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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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丫头抱来的被子摆在外间的罗汉榻上,留了一盏小灯,放下绸帘子,把自己跟叶文心两个隔在两间里,听见门轻声动一动,是宋荫堂进来了,往帘子里头一探,只有叶文心一个,坐到她身边去,扶着她起来喝水。

叶文心睡了半天,这会儿反走了睏劲,轻声问他:“可饮酒了?”他身上没有酒味,反有薄荷香,想必是洗漱之后不放心,这才又过来看一看。

宋荫堂把她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手指轻轻拨动她沾着面颊的发丝,侧了脸看她:“没有多喝,推不过去饮了几杯,你身上松快些没有?”

他一只搭在被面上,一只手握着叶文心的腕子,才一刚握住,叶文心就回握了他,两个人的手上都长了老茧,一个锄药一个抄书,除了指尖,手掌上也有薄薄一层,轻轻碰一回摩挲着手心直痒痒,两只手十指相扣,叶文心把头靠在他肩上:“好些了,咱们什么时候走?”

称作夫妻是假的,为着方便,村子里的人还当她们是一对儿年轻夫妻,男的会医术女的识得字,跟着那些就是仆从丫头。

这样一来也少了人孟浪上门,到病了住在一间,更是朝夕相对,同床同榻,自睡一个被窝起,就不没打算再有别人了。

宋荫堂伸手碰碰她的额头,指尖微凉勾勒过她的眉毛:“是不烧了,等你再好些,咱们就走。”等回去了,是不是还跟这会儿一样,彼此对看一眼,却不说话,叶文心应一声,头还没低下去宋荫堂一把把她牢牢抱在怀里。

经得那些日日夜夜,经得失败受挫,谁也离不得谁,靠在一处,贴得身子火热心也火热,宋荫堂看着她的眼睛,把下巴搁在她头上:“等我孝满了,咱们就成亲。”

叶文心微微一颤,宋老太爷宋老太太怎么能肯,更何况还有一个不知道生男还是生女的宋嫔,宋荫堂读了这许多年的书,当真就做个乡野村夫了不成?

宋荫堂似是听见她心中所言,两只手握了她的手腕,把她牢牢圈在怀里,摊开手掌十指相扣道:“我喜欢当大夫,先从学徒做起,你到哪儿和去收学生,我就挂着幡跟你一起,仁心仁术。”

一刹时又似回到那个土屋里,两个人听着雨水“哗哗”不断往下冲的声音,屋子里安静的只听得见心跳,她枕着他的旧衣裳,两个彼此对望,那会儿藏在心里的话,到如今才说出来。

外头夜色这样浓,屋里这么一盏灯却映得两个人的眼睛发亮,叶文心嘴角微微勾起来,轻轻开口:“好。”说完抬起头来,目光凝在他脸上,长长久久的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糖糖糖

叶文心跟明芃不一样

大吉大利求包养

☆、第366章 无忧

章家留了宋荫堂叶文心住下,石桂跟着明月往小院里去拿东西,也还得交待些事儿,村里没能收上学生来,走了一趟漳州,带回去就只有两个学生。

既是他们俩出门去,明月也不急着赶路了,出了章家堡背着身子走,一面跟石桂说话一面不住看着章家堡的楼墙。

章家堡还是前朝建起来的,屯粮藏兵,乱世之中保得一姓平安,章家从此走的就是武道一路,只后来一代传一代,反往读书的路子上去了。

石桂听了点头:“怪道这墙造的这样厚。”当家只是一方土地,慢慢才有了田有了村,这么看来太丰县令是没打点好,要不然怎么会被调派在这儿。

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一个县令连救灾的人都调派不出来,还想端着官架子等人来给他送礼,换作石桂是章家人,必然也要觉着他不识礼数。

乡间虽受灾,也不断有人出来劳作,这儿说是县城,县里也不过有几间象样的房子,富户都似章家一般,自有庄园,太丰县县衙反是县里最好的一处屋子了。

石桂不记路,反是明月走过一回就不会忘,带着她兜兜转转摸到了院子门边,明月拍了门,开门的却是程夫子,还满面怒色,寻常连气不生的人,竟伸手出来,张口才要骂,看见是石桂明月,这才收了声。

石桂心知有异,使了个眼色给明月,急急进去看瑞叶,地上扔了一团东西,瑞叶的屋门紧紧阖着,石桂敲了半日她都不开。

出来问了人,才知道刚才太丰县的县令来了,他来是来找叶文澜的,把他当作望族世出身,想请了他一道往船商富户去,调派些人手出来,先把各村各镇的路给通了。

他愁的头顶直冒火星子,若不是实在没法子了,也不会来求一个毛头小子,知道这些外来人就在这儿租了屋子的,亲自带着人来,没成想开门的会是瑞叶。

瑞叶还当回来的石桂,等了他们一夜不回来,一早就在门边守着,也不知道叶文心如何,急慌慌的开了门,面带喜色一抬头,眼前便是她再也不愿意看见的脸。

瑞叶倒抽一口冷气,往后退得一步,手腕子却被人牢牢抓住了,连县令一把抓住了瑞叶的手,满面惊喜的望着她:“我就知道,你还没走。”

瑞叶急着往外挣脱,程夫子听见声过来了,看见的便是连县令拉着瑞叶直诉相思之苦,瑞叶又气又恼,被程夫子瞧见,更羞意难当,伸手就是一记耳光:“我如今是清白人家女,若是再出言无状,我就去县衙门击鼓告官!”

