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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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三儿诶了声,待车停稳了便退了出去,陇右节度使萧敬中被俘,尚是生死未卜的时候,后继又无人,是以节度使之权便由在陇右驻军的将军徐珩代行,徐珩此人刚正不阿,生的也是浓眉星目,对于陆稹的到来,他仅派了十人来相迎,然后顺带捎了这位将军的一句话:请护军大人好吃好喝好睡,静候徐珩佳音。

福三儿怒不可遏,陆稹却波澜不惊,随行在营帐中住下后,他掸了掸袖,对福三儿道,“去校场看看。”

外面冷的很,福三儿赶紧拿来了狐裘替陆稹披上,又给他换了手炉,才跟着他出了营帐往校场行去。一路走了去,陆稹神色越沉,近年来萧敬中在陇右毫无政绩,倒是将这些将士作养得惫懒拖沓,怪不得被突厥打得丢盔卸甲。

心头正有火气的时候,平白冒出个人撞了上来,何敬大刺刺地挡了陆稹的道将他拦下来,咧嘴笑道:“陆监军,上回说的话可还算话么?”

陆稹停下了步子,拥着手炉,一双眼淡漠地看着他,福三儿在前面出声了:“谁给你这样的大的胆子,敢拦护军的道,还不快滚开!”

何敬嗳哟了一声,“谁给的胆子?自然是陆监军了,监军上回说的话末将可都记得一清二楚,监军莫不是想抵赖?”

福三儿又想说话,却遭了何敬一声喝,“你这狗奴才,老子和陆监军说话,轮得着你插嘴么?滚远点!”

徐珩连亲自迎接都不曾,想来是并不将他这个监军放在眼里,何敬本就是襄王的人,晓得其中的好些事情,看着陆稹的模样却生出些怜香惜玉的感觉来,这么妙个人,香消玉殒实在是糟蹋了,倒不如在那之前让他尝尝滋味,看这被御用过的人,究竟是怎样的*法。

福三儿被气得脸色涨红,何敬大笑两声,将他踹开,走到陆稹面前,他生得人高马大,比陆稹要高出半个头来,仗着身形,企图施以威压,稍稍提高了声,对陆稹道:“陆监军?”

“未曾忘。”陆稹淡淡道,何敬大喜过望,追问:“那监军的话何时兑现。”

“现下。”

他答应得这样干脆,何敬觉得不可思议,陆稹自不量力地让他觉得是自暴自弃,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那监军拿什么作为赌注?”

陆稹似有些不解,“赌注?”又很随意地道,“都可。”

“这是监军自己说的!”何敬像是怕他反悔一般,后退半步,将外衣脱了去,就地扎马,暴喝一声,“请赐教!”

陆稹站在那里,上下打量了何敬一眼,突然笑了,“统领是否误会了什么?”

他这一笑,晃得何敬目眩神迷,只能跟着他道:“嗯?”

陆稹的神色突然变得冷冽,他招了招手,便有亲卫鱼贯而上,将何敬制伏在地,他掸了掸落在狐裘上的雪沫子,淡然道:“当日我说的是,让你如愿以偿。”

他抽出了一名亲卫的佩剑,剑锋就抵在何敬的肩胛,映入他惊恐万分的眼底,陆稹的声音森然如阎罗:“你说让我一手一脚,那如你所愿,有何不可?”

与此同时,在迢迢相隔于云端的长安,襄王正立于梅蕊身后,望着她因恐惧而僵硬的脖颈,对她道:“听到你想听的东西了吗?”

梅蕊牙关都在打颤,慢慢转过身,装作无事一般向襄王行了个礼:“给王爷请安,陛下吩咐奴婢来告诉您一声,掖庭备有新贡的鲜果,王爷离宫前不妨带些回去,给王妃与小世子解馋。”她的眼睛盯着鞋尖儿,声里透出些微的颤,“王爷若没有旁的事儿,奴婢便先退下了。”

她倒是会粉饰太平,但襄王怎么会任由她离去,一声厉喝之下,赶来的那个侍卫便将梅蕊给扣押住,襄王衣衫略有些松散,是才经了**的模样,声音低哑,含笑看着她:“你装傻充愣的本事,本王早就领教过了,上回由得你去了,这回可不能够。”他转着手腕,有几分感慨,“本王给过你机会,你偏往死路走,这便怨不得本王了。”

梅蕊双臂被反剪在身后,头垂着,露出一截秀美的脖颈,她没作无谓的挣扎,不哭也不喊,倒教襄王生出了好奇,挑眉问她:“你便没有什么旁的话要同本王讲么?”

她才慢慢抬起头来,比银月更姣美的脸,倔强而自持,她轻声道:“若是讲了,王爷便会放了我么?”嘴角一弯,她的笑是带着嘲弄的,“王爷都讲了,我所会的不过是装傻充愣,既然对王爷不管用,那便算作是无计可施,黔驴技穷了,只想问王爷一句,这样费尽心思筹谋,为的究竟是个什么?”

