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 / 2)
“你……怎么是你!”以为是歹人,覃晴的心都吓得凛了起来,却见竟是言朔,松下半口气又提起了心来。
“王爷深夜闯臣女闺房,不觉太无礼了些吗?”
见着言朔,覃晴的心里是怕的,可又抑制不住升起了怒意来,肆意纠缠,深夜闯入,她的闺誉她的清白她的尊严在他的眼中就这么不值一钱吗?他当她是什么,还是从前的那个可以任他作为拿捏的低贱姨娘吗?
言朔没有回应,只是唇角勾了勾带着丝丝苦涩的味道,径直上前用火折子将桌上的灯火点亮,道:“前几日本王有事出了京一趟,听说你病了,本王便顺路过来瞧瞧。”
言朔回过身来,眸光在覃晴红润的脸上掠过,“不过这显然是你躲开宁国公府的由头。”
他安排在她身边的人还是太外围,听说她突然得急病病倒的时候他心头一紧,可又听说四房前两日被遣上鼎云寺的事他便猜出她不是真病,但不来看一眼他就是不能放心。
覃晴瞧着言朔点灯,心中不由跳了一下,可转念一想以言朔的心思怎会叫人知晓他来过这里,看看旁边浅春那睡得毫无知觉的样子,恐怕他院中的其他人也是一样的情况了。
覃晴很想痛骂言朔一顿,可是她不敢,只能咬唇垂首站在一旁,一如上一世在裕王府中做姨娘时一般,便是重活了一世不是那个身份,可覃晴在言朔的跟前依旧是心中颤颤,提不起半分气魄来。
重活一世本该是新生,可偏偏她与他都是重生,恐怕在他的心里,她永远都会是那个低眉顺眼的姨娘。
在他的面前,她重活一世与上一世有什么分别!
覃晴暗暗攥紧了手心,心中屈辱万分,她斗不过言朔,也不敢和他斗,就如她上一世自尽而亡却恨不起他,不敢恨他。
言朔看着覃晴垂头握拳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知道覃晴是心中怕他,只怕如今都快要恨他了,但他什么都说不出口,也不知该怎么说,他是心狠手辣甚至阴险狡诈,他是亲手杀过很多人,甚至杀人如麻,他是冷血无情以至于毫不留情地对宁国公府落井下石过……这些都是覃晴亲眼所见的事实,他辩无可辩也无从可辩。
是官场倾轧,是争权夺利,是权谋手段,是朝堂中司空见惯之事,是他唯一的出路,可是……覃晴不懂这些。
“阿晴,”言朔在桌边坐下,抬眸看着对面墙上的玉石挂屏,道:“本王前几日出京去了,你可知本王去做什么了?”
低低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覃晴垂头,仿若未闻。
言朔也没有指望覃晴能开口,只是自顾自往下说,“本王去了临阳一趟。本王回来的这两年要做的实在太多了,所以直至前些阵子,本王才突然想起临阳的姨母家。”
覃晴闻言,不由的想起言朔的身世来,言朔的母妃早亡,所以是叫皇后养在膝下,皇后很晚才育了一对龙凤胎,但太子身体羸弱,是以皇后对于宫中的那些皇子可谓严防死守,这后宫中的争夺阴私关乎一国正统,想想言朔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否则也不用装得醉心琴棋书画的模样只争才名,不争功名。
“临阳有匪患,上一世的时候,本王记得姨母一家是叫盗匪杀死的,是以这一回本王提早亲自赶了过去,调用官府的精兵剿匪,那些盗匪不过乌合之众,很轻易就剿了……本王叫姨母一家远离是非,搬离了临阳城,可是离开临阳之后的山路上,姨母一家却叫山匪袭击,跌落悬崖尸骨无存……”
“阿晴,难道天命真的不可违吗?”
