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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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福这才想起来张岩一天都在这里,回去会不会挨数落。没想到张岩摇头笑着说:“他们没空管我,张桐要去上学了,都高兴着呢。后天我来找姑姑玩,姑姑可要和我说那些小姐们喜欢不喜欢。”

春福笑着点了点头,长长地吁了口气,暗暗告诫自己今儿晚上不许胡思乱想。三人吃了些博饼和粥天已经黑透了,张岩这回没让季成送,说他都这么大的男子汉了,不怕走夜路,他将来是要有大出息的,怎么能怕这些呢?

春福和季成相视一笑,嘴上答应了,季成还是跟在他后面看着张岩进了院子,回去后按照春福的嘱咐将粥摆放妥当,这才回屋里躺下,而一旁的春福早已经累得睡熟了。

☆、第35章

第二天季成按时醒过来,直起身子见身边人睡得正香甜,不忍心叫醒她。季成记得她爱赖床,自从自己在镇上找到活之后她就睡不了一个好觉,年纪比她大,心里除了越来越多的喜欢更多的还是像对孩子般的疼惜。

季成放轻动作怕吵醒她连被子都没叠,洗漱后喂了猪,看着院角空着的鸡窝发了会呆,想着有功夫得重新修一下,回去屋里见春福已经坐起身,只是两眼紧闭,听到轻笑费力地睁开一只眼开始穿衣服,闷声抱怨:“怎么不叫醒我,要是误了事你看我怎么和你闹。”

季成看着她把胸前的衣带给系错了,走上前帮她穿好,离得这么近更显得她肌肤似是吃饱了水般柔嫩,就着外面的光能看清她脸上软软的绒毛,忍不住亲了她一下,抬起身:“先去洗漱吧,我来收拾屋子。”

春福今儿特地穿了翠绿色的那一身衣衫,总觉得自己穿得精神些也能给自己带来几许好运气。漱过口净了脸,梳发时本想戴季成送给她的发钗,想了想还是算了,用同色发带将一头乌发盘起,露出饱满的额头,更显她的脸娇小却也越发明媚动人。。

待收拾得差不多,春福小心翼翼地将两个陶罐装在背篓里,上面放了装着薄饼和小点心的布包,装得满满当当。今儿去镇上的人多,春木和张桐也在,见春福和季成过来,难得语气温和:“你们这是做什么去,不知道的当你两搬家带这么多东西。”

春福木着脸也不叫人,低垂着眼跟在季成身后,季成知道春福对春木的恨,笑道:“春福一人在家里待着无趣,我便带她去镇上转转。”

春木看着季成背篓里装得满满很是好奇,可又碍着面子不好问,推了一把靠着自己打盹儿的张桐:“这么大人了,见了姑父和姑姑都不叫人吗?往后去了学堂也不怕人家夫子笑话。”

东坡村周围的小村子都没有学堂,只有快到镇上的杨家村有,那里的夫子学识渊博,脾气温和,很得孩子们喜爱。

“今儿我带他去报名,明天你们来家里吃饭吧,这也算是个能聚一聚的喜事。”

张桐叫了声,季成应了说声乖,然后一脸抱歉:“怕是不成,我在镇上做工,回来就挺晚了,不好再去打扰你和嫂子。得空儿我让春福送些东西过去,也算是贺礼吧。”

张桐早上起来什么都没吃,有些饿,突然从季成的背篓里闻到一股香味,仰起头问:“姑父,你里面装着什么呀?闻着好香。”

季成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身后人拽了一下,笑着说:“我只是帮人捎带着的,也不好打开看。”

可不就是给镇上那些大家小姐们带的?春福心里什么事都分的清楚,不喜欢的人连根草都不乐意给他们,季成更是不顾着这些的,春福不愿意,他也懒得去应付,就是掏心掏肺了也不见得别人会认他的好,费那力气做什么。