连县令一时怔住,就是去告,审案子的也是他,难道还能因为这么一桩小案就报到知府那儿去不成,他还待再说,瑞叶已经冷冷看着他:“我击了鼓,夫人自然听的见。”

连县令听见夫人的名头身上一抖,怎么也不信瑞叶这样狠心,两人原来也曾相好,待看见程夫子过来拉人,一看也是个书生打扮的,又对瑞叶颇多回护,挺身拦在她身前,一只手扶住她,看她伤着了没有。

连县令两只手紧紧抓着瑞叶的手腕,掐出红印子来,程夫子扶她还得抖一抖袖子,拿衣衫盖住自己的手,怕碰着了她。

瑞叶先是摇头,跟着便面色煞白,跌跌冲冲往屋里去,把屋门紧紧闭住,两只手捣住耳朵,恨不得听不见,可又怎么能听不见,只得缩在屋里不肯出来。

石桂几个带过来的人里也有兵丁,哪里还认什么县令,只当他是调戏了人,连人带东西全推了出去,连县令还不肯死心,还不住拍门,心里想着瑞叶温柔可亲,自她走了,家里那一个越发面目可憎起来,心里这段情宜放不下,倒把自己拿瑞叶换了举荐信的事儿忘了,只记着是让妻子逼迫的。

程夫子是当教书先生的,隔着门还把连县令痛骂一番,两个读书人隔着门吵了起来,院子统共那么巴掌大的地方,瑞叶在屋里有什么听不见。

连县令到底要脸,身上还穿着官服,只说明儿还来,石桂明月便是这时候回来的,程夫子只当他还来纠缠,书生也有出拳头的时候。

被明月一把握住手,又赶紧放开了:“得亏得我眼快,要不然你这一只手骨头就全碎了。”程先生是拿笔的,同他拿刀剑的怎么能比,看着地上一片狼藉,人人脸上都有些故事,只玩笑过去便罢。

石桂叩门进去,瑞叶眼儿通通红,似是哭过了,头发散乱,衣衫也皱着,给石桂开了门,人就木呆呆的坐着,石桂摸摸她的手:“这是怎么了?”

瑞叶从袖子里掏出帕子来,她绣了一对儿银杏叶的帕子,一块给了程夫子,一块自家用着,哭得再狠的时候,也没舍得拿它来擦眼泪,那条帕子他一直带在身上,一样是舍不得用,收得这么好,收得这么好。

瑞叶一时忍耐不住,揪着襟口哭起来,石桂连问了两声,她这才抬起头来,不是过去就过去了,他越是好,就越是不能。

瑞叶先还掉泪,跟着便不哭了,反问起叶文心的事来,石桂只得先告诉她,叶文心病了,这会儿正在章家养病。

瑞叶一听说叶文心病了,赶紧收拾了东西要跟着石桂去章家,走的时候抱了包裹,程夫子就站在门口,她垂了头,连眼都不敢抬,就这么出了门边。

程夫子跟了一路,别人跟去章家还能说是仆从,他一个秀才怎么能就这么跟着去,可他一路没说话,只默不则声的跟着,还是石桂扯住了瑞叶的袖子:“你……你总得有个打算才是。”

难道要说程夫子是跟着的帐房先生不成?便是他肯,瑞叶也不肯,石桂隐隐知道是为着什么,可哪里会想到事情竟这么巧,连县令往哪儿去不好,偏偏会往小院里来寻人。

瑞叶出门的时候重挽过头发,脸也洗得干净,低头走到程先生身边:“你……你先回去罢。”程先生低头看着她,面上有些萧瑟,好半日阖了眼儿,笑一声:“那我等你回来。”

石桂就站在明月身边,她知道瑞叶是不会肯了,喉咙口堵的难受,一把抓住了明月的手,明月把事儿打听全了,对程夫子这个读书人倒没多少恶感,心里不喜欢读书人酸文假醋,可他能跟瑞叶提亲,明媒正娶,明月就高看他一眼。

看见石桂为着这两个人伤心,把嘴唇凑到她耳朵边:“这会儿天亮着,你等着,必给你出气。”石桂挠他一下,被他逗的弯一弯嘴角,心里还是替瑞叶伤心,想着怎么也得劝一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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