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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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三姑娘道:“我眼下是巴不得赶紧过年,翻过年我就可以和夫君一道去下头的卫所了。那时候天高皇帝远,上头没有长辈压着,日子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方采蘩打趣道:“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妹妹如今是只要能跟申衡远走高飞过自由自在的日子,什么穷乡僻壤过苦日子都不怕了。”

雷三姑娘道:“姐姐就别说风凉话了,谁有姐姐好命:夫家和娘家对门对面地住着,抬脚跨步走两下就可以回娘家。公公和自家老子还是好友,婆婆开明会疼人,夫君又上进又体贴,小姑子又肯亲近你,姐姐这往后的日子啊,跟泡在蜜罐里没什么两样。”

方采蘩正要谦虚一番,穿戴停当的方采菱却来了。见方采蘩还没换衣裳,方采菱道:“姐姐快换好衣裳,咱们也不好去得太迟吧。”方采蘩点头,起身入内换好衣裳首饰之后,三个人一道坐车往诚意伯府而去。

被王家的婆子迎入花厅,抬头一看,花厅里已然坐了好些人。几个人不由有些不快,明明赵紫槿当初派婆子送帖子的时候,说的可是只邀请几个潭阳故人叙叙旧,如今这一屋子的莺莺燕燕又是怎么回事。

新上任的诚意伯夫人赵紫槿果然跟之前大不相同,满身的华贵之气。大红色夹棉妆花褙子既显得她脸色红润气色很好又体现了她正室的身份,牡丹髻上朱环翠绕地直晃花人的眼。方采蘩几个一进入花厅,她就笑着起身,一边一个携着方采蘩和雷三姑娘的手往边上摆着的椅子上走,边走边道:“两位方家妹妹,雷三妹妹,你们可是来迟了哦。孙家姐姐可是来了一会儿了。”

坐在椅上的孙玉琴笑着招呼三人,四个人打招呼的时候,花厅里其他的姑娘的目光齐聚在她们三人身上。上首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姑娘和左手边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打量方采蘩的眼光格外晶亮。

接着赵紫槿指着上首那十六七的姑娘对三人道:“这是吴王府的锦云县主,两位方家妹妹来京里这么久了,兴许以前见过,雷家妹妹应该是头一回见。”

吴王是今上的叔父,照说锦云县主可以被封为郡主的。可惜她是庶出,郡主是不能封的,就是这个县主都还是吴王在太后那里争取来的。

锦云县主杏眼桃腮很是俏丽,穿着海棠红底子花叶刺绣垂珠珞立领云肩,蜜合色蔷薇纹样缎面圆领夹棉褙子,月白色撒花马面棉裙,凌云髻上同样是插满珠翠。

方采蘩几个正要过去行礼,锦云县主却先走了过来,嘴里道:“诚意伯夫人你说错了,我之前是只听说方侍郎府上的两位姑娘貌美如花,却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方大姑娘这人比花娇的模样,我身为女子见了都舍不得挪开眼睛,难怪能入了绝尘将军的青眼。”

就知道赵紫槿这货不安好心,打着故人叙旧的名义将自己几个骗了来,却另外邀请了这些牛鬼蛇神来显摆,生恐别人不知道她如今是伯夫人,来往的不是皇室宗亲就是勋贵。这狗屁县主说话酸溜溜的,八成也是暗恋自家陆骥的主。方采蘩心里窝火,然而对方是县主,三个人只能恭恭敬敬地给人家行礼。

接着赵紫槿又给她们三个介绍了左手边那个十四五岁的姑娘,那姑娘名唤贾秀琴,乃是宫里丽妃娘娘的侄女。贾秀琴瓜子脸儿,模样清秀但神色有些傲慢。接着赵紫槿又给方采蘩她们介绍了几个姑娘,有勋贵家的也有其他官宦家的,但都不是方采蘩她们之前认识的。

介绍完了之后,方采蘩几个刚坐下,门口一帮子丫头婆子凑拥着一个瞧着和方采菱年纪差不多大的姑娘走了进来。那姑娘穿着藕荷色夹棉出风毛立领褙子,浅牙色暗纹碎花棉裙,梳着垂鬟分肖髻,容长脸儿,虽然梨涡浅笑眼神却隐隐然带着几分凛冽。她一进来就喊赵紫槿母亲,方采蘩一下就知道这是诚意伯的嫡长女王兰。

王兰笑吟吟地打量着方采蘩几个,嘴里道:“这几位应该就是母亲在潭阳的故交了。”赵紫槿少不得又给她介绍了方采蘩她们。王兰只比赵紫槿大着三四岁,王兰一口一个“母亲”地称呼着赵紫槿,一副对她很恭敬的架势。而赵紫槿也摆出一副慈爱的神态,两个人母慈女孝的戏码演得很认真。可方采蘩却看得满身鸡皮疙瘩直冒。

