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2 / 2)
“那你就给他讲了?”
“是啊,干嘛不讲?”小老虎道,“我又没说谎。”
小兔一阵皱眉,道:“你不该告诉他你的名字的。”
雷寅双又是一阵不以为然,“便是我不说,他就不知道我是谁了吗?等回到城里,他肯定是要跟衙门里核实我的身份的。我若遮遮掩掩的,倒显得我家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事一样,还不如这么大大方方跟他明说了,他反而不会起疑。”——她却是不知道,人家早对她动了疑心了……而且,还不是她以为的那个方向的疑心。
她看看小兔,忽然伸手搂住小兔的脖子,问着他道:“这么说,是你给姚爷爷报的信了?可不是已经有个大赦令下来了吗?姚爷爷干嘛还躲着不肯见人……”
她跟小兔说着话时,二人正好拐过街角。一抬头,迎面就看到刚跟坐堂先生打完招呼的姚爷过来了。姚爷恰好听到她最后一句话,立时不客气地拿指节在她脑袋顶上敲了一记,责备着她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哪个知道那人认得不认得我?多一事总不如少一事的好。”
雷寅双眨眨眼,却是咬着舌尖冲姚爷一阵憨笑,道:“我没想那么多……”
——当时她把人往姚爷那里引,不过是一时掉进了钱眼里,想着怎么从那些当官的身上刮点油水下来……
“好在这些人已经走了,且看样子应该也不会再回来了。”
雷寅双从小兔手里拿回那枚银锭,献宝似地给姚爷显摆了一回,又抛着那银锭,笑话着小兔和姚爷道:“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人家不过是意外受伤,才临时跑进咱们这小镇子里来的。过客而已。若正而八经地请他来,那些大官儿还嫌咱这小地方体现不出什么市井民情,不肯来呢。再说了,当官的嘛,到一个地方总爱打听一下当地的民生,我不过顺着他们的意思跟他们拉个家常,说点趣事,再挣点零花钱罢了,偏你们一个个想那么多,没事儿都要被你们琢磨出一点事儿来了。”
并不知道自家还有许多秘密的雷寅双,自然不懂得姚爷和小兔的顾忌。而什么都不能明说的小兔和姚爷,当着小老虎的面,也只能相互交换着无奈的眼神了。
回到鸭脚巷,雷寅双拿着银锭去给鸭脚巷的众人们显摆了,姚爷则抓住小兔的胳膊,低声问着他:“你可得快些做个决断。过了这个村,可不一定再有这个店了。到时候,万一你还没见到你舅舅,就叫那不愿意看到你回去的人打了什么磕绊,我们几个可没那本事救你一条小命的。”
小兔垂着眼没吱声儿。
有时候姚爷挺讨厌这孩子这一点的。雷寅双那里清澈得如水晶一般,脑子里有什么念头脸上都能一目了然,偏这孩子把自个儿裹得严严实实,任何想法都不露一点端倪——亏得那瞎了眼的小老虎还整天说她这“小兔弟弟”是个没心机的,总担心他会在人前吃亏……
不过,小兔有小兔的顾忌,就跟姚爷他们自个儿也有着一身的顾忌一般。这会儿小兔不愿意说出他的想法,姚爷叹了口气,也就不再追问了,反正这孩子从来都是个倔强不肯听人劝的。他捋了捋那如今已经长及胸前的长须,叹着气道:“亏得那些人只是偶然经过,又不曾看出什么端倪,不然……”
小兔不知雷寅双的身世,所以天启帝那几句带着玄机的问话,不仅雷寅双没听出其中的奥妙,他也不曾听出有什么不对。跑去给姚爷报信,也不过是他和姚爷想到一处,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省得叫他舅舅看出什么端倪,在镇上多逗留了,叫他露了踪迹。他跟姚爷说起镇上的“来客”时,只简略地把来人的身份跟姚爷说了一遍,却是并没有提雷寅双报家世的那一段对话,所以姚爷也不知道,其实这雷寅双的来历,早引起了那位“来客”的注意……
因此,第二天,朝廷的人马开进江河镇时,姚爷等鸭脚巷的众人不由都大吃一惊。
万幸的是,因着昨天跟那些“来客”说起山上的事,勾起小老虎打猎的兴趣。她忽悠了鸭脚巷的小一辈们一晚上,只忽悠到小兔和板牙两人,所以一早,三个小伙伴们就钻进了山林子里。且这熊孩子还给家里留了封信,说若是晚了,当晚就不回来了……
原本因着这张小纸条而火冒三丈的雷爹,此时不禁一阵暗暗庆幸。
作者有话要说:又出问题了……原以为是电脑崩了,后来才知道是运营商后台出问题了……为毛我这个月这么不幸?!不是网站后台就是运营商后台,全是后台拆我的台?!
