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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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爹哈哈一笑,端着酒杯站起身,一语双关道:“酒场就如那战场,拼的是实力运气,愿赌服输而已!”说着,拿着酒杯就冲着靖国公的酒杯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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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帝的这一则诏书,不管是为了宣扬他那帝王的胸襟也好,还是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只是在弘扬民族大义,最后的结果,便是把雷家给抬到了人前。

而对于这乍然的富贵,雷爹则显得格外的冷静。自很久以前起,他就知道,天启帝做一件事绝不会只为了达成一个目的。如今他于诏书中如此行事,果然是有他的考量的。细分析起来,无非是以下几个原因:

其一:虽然如今的雷爹腿有残疾,可他到底成名已久,且那一身丰富的作战经验作不得假,天启帝惜他是个人才,所以才如此重用于他。

其二:和追封应天皇帝为义王一样,天启帝善待雷铁山,一则是借由一个活生生的雷爹向世人展示他那帝王的胸襟;二则,大概也是想将雷爹竖成典型,好让大兴境内那些仍抱着种种疑虑不肯归顺的势力看着活样本。

第三:作为一个曾经的敌军将领,雷铁山入朝为官,注定了他只能成为一个除了天启帝,谁都依靠不上的孤臣——对于如今已经坐稳了江山,却开始忧心起渐渐膨胀的昔日小伙伴们的天启帝来说,这一点犹为重要。

最后,自万寿节起,朝中那些老臣们便以社稷安危为由,总逼着天启帝立皇嗣。而虽然年至半百,天启帝仍认为自己正年富力强,很不愿意听那些老臣们的摆布。因此,任用雷爹,其实于某一方面来说,也是天启帝在敲打那些自持功勋的重臣们,以及一些于暗处蠢蠢欲动的皇子们。

天启帝的用意,不仅雷爹看得很清楚,朝中稍有头脑的人也都看出来了。因此,虽然雷家一时如烈火烹油一般,真正明智老练的人家,却是谨慎地选择了跟他家保持距离,以免叫皇帝生了猜忌……

当然,有明智的,便有那不明智的。朝中有像靖国公那样一心寻着雷爹麻烦的,自然也有看到天启帝重用雷爹而想着顺杆爬的。把靖国公喝倒后,雷爹依旧两眼清明。那凑上来敬酒的人中,便渐渐有人提到了李健,夸着他是少年才俊,又明里暗里地打听着李健的亲事,甚至连雷寅双都被人屡屡提及。

雷爹听了,忍不住一阵皱眉。李健也就罢了,今年好歹十六了,婚事也该提上了日程,可他家双双今年才十三啊!

☆、第89章 ·赐宴

第八十二章·赐宴

当年天启军中吃过雷爹亏的,自然不止靖国公一家。靖国公在前朝挑衅着雷爹时,后面承安殿上,也有女眷因此而站出来挑剔着花姐——却是有个现成的好理由:太后千秋,偏雷夫人竟当众失态大哭,不说犯了忌讳,也是件极为失礼的事。

太后颇不以为然地一挥手,笑道:“法不外乎人情,何况她们这是生死重逢。”

这时,正好有内侍进来禀报,说是外面的官眷们要进来给太后贺寿。太后一听,赶紧把人宣了进来,就此将这件事给岔了过去。

因受承安殿内地方所限,那有资格坐在大殿里的,除了四公八侯外,便只有一些朝中重臣的家眷了。余下的女眷们,则只能在殿外的露天里享受着这宫中的赐宴。

那太后原不过是个普通妇人,因她儿子成了天下最尊贵的人,她才被尊为太后的。如今看着那些组团进来敬酒贺寿的女眷们竟都是一派拘谨作派,老太后忽然就想起很久以前,家里请客时,那宾主尽欢的热闹来,于是便吩咐着众人不用拘礼,只管随意。

而就如天启帝所言,大兴立国至今,前后不过才十五年时间,便是如今强调着宫规礼仪,其实从骨子里来说,大家身上的土腥味儿都还不曾完全褪尽。加上又有个酒水助兴,首先从那满口“老娘”的长宁长公主起,渐渐的,大家也都放开了,却是寻亲的寻亲,访友的访友,拼酒的拼酒。看着这满殿的热闹,老太太这才高兴起来,又拉着几个白发苍苍的老姐妹们说起了家长里短。

听着各家的八卦,太后那两眼闪亮的模样,忽地就叫雷寅双联想起江河镇上那些常跟板牙奶奶聊天的老太们。二者唯一的区别,大概就只差着手上的一把瓜子了。

虽说雷寅双也爱听个八卦故事,可太后她们说的那些人和事她全都不知道,加上花姐这会儿还在偏殿那边不曾回来,叫她多少有点不太放心。偏周围总有人凑过来想要跟她搭话。一开始时,还有德慧郡主帮着她挡驾,可后来连德慧郡主也叫人缠上了,她便只能自己应付了。

她脸上硬堆着笑,应付着那些被家长支过来敬酒的同龄人时,忽然就发现,原来江苇青那边的处境跟她也差不了多少。但显然,他比她要擅长处理这种事。有人过来向他敬酒时,他也极给面子地微抿上一口,但若是有人想要跟他搭话,他就只那么微笑地听着,却是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以一种无形的冷漠逼得人不得不知难而退。

