交代她,“香穗儿,要是有人再问这样的问题,你就说二哥有对象了。听见没?”
他现在带着香穗出门,两人本就兄妹相称,陆香穗毕竟年龄小,未成年呢,出于各方面的考虑,便也不会特意对谁说出他们未婚夫妻的关系。可这丫头就算还小,就算还没太懂男女情爱,但总该明白她自己“许家小媳妇”的身份吧?总不该真的信口随便那么一说,甚至给他增添不必要的困扰。
对于赵春苹,许清明没觉得有什么异常的态度,这姑娘泼辣能干,对谁都挺热情的。不过,出门在外,还是不要惹上什么不必要的纠葛才好。
陆香穗吐吐舌头,安静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说实话。
“二哥,我其实跟她说……说你已经订了亲的。她就没再问。”说着,她抿嘴偷笑。
许清明眯着眼睛打算睡了,听到这话,便淡淡地“嗯”了一声,暖暖地笑了。他伸出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微闭着眼睛,打着哈欠说:
“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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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物流运输还远不如今天,许清明跑东跑西打听了一圈,终于联系上了一个过路的司机,国营运输公司的,送一批货到本地,这会子正要回。
那个年代司机吃香挣钱啊,对于这些国营单位的货车司机来说,回程路上捎带些私活,挣到的运费就是自己腰包里的外快了。而对于许清明来说,这样比专门雇车要便宜的多。司机听许清明那么一说,便满口答应绕一段路,帮他们把货捎到目的地。
货装上车,许清明便带着陆香穗爬上了车。一路上谈得热络了,两人甚至还约定了“交易”,这司机定期跑这条路运送磷矿石,回程时候便是空车,说以后许清明要是有货,可以联系他来捎带。
就这样,陆香穗跟着许清明开始了“倒买倒卖”的暑期生活。车进了城,先把药材卖给了医药公司,许清明之前也打听过价格,差价自然是值得辛苦的,尤其是全蝎,几乎是挣到一半的钱了。两人一算账,这笔药材的利润就足够家里一亩地的收入了。
从医药公司出来,许清明便交代了一个地址,货车拐去一家粮油门市。这个粮油门市处在城郊结合部,前头是门市,后头则是榨油厂,老板也是个年轻人,不到三十岁的样子,见了许清明,便笑哈哈地过来握手打招呼,招呼工人把花生米卸货进屋,当面拆包验看了,过秤付钱。
这是陆香穗头一回出远门,也是头一回进城,交完了货,便满眼好奇地跟在许清明身后,逛大街,逛商场,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看什么都新奇。傍晚时分两人坐在小馆子里吃了碗菜肉馄饨。饺子陆香穗吃过,馄饨这东西她真还是头一回吃,一碗馄饨连汤带水下肚,觉着一路上啃了好几顿煎饼,干巴巴的,这会子整个人滋润多了。
“二哥,你怎么知道他那儿收花生米呢?”
“当然先来联系过啊,笨。”许清明说,“他家的生意,往后都能做,往后咱们只要有本钱,花生米就都能收购,运过来给他就行。”
“你怎么就知道?”
“我就知道。”许清明笑,他当然知道了,这个新开没两年的粮油门市,老板是一个被当地粮油公司开除的工人,而这个曾经被当地粮油公司开除的工人,二十年后将会成为国内有名的粮油大亨。
先走贩运山货和花生米的路子,等手头有资金了,他的打算就可以一步步展开了。望着对面的陆香穗,一张小脸兴奋得红扑扑的,许清明心里说,钱不是万能,但钱却能办到很多事情。这辈子,他决不让任何人用钱来影响干涉他们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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