☆、第65章 ·闯营
第五十九章·闯营
从七八岁起,雷寅双就常跟着镇子上的大孩子们进山林子里去套个兔子、逮点麻雀什么的。一开始雷爹还顾忌着她的安全不许她去,后来见她身手初成,只要不是什么大型野兽都很难伤到她,且他对小老虎从来都是硬不起心肠的,便无奈地跟她约定,不许她进深山林子,然后就放任她不管了——小老虎这一点禀性绝佳,只要是她答应了的事,她总能极认真地遵守着。
而自来了小兔后,为了给小兔养身子,雷寅双就更爱往山上跑了。等小兔身体渐好,也能跟着一起上山后,雷寅双便总带着他去宋家山林子里打点小鸟小兔子什么的。再后来,随着小兔自保的能力越来越强,他们的足迹便不再只限于宋家的山林子里了。这些年来,除了答应雷爹的深山老林子,周围的山林几乎都叫她和小兔跑了个遍。她甚至还因此跟好几户山里的猎户成了朋友。有时候他们走得远了,赶不及回家,还会在那些猎户朋友家里借住一宿。
而自打今年年初,山上又是闹狼灾又是闹土匪之后,雷寅双就再没去打过猎。便是后来有猎户下来,说如今山上已经太平了,却因着这青黄不接的时节,也叫雷寅双提不起那个兴致——这时候能打到的,都是那才刚熬过寒冬,瘦得只剩下一层皮的猎物。以打牙祭为目的的雷寅双还真不高兴去费那个劲儿。
不过,昨儿跟那微服私访的大官儿一通山南海北的胡吹,倒又勾起雷寅双的一点念想来——如今这时节,就算打不到什么很肥的猎物,往山上走一走,看看老朋友,摘摘花,赏赏山景也是好的。所以雷寅双便动了念头,蛊惑着鸭脚巷的孩子们跟她一起去苗家顶子村,找猎户家的大头和花丫玩儿去。
偏李健逢着要月考,三姐好静不好动,小静又是个要装个大家闺秀的,竟是只有板牙和跟屁虫小兔响应了她的号召。雷爹经不住小老虎的软磨硬泡,又想着如今山上已经太平了,也就没再阻止她,只提了一个条件:当天回来。不过显然雷寅双心里打着别的主意,只忽闪着眼,拿今儿镇子上来的那些异乡人引开了她爹的注意,所以雷爹竟没注意到,小老虎并没有明确答应他这个条件。直到第二天,雷爹起床后,发现三个孩子竟一大早就上了山,雷爹觉得不对,仔细一查小老虎的房间,才从桌上找到她留的条儿。
当时雷爹很是恼火了一把,正跟花姐说着等那熊孩子回来要怎么收拾她,花姐则嘲笑着他总只是嘴上发狠时,忽然就听到鸭脚巷外一阵乱。夫妻二人才刚把头探出家门,就只见那背着药箱准备出摊的姚爷又退了回来——却原来,皇帝的御驾居然幸临了他们这不起眼儿的江河镇!