襄王啧了一声,“赵氏应当告诉过你,本王父皇驾崩的缘由了罢?”他眉头上压着阴鸷的神色,心头的恨像热火浇上了滚油,愈发有滔天之势,“他陆稹教唆先帝,谋害忠武帝,再矫造遗旨,立萧煜那小儿为帝,本王焉能不恨?”

第60章 声声恨

兜兜转转又牵扯回过往,梅蕊不想同襄王再分辩,闭上眼一言不发,襄王瞧她这样,便觉得是她自认理亏了,冷笑一声,对那侍卫道:“把她押进虚镜台。”

侍卫本不是襄王的人,一听这道令便懵了,“若是陛下追究起来,该如何交待?”

襄王静静看着侍卫,突然一声轻笑,挽袖上去捏住了侍卫的后颈,神色狰然:“你这句话问得好,若不是你问出了口,本王倒还忘了处置你。”话音刚落时手上使力,咔嚓一声,便生生将侍卫的脖子拧断了。

言多必有失,侍卫是个耿直忠厚的人,没想到却因这句话丢了性命,梅蕊蓦地睁开了眼,侍卫绵软瘫倒在地的尸首横在面前,她周身一僵,继而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怒视向襄王,像是要将他千刀万剐:“王爷这般草菅人命,便不怕遭报应吗?”

襄王耸了耸肩,“这也算么?不过是个奴才,生来便是为了死的,早死晚死一样都是死,本王还替他早早了结掉这窝囊的命途,”他抬脚将尸首踢开,稀疏寻常的模样,“他该谢本王,下辈子投胎寻个好人家,也算是本王行善积德了。”

“他家中有妻儿老小,王爷也叫行善积德?”再没见过这样阴狠的人,梅蕊双目通红,往襄王身上扑去,襄王措不及防被她扑倒在地,后脑磕在冷硬的地面上,晃了好一会儿神。哪怕是当年被同乡的孩童讥笑她有娘没爹,她都不曾动过这样大的气,拔下了头顶的簪子,咬牙道:“那我也替王爷了结一回,来生请王爷投一副好心肠,莫教权欲吃了良心!”

她不管不顾,陆稹在千里之外危机重重,索性将始作俑者给杀了,指不定襄王的令还未能传到陇右去,还能救他一命,再则是气血上涌,眼见着簪子狠狠地扎入了襄王的心口,襄王吃痛大喊一声,衣襟被喷溅而出的血沾湿,煞是骇人。

本是躲在室内的赵氏闻声而出,瞧清了梅蕊与襄王的形容,不由分说便尖叫着上前来将梅蕊推开,她惊慌地将襄王从地面上扶了起来,一声声地唤:“六郎,六郎……”

梅蕊被赵氏这一推,径直撞上了一旁的廊柱,赵氏本就神智不清,见到了血,更是发狂,扑上来就掐住了梅蕊的脖子,发狠道:“贱人!让你害我六郎,你这样不知廉耻!怎么不去死!”

赵氏这一生有过情愫的男人不少,但唯独在最为寂寥的时候遇见了襄王,成了她聊以度日的寄托,更是她荣华锦绣的依赖,她唯恐襄王再出了事,那便真的是要在冷宫中度过一生了,是以手上的劲更大了些,口中念念有词:“让你死,死,去死……”

第61章 关山月

窒息的浪潮涌上,梅蕊眼前一片昏黑,想着若是交待到这里了才是桩千古憾事,襄王缓过了气来,捂着胸前还在汩汩流血的伤,道:“放开她。”

赵氏听话极了,霎时就撒了手,讨赏般凑过去瞧襄王:“六郎,你如何了?”

襄王嘶了一声,“你别碰本王。”他是天家贵胄,赵氏如今算个什么,他皱了一回眉,不大习惯在旁人面前与赵氏这样亲近。襄王看向梅蕊,她正躬着身子侧卧在地上喘着粗气,冷笑了一声,他走过去,径直踹了一脚:“你有胆量得很,倒是本王小瞧了你,不愧是陆稹的人,下起狠手来不比他差多少。”

说完,抓起她的头发便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襄王咧开嘴角:“那边让你瞧瞧好了,瞧瞧陆稹究竟是怎么死在自己手里,遭受世人唾弃,遗臭万年。”

梅蕊痛得浑身都失了力,被襄王连拖带拽地关进了虚镜台,阖上门前,襄王森然的笑映入了她的眼底,他说:“静候本王佳音。”

襄王掸了袖就离,且招来了南衙的护卫来,吩咐道:“守好了这里,除却本王以外,任何人不得进出。”

护卫领了命,襄王便施施然离去了,其中一个护卫有些担忧地瞧着他离去的身影,道:“王爷胸前怎么有片血迹,瞧起来怪瘆人的,莫不是冷宫里的那位娘娘干的好事儿吧。”

另一个护卫道:“就数你话多,这句话要是被赵统领听到了,没准儿要赏你几个大嘴巴子,看你还乱不乱提那位娘娘的事儿。”

“统领还对此事耿耿于怀?”那人讶然,“这样瞧起来,统领倒是个重情重义的铁血汉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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