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后会无期(2 / 2)
“关键在盲女身上。”秦无衣深思熟虑道,“赫勒墩家中奴仆众多,为什么宋开祺要挑选一名盲女。”
羽生白哉:“这个好理解,宋侍郎是朝中重臣又是皇亲国戚,出入风月之地有伤礼数,再说当时宋侍郎正在秘查龙眼一事,自然不希望被人知晓,找一位盲女便能避免泄露身份。”
“你说的有理但还不是全部原因,宋开祺行事谨慎,奴仆都听命于赫勒墩,无论宋开祺做过什么,说过什么,事后都会一一向赫勒墩禀明,所以宋开祺自然不会对试毒的人直言相告。”秦无衣摇头说道,“赫勒墩残害奴仆,除了盲女之外还有被他毁掉耳口的奴仆,宋开祺若是想刻意保守秘密,应该挑选聋哑之人才对,可他偏偏选了眼盲之人,而且两次都是,可见关键在盲女身上。”
“宋侍郎挑选之人,除了眼盲之外与其他奴仆无异,我想不出盲女有什么特别之处。”
“眼盲就是与众不同之处。”秦无衣搓揉下巴道,“宋开祺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获悉畔茶佉花粉的效用,解开其中玄机的应该是盲女,可见只有眼盲之人才能知晓此物真正的效用。”
“那还不简单,寻一位眼盲的人不是能查明真相。”
“畔茶佉花粉所剩无几,已不够试出其功效。”秦无衣叹息一声。
羽生白哉忧心忡忡:“畔茶佉花粉既然功效不明,当务之急我认为你还是应该讲此事禀明太后。”
“李唐皇室的安危与我何干,若有人真的投毒,我倒是不介意看到皇室中人毒发身亡。”秦无衣一脸冷漠。
“皇室有危会祸及百姓!”
秦无衣漫不经心道:“你不必担心此事,李唐皇室的人就是全死了,只要还有太后在,这天下就乱不了。”
“太液池水源被污染,太后也难独善其身啊。”
“你也太下看这位太后了,上次顾洛雪在宫中见过太后,她直言不讳告诉洛雪,她能活到现在不是上天垂怜而是她胆子小,终日如履薄冰,战战兢兢,一个活的小心翼翼的人时刻都在提防危险。”秦无衣不慌不忙告之,“她饮食起居所用的水并非取至太液池,真正的水源之地只有她心腹知晓,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在水中投毒。”
女人在一旁说道:“给我些时日,我想办法查清畔茶佉花粉的真正效用。”
“不必了。”秦无衣望向女人,声音柔和,“我还有一件事需你去办。”
“我能为你做什么?”
“不是为了我。”秦无衣伸手抚摸孩童的脸颊,“为你也是为你家人,我行踪一直被人监视,若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会来见你,此次相见也会暴露你的身份,此地已不再安全,我要你和家人离开。”
“离开?!”女人大吃一惊,“我隐姓埋名,除了你几乎没有人知道我过往,谁会知道我身份?”
“五年前那场浩劫,我怀疑是因为旧部中出了叛将,否则我的行踪不会被提前预知,你们也不会被一网打尽,此人知道我们的一切,能在一夜间将我们所有人屠戮殆尽,可见此人掌握着所有人的名册。”秦无衣神色凝重道,“我这次之所以接查妖案,除了要为同袍讨回公道外,更重要就是为了找出此人。”
“你怀疑谁?”
“暂时没有头绪,不过此人定会对浩劫中侥幸存活的人赶尽杀绝,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秦无衣恋恋不舍道,“今夜一别,你我再难续兄妹之情,望你珍重。”
“后会无期?”
“后会无期!”秦无衣声音决绝。
“我不走!”女人比秦无衣更决绝,“我之所以苟且偷生是因为以为你战死,如今重逢我不能让你一人以身犯险。”
啪!
秦无衣重重将麟嘉刀拍在桌上,那刀似乎有某种魔力,所有与秦无衣旧识的人见到麟嘉刀都会露出敬畏之色,女人双膝一曲跪地,拍刀之声惊吓到孩童,心惊胆战破口哭泣。
秦无衣闭目长叹一声,面色和声音也随之温软。
“站在你面前的不是以前那个人,我不会用麟嘉刀向你下令。”秦无衣抱起孩童,从地上搀扶起女人,“还当我是兄长,就依我所言行事,你离我越远越安全,无衣身边故人已所剩无几,能见你安然无恙已是最大的幸事,我甚少求人,这次就当是无衣求你!”