因为她知道赵紫槿这个人心胸狭窄心术不正,不可能对王兰这个继女真正地生出慈爱之心的。而关于王兰,孙玉琴说京中高门女眷们对她的印象十之□□都是又跋扈又有心计。

王兰道:“今日本来是母亲邀请几个潭阳故人过府叙旧的,然而我想着府里的几盆兰花已然开得好几日了,然后昨日又见后花园的腊梅也开了一些,就再邀请了几个好友,咱们索性办个赏花会。然而这样一来,热闹倒是热闹了,却也打扰了母亲和故人叙旧,幸好母亲慈爱大度不跟我计较。话虽如此,我还是识趣一些,先带着我邀请的客人去花园子赏花,这花厅就留给母亲和几位故人。等你们叙完旧,我们那边应该也赏花完毕了,到时候你们再过去花园子赏花,省得人多挤得慌。”

王兰说完,也不等赵紫槿有所反应,招呼着锦云县主等人就走,瞬间偌大的花厅就剩下赵紫槿孙玉琴雷三姑娘以及方家姐妹五人。孙玉琴和方采蘩对视一眼,之后又心照不宣地看向赵紫槿,本以为这女人会面露尴尬,谁知人家没事人一般挥手让伺候的婆子退下,单留下自己的贴身丫头给大家斟茶。

然后赵紫槿笑了笑,道:“兰姐儿这孩子就是这直爽性子,虽然年岁和菱姐儿差不多,可还是小孩子心性,倒叫你们看笑话了。”

几个人捧着茶盅一边喝茶一边说大姑娘很好,对你这个伯夫人很尊敬之类的客套话,心头却暗笑赵紫槿还真会自己安慰自己。明明是王兰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存心跟她叫板,她却说什么小孩子性子直爽。

在这时代普通人家的十四岁姑娘都不是小孩子了,更别说一个伯府的嫡长女。明知道继母今日要宴请客人,却自己请了一帮子客人来打擂台。还安排了继母的客人在花厅活动,等自己的客人赏完了花之后再过去赏花,免得挤得慌。

潭阳几个嫁到京里的姑娘,就自己的夫婿地位最高,赵紫槿本想在大家面前显摆显摆,满足一下虚荣心,结果却被继女跳出来打脸,心里恨得牙痒痒却不能表露半分,只能强撑着问雷三姑娘在申家过得怎么样,方家姐妹这阵子都在忙什么,怪孙玉琴没将孩子带来给自己瞧瞧,又问她孩子可听话,平日里都跟谁亲一些。

在潭阳的时候,孙家和赵家的交情还不错,而方家和雷家却和赵家交情泛泛,所以对赵紫槿的问题,孙玉琴倒是答得认真,雷三姑娘和方家姐妹则都是简单回答敷衍了事。此后大家又说了一通潭阳其他人家的事情,好些是方家来京后发生的事情,方家两姐妹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婆子来报说大姑娘那边已然赏完了花房的水仙花,如今移步去看梅花了,夫人和客人若是想看水仙花可以过去了。

大家话也说得差不多了,而且即便是在大晋京都,能培植出这时候就盛开的水仙花的人家也不多。即便知道赵紫槿是想显摆诚意伯府的底蕴,方采蘩几个还是随同她去了花房。

诚意伯府的花房里除了水仙花还有别的花,品种较多,几个人一边欣赏一边说着闲话。方采蘩茶水喝多了,要去方便。赵紫槿指派了一个小丫头带着她去茅房,郭家姑嫂自然是要紧紧跟随的。

方采蘩解完手从茅房出来没走几步,碰上端着瓜果送往赏梅那边的一个婆子拉肚子急着上茅房,就拉着那带路的小丫头代替自己去送瓜果。小丫头本不肯去,婆子苦苦央求,说耽搁了大姑娘招待客人,自己不光会被扣去月例银子,还会挨上十板子,请那丫头行行好救救自己。

小丫头无法,只好向方采蘩告了罪,让她们沿着来路回去。方采蘩让她不用担心,只管去送瓜果,自己记得回花房的路。几个人走到下一个路口,郭月忽然指着一条小路道:“我起先留心看了,觉着这条道应该是近道,不然咱们从这边过去?”

