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1 / 2)
他爬起身去开门,怀里被塞了一团粗布衣裳。
“喏,给你的,我刚学会的,就当练练手了,你快穿穿看。”十几岁的少女已经学会很多东西,东行近来就刚学会了做衣裳,头一件便是给斩鄂做的,此时站在门外脸都红了。
斩鄂接了过来:“那你等一下。”
东行藏了一脸的喜悦:“嗯嗯。”
斩鄂合上门,解开了腰带,刚要脱衣服,眼睛在左右扫了扫,又一把抱住了胳膊。
不行,说不定那个“女鬼”在呢?脱了岂不是叫她占了便宜!
他又把腰带系了回去,打开门道:“我试了,挺合身的。”
“啊?我都没看到呢!”东行有些失望。
“下次穿出来你不就看到了。”
“好吧。”东行又高兴起来,埋脸笑着回院里去了。
斩鄂合了门继续睡,不知不觉间感觉有人在剥他的衣服,他用手挥了两下侧过身继续睡,朦朦胧胧间听到一把声音缓缓动人:“衣服小了,又长大了许多。”
他猛地睁开眼,坐起身来,什么都没有,低头一看,大吃一惊,身上居然换上了东行送来的那件衣服。
太无耻了!居然趁他睡觉剥他衣裳!他揪紧了衣领,忿忿地说了句:“我不管你是谁,以后别再来了!”
已经做好被揍的准备了,但这次并没有挨打,过了许久,窗户动了一下,他朝那边望了一眼,将屋里来来回回走了几遍,再没感觉到有别人存在了,不禁松了口气。
少年心性,很多事情容易转头就忘,每天都有新的事情冒出来,很快这事就从他脑海里淡去了。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对于神仙而言,时间过得飞快却也不算什么,对于凡人而言,时间却会在身上带来巨大的变化。
青玄因为闭关炼蛊,有好几年没亲自来过汤谷了,可感觉像是并没有过去太久。
她提着些丹药落在了不合关的山峰上,转头看了看,风衷不在。
上次风衷去东海找甘渊神女,也顺道去了趟蓬莱,但她当时在闭关并未能见到。后来听涂山秀秀传信才知道风衷登仙后就住在汤谷,如今来看果然山峰上仙气缠绕,可惜仙气的主人不知去向。
她叹了口气,入谷去了凡人们的居所。
孩子们大了,自然又新盖了好几间木屋,栅栏院也扩大了,还重新加固了一次,比往年高了一些。
院子里有两个年轻姑娘在忙着晒衣裳,青玄看到她们才惊觉时间变化之快,她还记得他们小时候满地打滚的模样呢,居然这么快一个个都这么大了。
“你找谁?”身后有人问她话,声音悠悠沉沉似醉酿。
青玄转过头去,他“啊”了一声:“我记得你,你是以前常来看我们的那个女神仙。”
青玄却睁大了双眼:“你……你是斩鄂吗?”
“是啊。”斩鄂不知从何处而来,手里捏着片宽大的树叶挡在头顶遮阳,头顶下的脸带着笑,灰白的布衣衣襟微散,皮肤白皙,眸如点漆,怎么看都与其他终日劳作的凡人不是一类,像是行走山林间的闲散旅人。
“你……你果然是……”看到这张脸瞬间像是一下回到了过去,青玄怔忪着望着他,忽然眼眶一红,把丹药往他手里一塞,飞身而去,消失不见了。
“诶?”斩鄂抬着树叶望着天:“怎么了这是?”
院里的两个姑娘在吃吃的笑:“斩鄂你生得太好看了,把人家神女都给迷住了,若是被东行知道了,一定又要生气了。”
但凡有姑娘对斩鄂多说几句话东行都要生气,她们都习惯了。
斩鄂撇撇嘴,把丹药递给她们,回屋去了。
没过两日,涂山氏也来了。
这些年汤谷安定,凡人们渐渐过得安稳,涂山奉也很少亲自前来,多半就是隔段时日叫个族人来看一眼情形。今日他却亲自来了,不仅他自己来了,还带来了涂山秀秀。
他们从青玄那里收到了消息,没有去栅栏院,而是直接到了斩鄂的木屋前。
一大清早,斩鄂刚刚起身就听到了敲门声,打开门就看到门口一男一女两道银发白衣的身影,不禁一愣。
然后那娇俏的姑娘忽然“哇”地一声哭了,扑上来抱着他胳膊就开始嚎:“东君啊,你当初死得好惨啊,你居然又活了啊……”
“……啊?”斩鄂愣住,最近的神仙们都怎么了?
涂山奉把涂山秀秀提了回去,顺手抹了一下她的眼泪,上下打量了斩鄂一番:“终于知道为何种神一直住在这里不肯走了。”
涂山秀秀红着眼睛问他:“为什么啊?”
“蠢。”涂山奉敲了一下她的脑壳,对斩鄂道:“知道你还活着便好了。”说完就提着涂山秀秀乘云走了。
斩鄂倚着门摸了摸脸:“我还没死呢……”
接连两桩怪事也就算了,这晚睡觉他竟又做了个不可思议的梦。
梦里他乘着船去东海捕鱼,海上升起了仙山,山头上的泉水里有个美若天仙的女神仙,身上天衣好似海水般蔚蓝,温柔地看着他,眼中莹莹有泪:“种神竟没骗我,我儿果然还在世。”
斩鄂莫名其妙,可是又突兀的很心酸,直到梦醒,摸了一下眼下,居然还哭了,顿时觉得很是丢脸。
在这段怪事频发的日子里,风衷终于又回到了汤谷。
这段时日她去了一趟天界,执法神仍无郁途的消息,又去了一趟雷泽,想为小黑重塑一副身躯投生,可是许久也没有收获。
如今再回到汤谷发现一切安稳如旧,这才放心。
日头尚在正中,本该是劳作的时候,栅栏院里却聚满了人,很是热闹。大家似乎在忙着庆贺什么,铁锅里煮着东西很香,馋的她脚边的穷奇不停地转悠。
风里送来了明夷的声音,风衷站在不合关的山峰上,倚着树干看着她。犹记得当初刚遇到她时灰头土脸但年轻英气的样貌,如今她穿着布衣,挽着发髻,收拾得齐齐整整,哪里还像当初那般好似蛮人,可也不如当初年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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