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妖神(1 / 2)
接连两次被蓬锦出手相击,而且每次都欲要置起死地,但柳长清依旧温文尔雅,在他身上看不到丝毫戾气。
“国师要斩妖除魔,而长清需镇守妖都,你我各司其职,本不用大动干戈,奈何国师始终苦苦相逼。”柳长清甚至还在劝说蓬锦罢手,“国师不如听长清一劝。”
蓬锦现在已不敢再轻视对面看似文弱的柳长清:“说来听听。”
“长清镇守妖都已有时日,纵观尘世唯有秦皇从妖都全身而退,长清大言不惭一次,国师未必能在长清面前占得上方。”
“秦皇不过是凡间一帝,他连生老病死都难以逃脱,怎能逃出妖都?”蓬锦心有不甘沉声道,“贫道再不济也不至于输给一名凡夫俗子。”
“国师此言差矣,你素未与秦皇谋面,又岂能知晓他是怎样的人。”柳长清但凡提及秦皇,总是表现出发自肺腑的敬重,“秦皇与国师先后都与长清有过交手,想来长清最有资格评价二位,若有唐突冒犯之处,还望国师海涵。”
“贫道不屑与暴君相提并论。”蓬锦一脸傲气。
“国师不可出言不逊,既然国师以道法引以为傲,长清不妨直言相告,国师虽道法无边但与秦皇相比犹如沧海一粟。”柳长清加重声音,好似蓬锦对秦皇的冒犯让他甚为不悦。
“多说无益。”蓬锦正义凛然道,“这就是你要劝说贫道的理由?”
“长清不想徒添杀戮,还望国师不要强人所难,这妖都怕是国师难以离去,还不如就留在此地,国师修行不正是为了超脱三界跳出五行,其实国师可视妖都便是九天仙境。”柳长清语重心长道,“长清能保诸位不受万妖惊扰,如此一来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你也太小瞧了贫道,为苟且偷生委生妖都,岂不是天大的侮辱。”蓬锦脸色一沉,“贫道就不相信,拼上毕生修为还敌不过你这个妖物。”
秦无衣上前一步,拦在蓬锦前面,作为一个不懂道法的人,秦无衣也能看出蓬锦的道行与柳长清相比,两者完全相去甚远。
“先生,无衣不管你是何妖,还是称你为先生,若不是先生仗义相助,无衣也难入妖都救回朋友,既然先生不愿与无衣为敌。”秦无衣向柳长清稽礼,“无衣恳求先生网开一面,放我们出妖都。”
“天地方圆,自有规矩,不是长清执意要与贵主针锋相对,试问长清劝贵主放下执念,不被往事所困,贵主可能做到?”柳长清向秦无衣还礼,“长清镇守妖都是天职,贵主为弥补过错和亏欠追查妖案是宿命,若贵主能放下,长清亦能放下,但倘若贵主真能做到心无所欲,又何必再重入那喧嚣俗世,长清深知贵主最大的心愿便是归隐山林,不问世事,就留在妖都岂不是件美事。”
柳长清寥寥数语已让秦无衣哑口无言,扪心自问自己的确做不到对往事释然,既然自己都有心结难解,又如何能劝说柳长清放弃自己的底线。
“冥顽不灵!”蓬锦沉声呵斥一声,从怀中取出收妖图,让秦无衣让开,“何必与妖邪浪费口舌,贫道今日倒是要瞧瞧这妖物到底真身是何物。”
柳长清见到蓬锦手中收妖图,急声道:“等等!”
“贫道还真当你有恃无恐,不过好在你这妖物还有些见识,此物虽不是先天法器,但有后天诸位天师法力加持。”蓬锦见柳长清面露彷徨之色,顿时冷笑一声道,“法器以画卷练就而成,贫道一生夙愿便是在得道之前,将画卷中留白之处用妖物填满,但凡被收入此图之中,非但修为毁于一旦而且永困其中无法超脱,看来你是怕了。”
“国师曲解长清之意。”柳长清神色焦灼。
“你还有何话可说?”
“国师真决意要用此图与长清一决高下?”
“贫道岂会有与妖物争输赢之下,降妖除魔本就是贫道己任!”蓬锦一身正气道。
“实不相瞒,此图会让长清显露原形,长清怕……”
“你也知道怕了。”蓬锦嗤之以鼻。
“不是长清怕,倘若长清妖形显世就必有杀戮,长清是怕国师会命丧于此。”柳长清苦口婆心相劝,“再说事不过三,长清已让国师两次,再若相逼休怪长清无礼。”
“放肆!事到如今居然还在妖言惑众。”蓬锦闻听后勃然大怒,“就让贫道瞧瞧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话音一落,蓬锦手掐道指祭出收妖图,画卷徐徐展开,七彩之光瞬间照射柳长清全身,按说此图一出妖物无所遁形,会被立即收入图中,但柳长清除了抬手遮掩刺眼的光芒外,仍旧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收妖图在柳长清身前围成一圈,夺目的光晕令众人无法直视,纷纷抬手遮挡,秦无衣从指缝间看见,面前的光芒在不断明亮,而环绕着柳长清的收妖图也在慢慢变大。
蓬锦一怔,没想到连收妖图都奈何不了柳长清,更不明白什么妖物的真身会如此庞大,不由自主和众人向后退,直至收妖图变成一副巨大的画卷,刺眼的七彩光芒中已见不到柳长清,里面好似包裹着一个庞然大物。
铮!
