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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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谨遵师命。”赵大玲心里一阵激动,终于有机会出御史府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玉阳真人这才转向夫人,“灵幽即已是贫道的弟子,自是不能再在府中为奴,贫道打算为她脱了奴籍,不知夫人可否应允?”

夫人已然恨得牙都要咬碎了,刚要开口反驳,就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自屋外响起,“即已是真人弟子,当然不能再为奴为婢。”

众人抬眼看去,只见老夫人拄着拐杖在丫鬟的搀扶下走进屋来,“不知真人携几位高徒前来,老身有失远迎,还望真人见谅。”

真人点头道:“本是怕妨碍老夫人休息,才没敢惊扰您。”

老夫人诚惶诚恐,“真人不必客气,折煞老身了。”

夫人将主人的座位让给了老夫人,老夫人跟玉阳真人客气一番方落座,探身道:“先向真人贺喜,得以觅得佳徒。真人不拘一格招纳弟子实在是让人敬佩。灵幽出自御史府,也是我们全府的荣耀。如今老身有个不情之请,想收灵幽姑娘为老身义女,也算是沾沾真人收徒的喜气,不知真人意下如何?”

玉阳真人沉吟了一下,这赵大玲也委实是身份太低了,说出去不好听,若是能为老夫人的义女,倒也说得过去了,当下叫过赵大玲,“还不快谢过老夫人抬爱!”

赵大玲晕乎乎的,多了师傅就算了,怎么又多了个老干妈呢?这会儿也无法计较太多,认就认吧,当下纳头便跪,“灵幽拜见义母。”

“好,好,乖女儿,快起来吧!”老夫人笑着抬着一下赵大玲的手臂,赵大玲就势站了起来。老夫人将头上的一根和田玉镶嵌红宝石的簪子从雪白的发髻上拔下来插在了赵大玲的头上,“来的匆忙,也没准备什么,就这根簪子还是个老物件,全当是个认亲礼吧!”又一叠声地吩咐府里的仆役,“去给灵幽小姐收拾出一个清静的院子,让她们一家人搬进去。”

接下来焚香行礼,玉阳真人将一件黑色的道袍披在赵大玲的身上,算是正式收她为关门弟子了。玉阳真人又叮嘱了赵大玲初一、十五去太清观,便带着几个弟子告辞,赵大玲送她们出了府。

会客厅中,夫人打发走了几个庶女和所有的仆役,只留下了二小姐柳惜慈,这才灰白着脸问老夫人,“母亲,您怎么不但免了那贱婢的奴籍,还认她为义女呢?”

老夫人半眯了眼睛,却难掩眼中的精光,“你们糊涂,那玉阳真人明显的就是奔着赵大玲来的。她既然要收赵大玲为徒,又有谁拦得住?我收她为义女也是为了将这份荣耀留下御史府。否则如果让真人为赵大玲脱了奴籍,再带她们一家人出府,可就跟咱们御史府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

夫人不甘心道:“即便是为了那丫头是真人弟子这样的身份,让媳妇收她为义女便罢了,何必您亲自收她做义女。”

二小姐也扑到老夫人身上哭诉,“祖母,如此一来,那烧火丫头岂不是比孙女还长了一辈儿?”

老夫人徐徐道:“以玉阳真人的身份,她的徒儿岂能是老身孙女这个辈分的,认真说来做老身的女儿也是咱们高攀了呢。”

夫人不解道:“玉阳真人虽然道法高深,在京城中威望颇高,但是她已入道门,不问俗事,为何母亲如此惧怕她?”

老夫人吁出一口气,“你道玉阳真人是谁?还记得当年的长平大长公主吗?”

夫人一惊,“您是说先帝最小的妹妹,不是说二十五年前急症薨了吗?”夫人反应过来,“难道……”

老夫人缓缓点头,“当年长平大长公主不知为何远离红尘,对外只说是急症而亡,其实她一心求道,入了道门。正因为她公主的身份,所以被尊为真人,地位极高。这也是她一向离群索居,隐在深山的原因。时间久了,京中知情的老人也不再提及此事,人人渐渐便只知道她是得道高人,而忘记了她本来的身份。你想想,她的徒儿让你叫一声‘妹妹’是不是当得了。”

夫人沉默不语,二小姐犹自哭闹道:“孙女不依,就该还让那个贱婢继续烧火扫地,做一辈子奴婢。凭什么她如今成了府里的主子不说,辈份还比我高?”

老夫人烦躁不已,“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玉阳真人若是要解除赵大玲的奴籍不过是易如反掌,我们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她是先帝爷的妹子,如今的圣上都要叫她一声皇姑姑。我认她的弟子为义女,攀上这层关系对咱们御史府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光想着嫉恨,怎么不想想这玉阳真人的关门弟子出在了咱们御史府,不管怎么说也是御史府的荣耀。要怪就要怪你没那个本事做真人的弟子,反而便宜了一个丫鬟。”

柳惜慈一怔,咬着帕子呜咽,转头扑在夫人怀里痛哭失声。

☆、第82章 下岗

友贵家的跟做梦一样,前一秒还是烧火做饭的厨娘呢,后一秒就成了老夫人义女的亲娘,这是什么样的转变?也就是说夫人见了她按照辈分来讲都要叫她一声“姨母”。友贵家的不敢再往下想,怕想多了折寿。她拉着大柱子怯生生地站在新收拾出来的小院子里,院子四方的,种着花草,一间正房,两间厢房,这回娘仨儿终于不用挤在一间屋里,一个炕上。友贵家的带着大柱子住了正房,赵大玲住了旁边的厢房。

友贵家的在屋子里摸摸梨花木的桌子,又摸摸湖蓝色薄纱床帐和床上萱萱软软的被子,转来转去,连坐都不敢坐,一扭头看见大柱子正扒着条案,一双叽里咕噜的小眼睛正好奇地看着上面的双耳瓷瓶,跃跃欲试地想伸手去摸。友贵家的忙扭着大柱子的耳朵把他拉开,“猴崽子,别打破了东西,这屋里头的哪样都不能乱动,那都是值老多银子的宝贝,坏了一样咱们都赔不起。”

大柱子看着赵大玲委委屈屈地叫了声“姐。”

赵大玲赶忙上前解救出大柱子,“娘,柱子不过一时好奇,他有分寸的。”

友贵家的哼了一声,“都是你跟长生两个把他惯坏了。”

赵大玲拉着友贵家的坐下,友贵家的只在椅子上做了半个屁股,一个劲儿地问她,“玲子,这个院子真是给咱们住的?以后不用回外厨房去睡了?这屋里的东西随便咱们用?”

