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2 / 2)
娄衔月看着他的表情,脊背汗毛直竖,总觉得以他的口气,这话说出来应该是“帮我请殷无书滚上来”。
她“噢”了一声,转头便匆匆下了楼。
鲛人没跟着她下去,准确地说,他还是有点儿怕殷无书这种级别的人物,不太敢直接下去请他滚上来,只好磨磨唧唧地跟谢白聊天:“之前在天山你太吓人了,疼的那样子,我都怕你直接伸手把自己胸口剖开,把心脏揪出来丢出去。”
谢白道:“我又不是殷无书。”
鲛人:“……诶?”
“那你现在好点儿了么?你的猫都快叛变了,整天跟着殷……无书大人跑。”鲛人扒着门框暗搓搓地告着状。
结果话刚说完,就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什么东西踏了一脚,一个黑色的圆乎乎的小团子从他头顶嗖地一下跃了过去,直冲房间里,连滚带爬地窜上床,扑到谢白身上。
鲛人:“……”
他看着那在谢白身上到处爬的小崽子,心说这还好是只小猫,要是个什么狮啊虎啊的,就这冲击力,能直接把谢白心肝肺都压得吐出来。
“扒人卧室的门框,可不是什么雅观的事情,猥琐不猥琐?”殷无书一上楼就看到那鲛人撅着腚的傻样,顺口刺了一句。心说你要是个身心统一的少年,倒还好一点,偏偏脸还没长开,肌肉先跳了个级,再做这种傻事,实在有碍观瞻。
谢白觉得当着外人的面直接讨论自己被锁在床上这种事,实在有点儿不合适,于是他扫了进屋来的殷无书一眼,冲鲛人道:“你下楼的时候帮忙关一下房门。”
本来并没有打算下楼的鲛人:“……”
他“哦”了一声,直起身甩着大鱼尾挪了几步,帮他们掩好了门。
谢白看到门被关上,大鱼尾的声音“啪嗒啪嗒”挪远了之后,终于抬头看向了站在床边的殷无书,他转了转自己的手腕,先缓了一下,道:“我睡了多久?”
殷无书顺手拉过旁边的椅子,在床边坐了下来,道:“三天三夜,你做梦了?我看你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松开的,睡得不怎么老实。”
谢白“嗯”了一声,淡淡道:“做了不少。”
“都梦见什么了?”殷无书很有兴趣地问道。
谢白看着他,道:“太多了,从小到大你跟我胡说八道的那些事情全都梦了一遍,一句不落。”
殷无书:“……”
谢白冷笑一声,抬起自己的手:“手脚上缠着的这些东西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解开?”
殷无书咳了一声,道:“暂时可能——”
他这话刚说一半,谢白抬手便是一绕,趁着他一时放松警惕,在眨眼间用祭出一丝黑雾把殷无书的手脚也缠上了,冷声道:“好了,现在谁也跑不了,你给我把事情说清楚,天山下你说的那些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殷无书:“……”
他无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脚,发现谢白不愧跟他一脉相承,他的金线有多让人束手无策,谢白的黑雾丝就有多难挣脱。他大概觉得两人互相这么捆着有些好笑,翘了翘嘴角道:“怎么能一个字都不信,起码有些还是真的。你要问什么?”
谢白道:“那个冰封下的人是谁,他逃脱了会有什么后果,你打算怎么做,做完又会有什么后果……从头到尾清清楚楚地讲一遍,什么时候我觉得可信,什么时候把你松开。”
殷无书“啧”了一声:“还真是一个字都不信,全部重问一遍啊你。”
谢白冷着脸,干脆倚在了床头,一副“要么一起在这里耗到死,要么你给我说清楚”的模样。
“好好好,你厉害。”殷无书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好气地摆了摆手手道:“来,给你一一说说清楚。”
第47章
谢白盯着他的眼睛,缓缓道:“这回打算说真话了?”
殷无书“嗯”了一声,正了正表情,似乎打算严肃以待,再不胡说八道了。可惜,光有脸并没有什么用,至少被他从小骗到大的谢白最不信的就是他这张能哄人的脸。
“那好……”谢白点了点头,拇指食指轻轻一捻,指腹间便多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枚薄而坚硬的鳞片,硬币大小,在阳光下微微泛着一点儿蓝,剔透漂亮。但凡有一些见识的人,看到这枚鳞片就能一眼认出来,这是鲛人身上的。而经验丰富见闻广博的人还能通过这枚鳞片的形状、大小以及颜色判断出,这枚鲛人鱼鳞,是生长在鲛人耳根的。
传说鲛人是一支神奇的种族,他们最擅长迷惑人心和辨识真假。他们为受其蛊惑的人们编织梦境,但他们自己却极少做梦,但凡做梦,梦到的必然是真实的事情。而又传说鲛人的能力其实是可以借用的,他们耳根后生长出来的鱼鳞,滴血就能辩真假。
大多数人根本拿不到鲛人耳后的鳞片,自然也不知道这种传说究竟可不可信。但是谢白却知道,这是真话,因为他曾经见殷无书这么用过鲛人的耳后鳞。
他捏着这枚鱼鳞在殷无书眼前晃了晃,道:“我自认没那个段数跟你绕,所以只能借助一点外力。”
殷无书:“……”
他当然一眼就能认出那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忍不住嘴角一抽,问谢白:“刚才拿鲛人的?耳后鳞拔起来痛得惊心,鲛人一族最怕痛不过,他居然揪了一片给你?”
谢白摇了摇头,答道:“那时候我在他身上剖了一条一米来长的刀口,那刀口的痛度大概是比拔鳞更难以忽略一些。”
殷无书:“……”
他干笑一声,道:“既然一直有这东西,在天山问我话的时候怎么不用?”
那时候的谢白一是自己本身也没什么力气去跟殷无书纠缠真假,二是他看殷无书脸色苍白的模样,不太想让他再多滴一滴血在这鲛人耳后鳞上。不过他显然说不出这种话,只硬邦邦地道:“我愿意。”
如果不是殷无书明显又睁着眼睛说了一次瞎话,而且现在的情势想来并不明朗,谢白依旧不想让殷无书无故割一道口子放一点血。
殷无书安静下来,看了谢白一会儿,摇了摇头道:“好,这回倒是想说也说不了假话了。”
他倒没耍心眼拖时间,干干脆脆地在自己手掌心抹了一道极细的浅口,透过那浅口,谢白隐隐能看到一丝红,估计是含了一层薄而纤细的血线。
其实在谢白的印象里,殷无书的血一直不大丰沛,不管是什么伤口,永远只是含着点将出未出的血色,似乎下一秒就会涌流出来,又似乎在汩汩流出来之前伤口最外层的血气就已经干了,这大概跟他伤口愈合极快有关。
不过这倒是刚好,鲛人的耳后鳞上只要抹上一点血气,就能生效,殷无书的这点血线也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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