雷寅双见了不禁一阵佩服,有心想要学他,却又觉得,便是她板着张脸,大概看起来都没有他笑眯眯的模样更有威慑力……这般想着,她不由就冲着江苇青皱着鼻子做了个鬼脸。

江苇青的眼其实一直都是落在雷寅双的身上的。见她终于向他看了过来,便对着她向着偏殿的方向侧了侧头。

雷寅双赶紧一阵点头。

于是江苇青站起身,凑到太后耳旁,跟她小声说了句什么。

太后连连点头道:“好好好,你们去吧,”又回头对雷寅双笑道:“若看到什么有趣的事,可记得回来说给我听。”

雷寅双便知道,太后是允了他们离席了。她立时弯着眼,清脆地答应一声。

江苇青则走过来,弯腰拉起她的手,将她从席位上拉起来,然后二人便这么手拉着手地跑出了承安殿。

如今江苇青可十四了。便是太后心里当他还是个孩子,众人眼里可不是这么一回事。于是,满大殿的人看着他俩拉在一起的手,那神色不禁就是一阵古怪。

德慧郡主注意到众人的眼神,便故意对太后抱怨道:“逸哥儿可真是,平常行事不是挺稳重的嘛,今儿怎么倒莽撞了起来?便是双双年纪还小,到底是个姑娘家,他哪好这般冒冒失失去拉人家手的!”

太后一听就皱了眉,道:“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逸哥儿也还小着呢!何况他俩从小一起长大,又是患难之交,双双心里把逸哥儿当她兄弟一样,逸哥儿自然也就把她当他的亲妹子了。”

太后这话,别人听了倒还罢了,唯有一人听了,那脸色不悦地一沉。

和前面朝堂上一样,最靠近太后处的,是皇室内眷。往下,便是开国四公家女眷们的席位。再过去,才是那八侯的席位。那镇远侯于八侯中排在第三位。可便是如此,镇远侯府程老太君的位次仍是几乎已经排到了角落里。

程老夫人不知道这样的安排是不是故意的,但可以肯定的是,自江苇青被找回来后,皇家对他们家颇有些怨言的。便是太后那里什么都没说,老太君依旧能感觉得到,太后心里其实是在怪罪着他们家的——就好像他们家是故意弄丢了她那宝贝外孙一般!程老夫人生气地想。

而叫老夫人不满的是,那江苇青明明是她的亲孙子,可这小混蛋竟自始至终只知道巴结皇家!虽然打这孩子小时候起,老夫人就不怎么常见到他,可自打他被找回来后,她仍是明显地感觉到,这孩子的变化很大。小时候的他,总爱黏着家人,可自打他回来后,竟是变得对家人格外冷淡,甚至冷淡到明知道这种场合里他该过来向她请安问好,竟都不愿意。

老太太忍不住抬眼看向四周。江苇青对她的无礼,肯定已经落进了四周那些势利之人的眼里,因此,老太太总觉得别人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各自讥嘲。

这还罢了,最叫程老夫人觉得难堪的是,太后竟当众那么抬着雷家,就仿佛怕人不知道是那家人曾救助了江苇青一般。老太太认为,这明显又是太后的一个诡计,她这是在于无声中指责着他们家亏待了江苇青,亏待了她那个宝贝外孙——就好像江苇青应该是她家的人,而不是姓江一样!

程太夫人愤愤地饮进杯中酒,重重地放下酒杯。立时,旁边有一只指尖修长、骨肉匀称的玉手伸过来接了那只酒杯。

程太夫人惊讶抬头,却是这才发现,她的眼前正站着一个年纪在十四五岁左右的女孩。

女孩生着张精致的瓜子脸,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弯弯的柳眉,樱唇未语含笑,竟是个极标致的小人儿。

这小人儿还生着一双极漂亮的手。那纤纤玉指执着一把酒壶,一边往那酒杯里续着酒水,一边对程老夫人笑道:“外祖母尝尝我这酒。听内侍说,我那一桌的酒和外祖母这边是不一样的,我尝着竟一点都不辣,想着外祖母爱喝甜酒,就给外祖母带过来了。”

这女孩正是程老夫人唯一的外孙女儿,孙莹。

老夫人育有一子一女,儿子便是镇远侯江封了,女儿女婿当年也是跟着天启帝一同造反的,后来大兴立国后,虽然她儿子得了个一等侯,女婿却只封了个三等伯的爵位,如今于兵部任着侍中一职。这孙莹,便是她女儿所育的三个孩子中唯一的一个女孩。

家里男孩多了不稀奇,因此程太夫人很是宠爱自己的这个外孙女儿,且这孙莹自小长得美丽,如今虽然才十四岁,却已经是京城闻名的美人儿了。看着外孙女儿那如鲜花一般娇嫩的脸庞,老太太只觉得满心的欢悦,拉着孙莹在同一张椅子里坐了,问着她:“怎么就只你过来了?你娘呢?”

“娘被尚书府的二夫人绊住了,我不耐烦听那些事,就先来陪外祖母了。”孙莹笑道。又歪头道:“才刚外祖母看来好像在跟谁生气的样子。谁惹您老生气了吗?”

程老夫人的脸色顿时一沉,怒道:“还不是那个孽障!只知道巴结着上面,竟忘了,他是姓江的!”

孙莹眨了眨眼,看着程老夫人笑道:“外祖母您定是误会表弟了,表弟最是守礼的一个人,岂能忤逆了外祖母?以我看,大概是太后心疼表弟,一刻也离不得他的缘故。”说着,抬眼向着大殿里一阵张望,问着她外祖母道:“表弟呢?怎么没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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