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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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又抹起泪来,旁人家的孩子十五岁都可以出嫁了,萧瑛也订了亲,秦宛的亲事却还连个着落都没有。

秦霍氏半揽着她,小声道:“你瞧着阿澜如何?”

秦宛微红了脸,低头道:“阿娘说甚么呢,阿澜比我小,再且……他从前总欺负我来着。”

秦霍氏笑道:“我的傻儿!怎不见他欺负旁人?他那是心里头记着,但一时还没转过弯子来,如今不好了?哎,按说大郎的年纪最合适,但他是世子,亲事也早已定下,年底就该成婚了,娘一开始也没敢往那上头想。但阿澜是成的,比你小些还正好,往后你能管得住他。“秦宛咬咬嘴唇,头更低了,秦霍氏又说:“你姨母也有这个意思。”秦宛转了身子,低声说:“我才不听这些。”

秦霍氏掩唇笑起来。

午间起来,秦宛正要到霍双双那里去,老远的见萧澜顶着日头还在练剑,她顿了顿,到底移了步子过去,喊了声:“阿澜。”

萧澜停下,转过头来看她,秦宛说:“你午间怎也不歇一会儿?”

萧澜抿唇道:“昨日学的一招,今日还没练熟。表姐是要去母亲那里么?”

秦宛点头,说:“嗯,我估摸姨母这时间该醒了,去伺候她起来。你过两刻换身衣裳再来,一般那会子姨母精神好些。”

萧澜右手微紧,现今秦宛也看出霍氏对他最为严苛了。

秦宛绞绞帕子,却站在那没走,萧澜道:“表姐还有事寻我?”

秦宛觑他一眼,又低下头,萧澜摸不着头脑,忽听秦宛问:“你往后,还欺不欺负我了?”

萧澜腾一下红了脸,初时的事不堪回首,现下再提,很有些不好意思,秦宛看看他,忽有笑了,用特别轻的声音迅速说了句:“我晓得你那会儿还小,阿澜,你快些长大。”

萧澜一愣,尚没明白,就听见她又用蚊子似声音最后补了句:“我等着你长大。”

我等着你长大。

那一夜,在皇宫的偏殿里,秦宛迷迷糊糊间对他说的也是这句话。

等着……

长大……

阿澜……

萧澜剧烈地挣扎起来,想要睁开眼,却怎么也抬不起眼皮,他听见有人在喊“澜哥哥,起来,澜哥哥,澜哥哥……”

他猛地一个激灵。

是延湄。

顿觉身子一松,他放心地伸出手去,“拉我一把。”

延湄手指尖儿从他掌心滑过,身子却在往后退。

“湄湄!”萧澜伸手去抓,“过来。”

延湄退开了,萧澜着了急,猛一下从床上窜起来,“湄湄!”

……

室内灯火通明,面前是闵馨被放大的脸,见他醒了,淡定地退开,对着萧真皱眉道:“这是种慢毒,不至要人性命,但昏迷时会让人出现幻症或是不断地发噩梦;清醒时,伤处的疼痛又会翻倍,且伤口一时半会儿愈合不了。”

萧澜大口地喘气,像是陷在幻症里还未缓过来,惊惶地环顾四周,——没有延湄。

身前没有,远些没有,角落也没有。

外头漆黑,已是隔天后半夜,他们到了魏兴郡。

第47章 闵蘅

汉中。

秋阳再劲也化不掉满城萧瑟。

前几日开得正好的桂花,仿佛在一夜之间落尽,花香残断,全变为呛人的血腥气和硝火味。

百姓战战兢兢地被驱赶在道路两旁,——路中间,一辆接一辆的囚车碾压而过,不时有鞭子抽打在木柱上,发出啪啪的响声和嘶哑的哀嚎。

这已经是第三次游街。

延湄满身血污的缩在最后一脸囚车里,眼睛仍旧盯着前面在不断搜索。

一人在她身后几乎用气音道:“你放心,侯爷不在这里。”

延湄十分缓慢的转过头,看向身后的闵蘅。

闵蘅肩膀受了伤,已经是皮肉外翻,左耳处也有一道长长的口子直延至嘴角,头发散乱,脸上胡子拉碴,根本瞧不出原本的样子。

延湄也并不比他好哪去。

匈奴人冲上的来的时候,她被扑到了火堆里,头发和衣裳都被燎了一大半,脸上全是炭灰,慌乱中傅济给她在死人身上扒了两件衣裳,即有匈奴兵当时穿的粗布短褐,又罩了件禁军的外褂,一身血污脏臭,比乞丐都不如。也正因为这样匈奴人只以为是个小兵蛋子,这才没有抓去宫女一处,而是和闵蘅等人关在了一起。

他们这一车里挤了六个俘虏,延湄在一个角,闵蘅在她身后,稍稍把她护住。

外头啪啪两鞭子抽过来,延湄赶紧一缩,但还是被扫到了前额,头发被卷掉一撮,额头也登时出了一道红痕,但她一声没叫,死死抿住自己的嘴,只把自己缩成最小的一团。

孟衡背都僵了,可是却拱手朝笼子外头的匈奴兵不断作揖磕头,——落到这个境地,想要活着,旁的都不算什么。

延湄缩着肩膀,抬眼看他,目光空空的。

他们离得极其近,彼此身上的酸臭味混在一起,令人作呕,闵蘅看她半埋着脸,旁的都不怕,只深恐她受不得此辱,想法子自尽,忙凑在她耳边低声说:“夫人千万得活着!侯爷和傅大人都没被抓,定会来救咱们的,朝廷也会派兵的!”

说完这话,闵蘅一下子又觉得不妥,若她想到萧澜,更要保全名节,岂不更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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