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2 / 2)
他们能拥有彼此,确实是世间上最奢侈的事情。余疏影默默地听着,心房暖意盈盈。
余疏影这边跟周睿如胶似漆,那边跟父亲的关系仍尚在冰雪之中。
余军对女儿的态度和行为很不满,而余疏影也像反叛期的叛逆少女,一味坚持己见,绝不向父亲低头。
作为中间人,文雪莱十分为难。一开始,她跟丈夫是同一阵线的,然而现在,她却越来越倾向女儿那方,但又不能过分表现,免得加剧双方矛盾。
其实余疏影也很想化解她跟父亲的矛盾,只是,每次她心平气和地找父亲谈话,他总是不合作,只用三言两语就把她堵得说不出话来,就连母亲也束手无策。
周睿也知道她在家里的处境。他很清楚,他该做的,并不是作出什么忠贞不渝的承诺,而是用行动来证明自己有多爱余疏影。
那段陈年旧事是余军解不开的心结,要解开他的心结只能从根源下手。周睿瞒着余疏影,私下约见了余军,而余军也肯赴约。
他们约在斐州市区的一家茶室里,地点是余军定的,周睿想他也不希望被余疏影发现。
当天下午,周睿特地把例会押后,提前了半个小时出发。尽管如此,他抵达茶室时,余军已经端坐在包房里等着他了。
包房里没有留茶艺师,余军亲自给周睿泡茶,温具、置茶、冲泡……每一个步骤,他都做得很讲究。
周睿专注地看着余军的每一个动作。上次余疏影把龙井茶叶泡坏了,他有模有样地教她用八十五摄氏度的热水泡,才能带出龙井的茶香。其实他也曾犯过同样的错误,而替他指出错误的人,正是余军。
母亲病逝以后,周睿也曾有过一段消沉的日子。在家里触景伤情,父亲就建议他到外面走走散散心,考虑了几天,他就提出回中国念书的想法。
周睿之所以选择斐州大学,不过是一个偶然。而跟余家扯上关系,却是他有意为之。刚开始的时候,他只是好奇,想见见让父亲念念不忘的人。他特地多修了一门法语,接着就如愿以偿地见到了余军,也结识了他们一家。现在回想,真觉得这是妙不可言的缘分,看来他们两家注定要成为姻亲的。
对于周睿来说,余军是老师,也算是他半个父亲。周立衔平时忙于工作,他们见面的时间不多,而在斐州求学期间,他跟余军却亲密无间,不得不说,在某种程度上,余军一度弥补了他欠缺的父爱,而他对余军的敬重,不亚于他对周立衔的敬重。
这回他把余军约出来,不仅是为了和缓余疏影和余军的父女关系,同时也是为了化解他和余军的矛盾。
在他内心千回百转的时候,余军已经将茶泡好,并将茶盏推动他面前。他敛起神色,说道:“谢谢余叔。”
余军微微颔首,在周睿开口之前,他便抢先说:“疏影那丫头,孩子心很重。她不懂事,但你不能不顾大局。”
周睿直言:“对于我来说,跟疏影有关的事,同样是大事。”
余军像是没有听见,他接着说:“你堂叔的野心勃勃,你不好好对付他,只顾着这点儿女情长,真的有点不理智。”
周睿明白余军的潜台词,他也顺水推舟地说:“如果我铲除堂叔这颗毒瘤,您是不是就放心把疏影交给我?”
余军轻轻地呷了一口清茶,茶质有点涩,看来这茶还是泡坏了,他不住摇头,缓缓地说:“你比我更清楚,毒瘤是除不尽的。”
得到这个答案,周睿也不诧异,他平静地将手边的文件推过去:“如果再加上这个呢?”
余军一目十行地扫过去,他脸色微变,忍不住低斥:“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周师兄勇气可嘉啊,居然直接找未来泰山单挑……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余军定眼看了周睿半晌,他抿着唇将放在酒精灯上加热的水壶拿开,随后把最后一张带着周睿签名的文件举到火焰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怪异的味道,看着白纸被逐点逐点地烧成灰烬,他们谁也没有说话。
当纸张只剩一只边角,余军才把它放在手边的空碗里,再用茶水将那小星火完全浇灭。他抬头,那语气让人听不出情绪:“老祖宗留给你的东西,你就该好好珍惜。”
“您知道我从来不在乎这些东西。”周睿淡淡然地说。
余军倒是笑了,他说:“年轻人这么淡泊名利,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周睿也笑,但态度却很认真:“我也在奋斗,不是吗?”
这话让余军无法反驳。周睿手上拿着斯特将近三成的股份,就算每天坐在葡萄园里晒太阳,也可以衣食无忧。尽管如此,他还是选择担起开辟亚太市场的任务,他的身份特殊,能开拓成功是理所当然的,要是失败而回,他却要承受很多压力与非议。
在余军眼里,周睿向来是一个有魄力、有干劲的人,正因如此,他才对周睿格外青睐,甚至把周睿当成自己孩子一样照顾和教导。
只是,余军怎么也没想到,周家两父子都在感情问题上摔了一跤。跟周立衔比起来,周睿算是摔得更彻底,居然连手头上的股份以及他名字的动产和不动产全部搬了出来。
将凉掉的茶水倒掉,周睿重新给余军添上一杯:“余叔,您可以考验我,但不可以连机会都不给我。如果您只凭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就把我否定,那对我太不公平了。”
余军捧起茶盏,但没有喝。他的拇指沿着杯沿打转,额间的皱纹深深地陷下去,始终没有表态。
周睿陪着余军一杯接着一杯地喝茶。他的表情如常,脊梁却直挺得发僵,泄露了他此际的紧张与忐忑。
不知道过了多久,余军终于开口:“虽然疏影没有你那么矜贵,但我们从来没舍得让她受什么委屈。我跟她妈妈对希望她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男孩子,不用大富大贵,只要安安稳稳就可以了。”
“这丫头有点小聪明,但不是成大器的料子,而我们也不奢求她有什么大作为。她成不了你的贤内助,充其量只是陪你过日子的伴侣,或许很快,你就会觉得烦了、腻了……”
听到这里,周睿忍不住打断他的话:“绝对不会!”
余军抬手,示意周睿听下去:“男女之情从来没有绝对之说。结婚的时候信誓旦旦地宣读了誓词,不一样可以离婚吗?你的条件太好,面临的诱惑也很多,对于你,我真的有一万个不放心。”
周睿假装听不懂余军话中的重点,他很平静地陈述事实:“这几年来,我面临的诱惑也不少,但我也没有变心。”
余军不由得再度打量着坐在对面的年轻男人,周睿还真比他想象中要倔犟得多。话已至此,他们再说下去肯定得撕破,周睿越是平静,他就越是觉得心浮气躁,他重重地搁在茶盏:“好了,不用再说!”
周睿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还真沉默下来。
余军按捺着情绪,他将那份文件重新推到周睿手边:“处理好这份吓人的东西,不然你那声‘余叔’就可以免了!”
说完,余军就拂袖而去,临走还不忘把账单给结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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