赵大玲有些闷闷不乐,因为长生还住在外院柴房,不能一起过来。所以她坚持自己住一屋,方便她夜里溜出去。一想到今后不能随时守在长生身边,再好的地方都让她提不起兴趣,无精打采道:“娘,这只是暂时的,以后我一定想办法让咱们到御史府外面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脱离御史府才是赵大玲的终极目标,这一年多来她无时不刻不向往外面自由的空气。这次玉阳真人收她为徒,让她脱了奴籍,于是离开御史府的愿望从遥不可及的白日梦变成了触手可及的目标。光从这一点上,赵大玲就非常感激玉阳真人。但是长生身份特殊,出不了御史府,所以她也暂时打消了离开御史府的念头。要是离开这里,长生、友贵家的还有大柱子,一个都不能少。

友贵家的听到赵大玲这么说嗔怪地拍了她一下,“不知福的丫头,这已经是上辈子烧高香了,娘真是做梦都想不到这辈子还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

小丫鬟送来了衣服和日用品,“夫人说了,来不及给赵姑娘一家人做新衣服,先拿了几件夫人、小姐和四少爷的衣服过来,你们先将就着穿,等回头再找裁缝来给你们量衣裳。”

如今赵大玲已经是老夫人的义女,自然水涨船高,不能再穿下等婢女的粗布衣裳,那不是让老夫人没脸么。不过她对穿别人的衣服有心理障碍,尤其听说是二小姐的衣服,更觉得腻歪,想来二小姐肯定也是不乐意的,让丫鬟随手拿了两件做了不喜欢的衣服给她。所以赵大玲还是穿着玉阳真人给她的道袍。黑色的对襟儿麻布衫,露出里面的白色交领,套在身上晃晃荡荡的。配着这身衣服,索性拆散了发髻,扎了一个清爽的丸子头,用长生给她的莲花木簪绾住头发。浑身上下虽然没有艳丽的装饰,却也别有一番风姿。

晚饭时间,友贵家的仍带在大柱子回到外厨房做饭。却被告知,以后都不用再管外厨房的事儿了。众人都对她们一家人艳羡不已,有恭维的,有说风凉话的,友贵家的浑浑噩噩,看着新的厨娘在灶上忙进忙出,反倒有些失落。赵大玲也不知如何安慰友贵家的,这大概就跟前世下岗的感觉差不多吧。

赵大玲找到正在屋后菜地忙活的长生,一路拉着他进到柴房,刚关上柴房的门,就忍不住一把抱住他,将头埋在他的怀里,用力深嗅一下他身上清爽的气息,这才感到躁动的心沉静下来。“长生,虽然只有半天的时间没有见到你,但我就是觉得心里不踏实。”

长生摸着她的发髻,“玉阳真人正式收你为徒了?”

“嗯。”赵大玲埋在他的怀里不愿抬头,从怀里掏出一小包香料,“你让我今日随身带着这个小香包,那只识得香味儿的小鸟果真径直飞到我面前,落在我的肩膀上不愿离去。”

长生点头,“我之前跟玉阳真人商议过了,找一只经过嗅觉训练的鸟。飞鸟识人,此为天意,便可以堵住悠悠众口,让妒忌你的人说不出话来。”

赵大玲撇撇嘴,“可是我不愿意住到小院去,感觉离你远了。”

长生笑笑,轻声安慰她,“不过多走几步,晚上我去找你。”

赵大玲这才开心点儿,大大地点了头,抱着他修长的脖颈,像一只树袋熊一样整个人挂在他身上,直到门外大柱子喊她,“姐,你在柴房里头吗?老夫人院里的翠喜姐姐说老夫人让你去她屋里吃晚饭。”

赵大玲这才恋恋不舍地从长生怀里抬起头,冲外面喊了一声“知道了,我马上就去。”心中懊恼,连晚饭都不能跟长生一起吃了呢,于是扳下长生的头在他两边脸颊上各亲了一口才放开。回身之际,收却被长生牵住了,她诧异回头,长生满面通红,眼睛却是晶亮的,好像落入了漫天的繁星,他抿着嘴,神色中有些委屈和不满。

“怎么了?”赵大玲奇怪地问,她对他这样的神情是一点儿抵抗力都没有的,心软得能滴出水来。

长生指指自己的唇,赵大玲才恍然大悟,他竟然是嫌只亲了他的脸,没有吻到他的嘴唇,一时有些哭笑不得,这家伙竟然进步这么快,都会撩妹了。她于是重新抱住他,结结实实地吻了过去,直吻到昏天黑地,两个人都透不过气来。

赵大玲来到老夫人的院子,屋里已经站了好多人,一屋子的莺莺燕燕,几位小姐和两位少夫人都在,赵大玲前几天去二少爷院子里时见过二少夫人,她身材有些单薄,寡淡的一张脸,总是显得无精打采的,见赵大玲进来时,她还下意识地用手里的帕子捂住了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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