三伯见马车上坐得人差不多了,收起烟杆别在腰间架着马车离开。身后的人不时聊几句,季成将春福拢在自己怀里,她笑得温柔清婉,宛如清晨盛开的第一朵花,娇软的花瓣上一颗露珠在滚动。

春木看了一眼,心里不大痛快,瞧着春福这日子是过得好的,穿着新衣裳,相貌皎皎,若不是傻子,安安静静地娴静模样胜过村里任何一个人。他的妹妹相貌无疑是好的,可他心里的那块疤怎么都去不掉。有时候想要对她好一点,可是一想起自己的抱负落空就只剩漫无边际的恨和抱怨。

至亲的两个人却比陌生人还要不如,马车在杨家村附近停下来,春福看着春木和张桐下车,马蹄哒哒声负又响起他们的背影也越来越远。

张桐跟在春木身边想了想,脆生生地说道:“爹,我方才瞧见姑父背篓里放着的是饼子,看着和咱家里的一样,不知为什么就那么香。”

春木慈爱地摸摸这个最像自己的儿子,笑着说:“去了学堂认真读书,把每天夫子教了你的东西回来讲给爹听。等你以后有了大出息,有用不完的金银玉器,吃不完的山珍海味。我们穷人天生就比人家慢了一步,只能拼读书考功名才能光耀门楣,别像我和你娘这辈子都躲不开这两亩地。”

张桐郑重点了点头,继而问道:“我靠大哥也想念书,他好像不高兴。”

春木攒着眉头说道:“他是家中长子,家里这些事往后还要靠他担着,他去念书了以后这地谁来种?所以你更要用点心,别让你大哥将来抱怨知道了吗?”

他这一辈子被春福毁去的遗憾只能靠着自己的儿子实现,张桐和自己一样有志气肯定能有大出息。

到了镇上,季成背着不算重的背篓和春福一前一后的往金家铺子走,春福说不过是给那些小姐们尝尝鲜,做多了一次就把人给噎住往后还做什么买卖。回头想叮嘱她两句,见她皱着小脸不知道在想什么,将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想什么呢?”

春福叹口气:“张岩那个傻小子指不定在家里怎么难受,但愿他能想得开才好。”

“我看他虽然年纪小,想事情却有几分大人的样子,应该没事。一会儿过去了离那些小姐们远些,有些脾气不好,万一冲撞了吃亏的是咱们。”话里带了几分无奈:“你记住了吗?有什么事都躲远点。”

他不想春福出任何事情,这世上讲理的人并不多,穷人仇视富人,富人看不起穷人的事多了去,倒不如躲得远点不沾这些个骚气。春福又不傻,她图的是赚钱,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她才不会往跟前凑。

季成不放心,去了金家铺子里,向金柳儿行了一礼拜托她多照应着点儿自家娘子,惹得金柳儿捂嘴直乐。春福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催着季成去上工,叮嘱他别忘了买两个包子填填肚子。

“你们小两口倒是彼此稀罕,小日子倒是过得有滋味。”

春福将垂落下来的发丝拂在耳后,脸上挂着淡淡地笑:“不过是寻常穷人家的日子,他是个随和能体谅人的,平日里也没什么好闹的。我想了想光吃点心未免无趣,便做了点粥,也不知道小姐们能不能看得上。”说着将小罐子打开,金柳儿看着当季的果子被切成块在小罐子里挤着很是喜人。

“快先给我尝尝。”说着招呼身边的丫头拿汤勺和碗来,果丁流入白瓷小碗中,舀起一勺送入口里,除了果子本身的味道外,一丝让人觉得舒爽的凉意和清甜味在口中蔓延,难得的是虽然有多种果子混在一起却依旧保持着原味未被同化,也算是个新奇物。

“来的时候天不热,加上又是在井水中冰了一夜的吃起来凉多了。不知道赏花会什么时候开始,若是不急,还是用水冰着才是。”

