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沧海桑田(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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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所选之人,果不其然威霸无匹,千古二人,犹如风卷残云般横扫天下,自立为王,林林总总都印证了师兄所测,直到师兄弟再次相聚,两人已各为其主,师兄见到师弟辅佐的人,那时才知自己观星之术稍逊一筹,心知师弟所选的人才是真正的真命天子。”柳长清神色平静说道,“沾了世俗再难心如止水,师兄不想承认自己输给师弟,打算逆天改命,便让王上设宴灭杀以绝后患,可王上刚褊自用又心高气傲,未能听取师兄的谏言,终是放虎归山,师弟所辅助的人,在短短几年便天下一统,登基为帝。”

羽生白哉听的入神:“这二人结局如何?”

“师兄见大势已去,无力回天,只能重新归隐骊山,入世易,出世难,他已断仙缘隐者闭门不见,师兄悔不当初郁郁而终。”柳长清眺望着远处淡淡道,“而师弟功成名就,是谓一代术家宗师,好在知明哲保身,功成身退才保得一世英名。”

“柳公所说的这两位师兄弟,既然有如此之高的建树,定是流芳百世之人,还望柳公明示,这二人是谁?”聂牧谣问。

“四百年前正是秦末汉初之际,百年难遇的霸主……”秦无衣沉思少顷,“那师兄弟各自辅佐的人可是楚汉双雄?”

“正是。”柳长清点头。

“项,项羽和刘邦?!”羽生白哉更加震惊。

聂牧谣猛然抬头:“夫运筹策帷帐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此话是汉高祖刘邦称赞谋臣张良,刘邦能定鼎天下,张良居功至伟,难,难道师弟便是张良!”

“鸿门宴本可逆转乾坤,霸王若听从师兄谏言,可平步得天下,师兄算无遗策,不惜与师弟反目为仇,只可惜功败垂成,错在霸王一意孤行。”秦无衣深吸一口气,“范增就是那位师兄吧。”

“范增错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空有在骊山的修行,到头都没明天命难欺这四字。”柳长清长叹一声。

“与老子围膝而谈,又收张良和范增为徒,此人绝非寂寂无名之辈,可为何牧谣从未听过这位隐者的名讳?”

秦无衣好似对此并无兴趣,继续问道:“自汉到唐有四百年的光阴,不知道先生可知这骊山还有什么事发生?”

“这四百年最为无趣。”柳长清摇摇头颇有惋惜之色,“直到西晋时,骊山上来了一名学子,屡考不中便心灰意冷,欲在骊山自寻短见,偏又不会择地方,打扰了山中静修之人,那人嫌学子若死在骊山,怕他污了此山的灵气,便以棋局为约,若学子能胜便不再阻止。”

“胜了吗?”羽生白哉追问。

“学子输了。”

羽生白哉:“这么说,那名学子自杀在骊山?”

“棋局的真谛不再杀戮多少,而是如何活下去。”柳长清轻描淡写说道,“学子输掉了棋局,却领悟了这个道理,一局棋罢,学子重整旗鼓,向山上致谢告辞,想要重入仕途青史留名,山人见与学子尘缘已尽也不劝阻,赠其一科题,让学子好生研读,学子起初并不明山人其意,直到后来科举开卷,学子才发现开科题目竟是山人所赠的科题,这才方知在骊山遇到高人。”

聂牧谣瞪大眼睛,“柳公所说的这名学子,可是骊山遇仙,博弈一局,世间已过百年的刘师策?”

“正是此人。”柳长清点头,意味深长看向聂牧谣,“谁告诉聂娘,刘师策在骊山遇到的是仙人?”

聂牧谣刚要开口,想起之前柳长清所讲述的事,一时间感觉那些典故每一件可信:“刘师策遇到的是谁?”

“你怎么忘了,这骊山还有一位隐者。”秦无衣若有所思道。

聂牧谣见柳长清笑而不语,知道被秦无衣猜中,仔细回想又觉不对:“这位隐者曾在东周与老子论道,后来又收张良和范增为徒,再到西晋……这,这隐者到底活了多少岁?”

“不止。”柳长清云淡风轻道

“不止?”

“上古神补天时,隐者便就在了,曾见神祗下界到骊山炼石补天,炼好补天石后,其中有两块遗落在骊山,其中一块因蕴慈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在骊山幻化成界,超脱人神成为万妖齐聚之地,此界被称之为妖都。”

柳长清语出惊人,聂牧谣先愣后喜:“看来我们没找错地方,妖物确把洛雪挟持到骊山,可,可妖都又在何处?”