“我担心你和牧谣……”
“我自会照顾好自己,至于牧谣你不用担心,我为她已有安排,只有你安然无恙才能让我安心。”
女人眼角泛起晶莹:“他倒是有归乡之意,我明早就说服他随我一同回南阳。”
“不能去南阳。”秦无衣摇头。
“你想我去何处?”
“来接你的人渡船现在在什么地方?”秦无衣转头看向羽生白哉。
“秘停于华庭港。”
“我现在把人交给你,你务必亲自护送她和家人登船。”秦无衣郑重其事杜羽生白哉说道。
羽生白哉这才明白秦无衣带他来此的目的,秦无衣已经不放心她留在中土:“你视她为手足,白哉亦之,我护送她们一家去华庭港,等船驶离后再归,到了东瀛我定会善待。”
“你需像信任我一样信任他。”秦无衣将孩童递到女人怀中,“日后我不在你身边,他也会替我代为照顾你。”
秦无衣说完起身离去,执意不让女人出门相送,羽生白哉看出秦无衣表情中的不舍,紧随其后跟了出去。
“你没话要对我说?”
“就知道瞒不过你。”秦无衣上马,无奈淡笑,“此去华庭港,我希望你能一同登船东渡,我不想再见你回来。”
“你明知我不是临阵脱逃的人。”
“所以我才没有开口。”秦无衣凝视羽生白哉,“你是异邦人,这妖案与你无关,你大可置身事外,无衣懊悔将你牵扯进来,你现在抽身还来得及。”
“我曾问过你的名字由来,你我能成为朋友,因为我们身上有相同的品质。”羽生白哉一脸坦荡磊落,“我留下不是被你牵扯进来,是因为这里有我的朋友还有我的挚爱。”
秦无衣与之相视一笑:“我备好酒等你归来。”
秦无衣策马返回长安,回到曲江已是初晨,推门而入见到聂牧谣正与一人在院中品茶,那人背影有些陌生,之前没有见过,不过能出入聂牧谣这处宅院的非富即贵。
秦无衣走上前,那人身躯凛凛,相貌堂堂,眉眼却透着老练的世故圆滑,见到秦无衣立即起身行礼:“参见上官。”
“你认识我?”秦无衣打量对面的人。
“不认识。”那人脸上虽笑,却有一种令人极为不舒服的感觉,“在下有一名属下与上官一同办案,闻悉上官身肩重任,因此在下一直未敢唐突拜访。”
秦无衣眉头微微一皱:“越南天?”
越南天脸色笑意更浓,头也埋的更低:“下官在。”
“有意思,你堂堂大理寺卿何必在我面前卑躬屈膝。”秦无衣都没料到来人会是越南天,“而且还是便服到此,想来不是公干。”
“上官手中有太后紫金鱼符,自然也是太后器重之人,卑职见鱼符如见太后,自当恭敬谦和。”
“越公一早就来等你。”聂牧谣八面玲珑,一边为越南天倒茶一边说道。
“这里没有太后,你一大早到此定是有要事。”秦无衣坐下漫不经心问,“你但说无妨。”
“五日前下官下属顾洛雪持紫金鱼符回大理寺,要调派出所有精锐在城中追查潜逃回京的犯官柴獬下落,据顾洛雪所说是奉上官的命?”
“确有此事。”秦无衣点头。
“下官见有太后鱼符自然不敢多问,全权交由顾洛雪处理。”
秦无衣正色:“可是有柴獬下落?”
越南天依旧毕恭毕敬站立一侧:“柴獬踪迹暂时不明,下官前来求问,可要继续追查?”
“自然要查,这个人对我很重要,无论如何要将其找到……”秦无衣说到一半感觉不对劲,“我向顾洛雪交代的很清楚,无论如何都要找到柴獬,她是令行禁止之人,人还未找到定不会中止,你为何有此一问?”
“卑职也不敢来惊扰上官,只是迫不得已,顾洛雪在三日前率大理寺精锐尽出后就再未返回,卑职不敢擅作主张,所以斗胆前来候命。”
聂牧谣大吃一惊:“洛雪已有三日未回大理寺?!”
“跟她一同前往的人回禀,当天出了大理寺不久便失了她踪迹,起初都没在意,可接连三日都没见到顾洛雪,卑职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秦无衣霍然起身,面露惊慌之色,从怀中掏出骨笛吹响,栖息在屋顶的鹞鹰闻音后立刻展翅飞向京城上空。
“你派出流杯楼的耳目在城中查找顾洛雪下落。”秦无衣对聂牧谣交代后,转身对越南天说道,“召集当天和顾洛雪在一起的人,我要逐一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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