金柳儿尝完让人将点心装到精致的食盒里和春福说:“这会儿估摸着都过去了,我们也动身吧。”

春福这时候全都听金柳儿的,她此时不过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乡野妇人,穷得只认识钱了。走出铺子见周敬已经等在外面了,冲着春福笑:“小嫂子,我来帮忙了。”

春福和金柳儿说了几句话,金柳儿看也没看就同意了,倒让春福松了口气,看着周敬跟在后面手里抱着个小陶罐,小心翼翼又笑得傻气,被情迷了心的人真是有些可爱和可怜。

马车在一处清净地园子前停了下来,掀起帘子看过去,只见门前早已停了多辆马车,皆是气派富贵味儿足的。春福本想在外面等着,金柳儿却说没事,就是进去看看花儿也成,旁人想进还进不去呢。

春福只得笑着跟在身后进去,经过身边的无不是打扮华美,钗佩环身的千金小姐,她这副模样倒和这座园子真有几分格格不入。

“听说今儿翼城裴家的公子也会来,说是生得比女子还好看,倒是要好好见识一下。”

“我听说倒是个不好相与的,别瞧着名声大,在翼城也是个不讨喜的,该不会是待不下去了才来咱们这种小地方罢?”

春福记忆中那人生得清瘦高大,相貌却是比不过季成,看着温文儒雅又一本正经的人怎么也不该是差劲的,不过人品这事也说不好,谁都有看走眼的时候,想来想去也觉得和自己没半分关系便打量起园子中的景致来。园子布局别致,所到之处绿木花红,小路幽幽,中间环抱着一座圆月池塘,碧波粼粼,随风轻曳的柔韧柳条垂在湖面上,飞鸟经过,惊扰了这片静谧。

春福倒是喜爱得紧,奈何身边的小姐们却有几分娇羞和急切匆匆往前面走,金柳儿和她们谈笑着,步子也不慢,春福对此处不熟悉不敢和金柳儿分开只得亦步亦趋地跟着。想起什么放慢了脚步问尚沉浸在喜悦中的周敬:“季成,他前儿被狗抓伤了胳膊,见着他帮我说两句让他顾着点身子。我说的话儿,他不一定能听得进心里去。”

周敬也是心大,没听出春福话里的意思,咧嘴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我这次可真是打心里佩服成哥,那么大的狗他都能面不改色地制服,跟前那么多人都不敢动,你说他的胆子有多大?怨不得人家老板赏识他,让他做了个小管事,连银钱都提了好多。”

春福咬牙切齿道:“我就知道他嘴里没实话,看今儿回去我怎么和他算账。”

周敬也是乐晕了,看见春福的表情的才明白过来,暗自责骂自己早知道就不多这嘴了,净添乱,赶忙讨好道:“成哥也是怕那畜生咬伤人,这才……有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成哥不知救了多少条人命了,这是好事。”

他们当她没见过吗?以前在她所居住的城市举办过好几届獒展,这种凶猛的獒犬一度被炒到天价,经过人的驯养看似温和了些,时光倒退到几百年甚至近千年,这种犬身上的烈性是不是依旧?这个季成当真是……让她生气!若是他再做这些危险的事……罢了,他身上有属于他自己的男儿烈性,若被她给制止了,与养在家中的小猫小狗又有何区别?但是总得让他知道,家中还有人在等他,让他惜命才成。

方才那处景与月亮门后的相比着实太过寻常,走进去后才见满眼花团锦簇,都是些叫不上名来的花,或是大朵艳丽,或是小朵碧玉,各家娇艳的小姐们在其中穿梭,人花相互交映看着也是赏心悦目。突然身边的周敬低呼一声,里面是掩不住的惊喜。他已经有十余天没见过玉宁了,这会儿见她站在被花围了一圈的凉亭中,一身清雅高贵,气质卓然,心里的情意满的就要流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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