想着昨儿的事,雷爹和姚爷不由对了个眼儿,心里都明白,十有八-九是他们的身份暴露了。此时雷爹倒是忍不住庆幸起小老虎的不听话来。
姚爷那里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雷铁更是悄悄将自己当年成名的兵器——那杆铁枪——从床肚下抽出来预备着时,那些御林军们却是再没有进一步的动静了,只静静把守着巷口不许人进出。
直到天将傍晚时分,天启帝左手拉着小兔,右手牵着小老虎,越过御林军组成的警戒线,敲响雷家紧闭的大门……
*·*·*
至于说,这原不该相遇的两组人马怎么就撞到了一处……
话说那熊孩子雷寅双因跟“微服私访”的官老爷提到苗家顶子村的事,叫她想念起她那些有小半年都不曾见过的小伙伴们来。于是一早,天还没亮,雷爹和花姐都还没起床,这熊孩子就急吼吼地把她的两个“弟弟”,小兔和板牙带出了家门。
也是他们运气好,还没出镇子,就遇到了镇上山货店的老板要进山去收山货。于是三人便搭了个顺风车。当那些御林军踏着初升的太阳涌进江河镇上时,他们三人早已经走出十来里地了。
山货店老板并不准备去到苗家顶子村那么远,于是半路便把雷寅双他们三人放了下来。
反正三人原就是打算上山玩耍的,且雷寅双也没想着当天要回去,所以三人便钻进了树林子,一边捉鸟逮兔子地玩乐着,一边往苗家顶子村过去。
要说小兔江苇青,如今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镇远侯世子了。虽说他拉弓的力量比不上板牙,挥鞭的准头也不如雷寅双,可他胜在心灵手巧,且还有个过目不忘的本事,这些年跟着雷寅双“走南闯北”,倒叫他和当地猎户们学了许多布置陷阱的本事。天至中午时,雷寅双提议他们比上一比,各人给各人逮一顿午餐回来。小兔原想跟着小老虎的,却叫她给撵走了,他只好提着把砍刀钻进灌木林子里去布陷阱。年纪最小却最是心大的板牙看不上这些没多少肉的小禽小兽,端着把弓发誓非要打只狍子回来。雷寅双则盯上了一只羽毛十分漂亮的锦鸡。
雷寅双别的地方都像个男孩儿,只一个地方仍像个姑娘家,便是她也看不得那血淋淋的场面。所以她宁愿费心巴力地拿鞭子勒死她的那些猎物,也不肯用个弓箭把那些猎物戳得血淋淋的——三姐总忍不住嘲讽她这是“假慈悲”——而树木多的地方,鞭子使起来总难免有些束手缚脚。不过常在林子里逮鸟儿的她自有一套办法,便拿着鞭子虚赶着那受了惊的锦鸡,将那锦鸡往她所知道的一片林间空地上赶了过去。好不容易把那只锦鸡赶到空地上,她才刚要收获战果,却忽然听得身后有人喝道:“什么人?!”紧接着,却是不知打哪儿飞来好几支箭,不仅生生把她的猎物给惊飞了,那几支箭还全都是险险擦着她的头顶、鼻梁和脸颊飞了过去。
雷寅双吓了一跳,本能地挥舞着鞭子护住全身,正待回身去看是什么人偷袭于她,不想又有风声袭来。她赶紧弯腰往旁一窜。却是刚避开两把钢刀,又撞上另外两把。她都没能看清袭击她的人,只眨眼间,两肩上便各压了一把钢刀。那森森的寒气,便是不低头,她都能知道,这会儿那两把钢刀的刀刃都正对着她的脖子。
直到这时,她才隐约听到有人在远处喝着什么“刀下留人”……
那两把钢刀才刚一压上她的肩,都不用那挟制住她的人开口,雷寅双便已经极伶俐地将她的长鞭抛开,又乖巧地高举起双手。
这般僵持了约四五息的时间,她才听到身后有个声音急急奔了过来,那人一边还喝问着那拿住她的人:“什么人闯营?!”
听着“闯营”二字,雷寅双不由猛眨了一下眼。刚眨完眼,她的眼前便多了一个人,一个熟人——昨天护着那些大官们微服私访的……“护院头子”!
“护院头子”刘棕也没想到,这个拿着凶器闯营的,居然是昨天江河镇上的那个……姑娘。
“怎么是你?!”
小老虎和“护院头子”不由都同时叫出声儿来。
可便是这小老虎是张熟面孔,职责所在,刘棕还是冲着手下一摆头,命令了一声,“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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