言朔的嗓音虽是淡淡,却掩不住其中纠结,覃晴偷偷抬眼瞧了一眼言朔,只见他生得清俊温文的面容上是一种少见的迷惘与黯然,没有平时装模作样的君子翩翩不动如山,上一世覃晴与他相处三年,知道什么是他真实的样子。
“天命难违,宿命使然,人定也未必胜天,可是哪怕只有一点的可能也不能放过。”覃晴想起了覃韵和覃子懿的事情,那些事情上一世都是已经发生的她可以预见的事情,既然她知道,她便要去改变,去扭转。
“我不知道最后的结局会是什么,可既然我知道,我便不能放任事情在我的眼前重蹈覆辙,天命难违,可也要尽力而为。”
她积极帮覃韵寻亲事,挑好的人家,这是因为她预见了覃韵蹉跎青春的结局,但她不能预见的是覃韵如果成亲后的事情。这世上有太多太多种的可能了,她能做的不过是尽力帮她避开一些罢了,最终的结局还是得看天定造化。
言朔看向覃晴,她依旧是垂头低眸的恭顺模样,却莫名透露出一种坚定倔强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即使经历了这么多依旧是她原来的样子。
言朔的唇角不由浅浅勾了勾,抬手拍了拍早已放在桌上的一盒点心上,“你向来吃不惯那些斋菜,这是本王路过云州回京时给你带的糕点,是你以前最喜欢的那个糕点师傅的手艺,吃些垫垫肚子吧。”
语毕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衫上的褶皱,便向外走去。
“本王得赶回城里去上朝了,你早些歇息。”
言朔走过覃晴的身前,看着她窈窕的身姿步伐微顿了一下,想要再说些什么,可嘴唇动了动,终是暗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
覃晴偷眼看了一眼言朔的背影,这才看见那人竟是身穿着朝服来的。
门扉被合上,看不见言朔的身影了,覃晴方走到了桌边将那盒点心打开,拿了一块出来咬了一口,是记忆中熟悉的味道。
上一世在她十四岁的时候京里的沁云斋中来了一个云州的糕点师傅手艺极好,一时之间风靡京师,覃晴自也是爱那一家的,只是喜欢的人太多的,那些糕点根本供不应求,后来她进了王府做姨娘,言朔日渐势大,要吃沁云斋的糕点,于是那师傅就成了王府的糕点师傅,倒是也便宜了她。
言朔从临阳回来,去云州买了糕点,却不马上回京休息绕到鼎云寺给她送来,鼎云寺在山上,离城里并不近,卯时就要上朝,恐怕言朔赶回去连王府的边都沾不着就要赶着进宫……这般辛劳,这般的殷情切切,覃晴不是未见过世面的小姑娘,怎么可能再看不出言朔的心思。
只是,看出了又能怎么样?她可是经历过上一世的人,虽然她不知道言朔怎么就会有这样的心思,但她没有。
或许,他不过还是下意识将她当做他的姨娘,还是一个有同样奇异经历的姨娘是以多在意些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言朔:看出来了,本文男主不好当啊!
年糕:阳光总在风雨后,请相信有彩虹……
☆、游玩
古寺晨钟幽远深重,伴着清凉的山水露水湿气,低低的梵音隐约回荡在整座寺院的上方,覃晴昨儿个半夜晚睡,今早自是起地晚了些,等醒来的时候早已过了早膳的时辰,但好在院中已开了小厨房,倒也饿不着她。
浅春浅夏端着洗漱的用具显然是等候已久,见着覃晴醒来不由对视了一下,面上的神色都有些不自在。
“姑娘醒了。”浅夏先上前侍候覃晴穿衣。
“嗯。”覃晴应了一声,昨夜后来她思虑了许多的事情,还壮着胆子偷偷出去把吃完的糕点盒子扔了,是以这会儿还有些精神不济。
“姑娘可知,昨儿夜里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浅夏一面服侍覃晴穿衣一面道。
“什么?”覃晴的还有些混沌的眸光不禁波了一下,淡淡问道。
浅夏道:“昨儿夜里外头守夜的,连同屋里的人,竟都是睡糊了过去,今儿早上寺里的师傅给咱们院子里送菜来的时候才将门口守夜的叫醒了,这一个睡糊涂了还常见,咱们竟是这一院子的人都睡过了时辰,姑娘您说怪不怪。”
覃晴心下了然,这是言朔给她整个院子的人做的怪,有他动动手指,她这一院子的人哪里是对手?
“这有什么好怪的,”覃晴自是不会叫院中的人私下生疑,瞧了眼候在门外隐约可见探头探脑的,老太君派来的婆子,抬高了嗓音道:“昨儿这一院子的人搬上搬下,来来回回整整忙活了一日,咱在府里哪有这样奔忙的时候,自是要好好休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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