蓬锦背负在身后的道剑猎猎作响,蓬锦大惊失色:“好,好重的妖气!”
秦无衣起初也好奇柳长清到底是什么妖物,只不过现在这种想法已荡然无存,不管柳长清的真身是什么,都大的让人胆战心惊。
忽然一团黑烟从收妖图上腾起,紧接着蹿出一点火星,犹如滴落在宣纸上的墨汁,肆意向四周慢慢扩散,然后是第二处,第三处……
直到整幅收妖图被无数摇曳的火光烧的千疮百孔,随着火势加大,闪耀的七彩光晕愈发黯淡。
“不好!收妖图要毁在妖物之手!”
蓬锦大吃一惊,收妖图是自己最后的法器,也是最厉害的法器,倘若连此物都降服不了柳长清,一旦等柳长清将收妖图付之一炬,凭柳长清身上散发出来的妖气,蓬锦扪心自问自己难以匹敌。
蓬锦抬手拔出道剑,剑锋割破指尖,血滴落在剑身之上,持剑横立于,拇指屈甲掐无名指子亥中纹,握拳做降魔式放于眉间,闭目口中快速念出道咒。
阴剑煌煌,化气于身,取彼黄泉,炼以忘川,炼狱剑成,斩邪戮人。
蓬锦手指所过之处,道剑的剑身泛起一道金黄之光,像是一条被唤醒的金龙缭绕于剑身之上呼之欲出,直到蓬锦的手指离开剑尖,已将自己所有修为灌注于道剑之上。
蓬锦现在已无把握能胜过柳长清,唯一能做只是在柳长清挣脱收妖图之前孤注一掷,蓬锦踏地而起,手中道剑金光夺目,威力惊人,一招天外飞仙直刺面前被七彩之光包裹的庞然大物。
蓬锦在那团令人触目惊心的巨大光晕前显得像是蝼蚁般渺小,秦无衣见他飞剑而去的身影,内心纠结矛盾,一边极力想要离开妖都,一边又担心蓬锦这灌注所有道行,倾尽全力的一剑会伤到柳长清。
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传来,随即整幅收妖图在烈焰中烧成灰烬,七彩异光被腾起的黑雾所吞噬,缭绕的黑雾内传来透着狂暴之气的低吼,那团黑雾遮天蔽日,众人只能仰视才能观其全貌。
一道身影从黑雾中急速下坠,重重摔落在地上,直到蓬锦撞击在山岩上,一口鲜血从他嘴中喷出,秦无衣这才看见他手中道剑只剩剑柄,而蓬锦面如死灰,挽成道髻的黑发已变成满头银丝。
蓬锦盘膝打坐调息,又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但比起蓬锦受的伤,他脸色的惶恐更让秦无衣惴惴不安。
“哥,哥……”
聂牧谣的声音和手都在颤抖,拉了拉秦无衣的衣角,秦无衣转头望去,黑雾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游动,慢慢从黑雾中透出,竟是一条赤红色巨蛇,身覆三角硬鳞,粗糙坚硬,色作暗红,背脊上还有一排龙鬣般的骨状突起,一个巨大的头又像人面又象蛇首,五官俱有,额头上还有两只长角,面相凶狂。
那妖物仰头发出一声嘶鸣,振聋发聩之声掩耳不绝,就连玉桥对岸群妖也闻之色变,不约而同纷纷后退。
“怎,怎么还有这样大……”
顾洛雪言到一半骤停,黑雾中还有东西在不停蠕动,随着黑雾渐渐淡去,第二个蛇首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然后是第三个,巨大的蛇颈交织在一起令人毛骨悚然。
“一、二、三……”聂牧谣用战栗的声音数着到底有多少条蛇身,直至抽搐不停的唇边数出最后一个数字,“九!”
那是一条九头巨蛇,蛇首青绿有花状蛇鳞形似虎斑,身躯庞大犹如蛮荒巨兽落在众人眼中噤若寒蝉。
羽生白哉嘴唇张合,战战兢兢道:“八,八岐大蛇?!”
“什么?”聂牧谣不解。
“东瀛传闻中最巨大也是最凶猛的妖物,传说八岐大蛇与天地同生,所以巨大的身体上长满了青苔和树木,腹部则溃烂状流着鲜血,头顶上则常常飘著八色阴云。”羽生白哉惊恐答道,“凡人为求安平,只能每年向其供奉少女为食,这才换取苟延残喘的机会。”
众人一听,再次抬头仰视那妖物,竟与羽生白哉描述的如出一辙,再回想起柳长清曾说过,姜子牙岐山封神后,有不少妖物为逃避神罚而遁逃东瀛,其中便有土蜘蛛,如此说来,八岐大蛇很有可能也是中土巨妖。
“不,不是八岐大蛇。”蓬锦虚弱的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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