“妖都顾名思义是万妖之都,因有补天石为界,就连仙圣都无法进入其中,何况是凡人,别说出入妖都,肉眼凡胎连见都见不到。”

聂牧谣一听大为失望,羽生白哉思索片刻:“柳公所说的那位隐者与天同寿,从上古补天到现在一直都在骊山,若是能找到隐者,岂不是能从隐者口中获悉前往妖都的办法。”

“能与天同寿之人岂是你想见就能见到,此等缘分可遇而不可求,如今我们时间紧迫,恐难有寻隐者的机会。”聂牧谣摇头。

“不难。”秦无衣淡淡说道。

“你知道隐者在哪儿?”羽生白哉眼睛中燃起希望。

“他刚才讥讽你们人云亦云,道听途说,可他口中所讲之事,你们为什么又要深信不疑呢?”秦无衣看向聂牧谣和羽生白哉,视线最终落到柳长清身上,“先生所说无人知晓,也无人亲眼目睹,也许是先生胡编乱造也说不一定。”

“柳公博古通今,知晓天下万……”聂牧谣的声音戛然而止,用异样的神色重新看向柳长清,这才意识到一个从未问过自己的问题,“柳公又是如何通晓古今?”

柳长清不语。

“见的多了,自然也知道的多。”秦无衣用柳长清说过的话帮他回答。

看风云变幻,看斗转星移,也看世间沧桑,看的多了难免知道的事也多……

聂牧谣和羽生白哉都想起柳长清先前所说,两人不约而同瞪大眼睛。

“你,你就是那名隐者?!”

柳长清缓缓抬手掐算,好似每一次都算错,摇头苦笑一声:“真算不清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在这骊山过了多少年。”

“你,你到底是人还是仙?”聂牧谣诧异问道。

“都不是。”

聂牧谣蹙眉,不明柳长清这个回答是什么意思。

柳长清卷起长袍,轮椅上剩下两截断腿,初看与腿疾之人并无两样,但羽生白哉细看却发现柳长清两只断腿竟不是肉色,左边是绿色,而右边是红色。

聂牧谣看的目瞪口呆,而旁边的羽生白哉嘴张的更大,记起之前柳长清曾说秦王在骊山遇神女,为与神女相见砍山中巨柳两枝,一枝建绿阁,而另一枝修红楼。

这便有了后来关于绿阁红楼的传闻。

羽生白哉目光还落在柳长清两只断腿上,嘴角蠕动几下:“你,你是妖,你的双腿是当年被秦王所断!”

“是,也不是。”柳长清的回答依旧模棱两可,“长清的确是妖,与天地同生所以知晓万物,只是这双腿的确因秦王而断,但并非是秦王所斩。”

面前是一个寿与天齐的妖物,羽生白哉和聂牧谣都不约而同向后退了一步,两人几乎是同时握住各自兵器。

“日久岁长,清静无为,乃是长清名字的出处,长清在三界六道之外,看遍世间沧海桑田,芸芸众生见的太多,反而觉得比起妖,人才是最可怕的。”此举让柳长清淡然一笑,“聂娘宅心仁厚,对长清有赠金之恩,羊羔跪乳,乌鸦反哺,连牲畜都只感恩,为何长清在聂娘心中如此不堪。”

聂牧谣顿觉自己失礼,想想柳长清人如其名,并无半分恶意,随即收了无常鞭:“那,那你的双腿……”

“投桃报李。”柳长清淡笑答道,“聂娘与我有恩,那秦王亦如此,秦王有好生之德曾救过长清一名,长清知恩图报,便自断两枝成人之美。”

羽生白哉:“此事距今已有千年,你岂不是一直都断腿?”

柳长清笑而不语放下长衫,忽见袍下竟生出双脚,柳长清缓缓从轮椅上站起来,看的聂牧谣和羽生白哉瞠目结舌。

“长清是妖,何况还是一只与天地共生的妖,自然会有些妖力,能为秦王断双枝,当然也能重新长出来,只是一件事习惯了就不想去改变。”柳长清漫不经心说道,“比如坐在轮椅上,既然可被人推着走,何必劳力自己走。”

众人听闻后哭笑不得,秦无衣抬头看向天际,日已西山,最后一抹金色余辉在慢慢消失于起伏的山峦间。

“先生……”秦无衣突然觉得这个称谓已经不合适,“你是什么妖?无衣日后该怎么称呼你才合适?”

“贵主若不弃,还是称长清为好。”柳长清在秦无衣面前依旧谦逊,“至于在下是什么妖,贵主最好还是不知为好。”

秦无衣没再追问,也不想问,柳长清虽然轻描淡写,但一个连自己活了多久都算不清的妖物,绝对不止变出一双腿这点妖力。

“我与你前后见过三次,你对无衣都是彬彬有礼,无衣还是称你为先生。”秦无衣不卑不亢,“先生在此处等无衣所为何事?”

柳长清直言不讳:“带贵主入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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