方采蘩本来想这是人家的地盘,咱们不熟悉还是走大路的好,但见郭月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觉得不好浇她的冷水,就同意了。

这条小道要先绕过两座假山然后穿过一片竹林子,几个人刚穿过第一座假山的,文氏忽然停下脚步,还摆手让方采蘩也别走了。方采蘩莫名所以,文氏示意郭月仔细听。郭月驻足细听,然后脸色变得不大好看。

方采蘩急了,悄声问究竟怎么了,郭月附在她耳边道:“前面竹林子似乎有人在说大姑娘你的坏话。”方采蘩愣了一下,然后道:“悄悄靠过去,听听究竟是谁在说。”文氏点头,然后先掩了过去,确定无人看见才示意郭月带着方采蘩跟上去。

☆、第88章 对付

再绕过一座假山就是竹林了,进入竹林不远的地方,有张石桌,边上的石凳上此时坐了两个人,仗着离得远且对方是背对着自己,躲在假山背后的方采蘩大胆地探头看了看,才发现说话的两人一个是贾秀琴,一个是锦云县主。

这两个女人的声音比较好区分,贾秀琴说话语速较快声音清脆,锦云县主说话比较慢声音也低沉一些。

贾秀琴道:“大家都说这方大姑娘是大美人,一来就将京都的闺秀都比了下去,难怪陆绝尘会看上她。今日看了也不过尔尔!无非是衣裳穿得好看些,还有那一整套的羊脂玉头面精致些。那头面十之□□还是陆家送的。”

锦云县主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人家那眉眼还真是比咱们这些人都精致,咱们跟人家还真是没法比。不过绝尘将军居然能为了她拒绝皇上的赐婚,这还是挺让我觉得意外的。”

“就是,白瞎了咱们这些人这般推崇他。五公主可是丽妃娘娘生的,丽妃娘娘艳冠后宫,五公主不光继承了丽妃的美貌,还是皇家的女儿,岂是方采蘩这个土包子能比得上的!”

贾秀琴在那边愤愤然,这边方采蘩却差点惊呼出声。皇上赐婚,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好你个陆骥,居然一直瞒着我!

“是啊。谁叫人家方采蘩运气好,陆将军和方侍郎是旧识也就罢了,偏偏两家还比邻而居。皇上赐婚慢了一步,人家那边已然结成了亲家,皇上也不好逼着人家退婚来娶五公主是吧,看来五公主和绝尘将军就是无缘。”锦云郡主叹息道。

贾秀琴怒道:“呸,什么慢了一步。分明是陆家不想尚主临时寻的借口,正好方家一心将方采蘩嫁给陆绝尘,双方可不就一拍即合了。他们两家本就交好,那所谓的媒人请的又是谢家人,他们本就是一伙的,陆家随口说谎谢家能不替他圆谎?”

锦云县主恍然大悟:“对呀,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几分道理。英王又是得陆绝尘救过命的,自然是对他们的话深信不疑,而皇上嘛又最相信英王的话。”

“县主总算想明白这里头的门道了。五公主为着这事大丢颜面,病了许久,我前些日子进宫,见她整个人都瘦得脱了形,真是可怜。五公主金枝玉叶却只能形销骨立黯然神伤,方采蘩不过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却能过得那么顺风顺水幸福快活,老天何其不公!今日既然碰到了这可恶的女人,不对付她一把替五公主出气,我就不配做她的表妹!”贾秀琴咬牙切齿,一把折断了手中的梅花枝条。

锦云郡主惊道:“你疯了,这可是在诚意伯府!方采蘩终究是诚意伯夫人请来的客人,你这么公然地对付方采蘩,岂不是打诚意伯府的脸。别说诚意伯夫人,就是王兰那泼辣货都不会放过你!”

贾秀琴哂笑道:“方采蘩是赵氏的客人,又不是王兰的,县主不会真的被她们两个原先那一通母慈女孝给骗住了吧,王兰摆明是看不起赵氏一心跟她作对叫她难堪啊。”

锦云县主道:“这个我自然看出了,可那也是诚意伯府内宅的事情。赵氏是以诚意伯夫人请的客人,方采蘩在王家出了事,方家和陆家只会寻王家的麻烦。王兰可不蠢,人家不至于连这利害关系都不知道。况且关于王兰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

“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什么事?”贾秀琴不解道。锦云郡主道:“你呀,就顾着自己那点嫁给勇国公世子的心思,旁的事情都不关注了。”

“谁想嫁给勇国公世子了,县主别瞎说!”贾秀琴的语气带着明显的羞恼。

对贾秀琴的发怒,锦云县主却丝毫不惧,撇嘴道:“啧啧啧,瞧你这跳脚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做贼心虚。当别人是傻子呢。你想对付方采蘩,一副完全替五公主出气的架势,其实还有一个隐藏的原因吧。听说勇国公世子曾经打算娶方采蘩,所以你才对人家恨得牙痒痒,我没说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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