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 / 2)
沈弘吓了一跳,但居然也没退缩,反而硬气地道:“我爹说了,邪不胜正,我不怕你这个桃子精。”
“你爹还挺有见识的嘛。”纪澄放下手,又恢复了正常的语调,“他是干什么的呀?是赶马车的吧,才这么有见识。”
沈弘想反驳,但想到自己开始骗人的话,又忍了回去,只嘟嘟嘴,“不对。”
“那就是守门的?”
“不对。”
纪澄又猜了好几次都不对,最后笑道:“总不能是倒夜香的吧?”说罢她自己先忍不住地吃吃笑了起来,将沈家大公子和倒夜香的联系起来,实在好笑。
“我不跟你玩儿了,哼。”沈弘再想装大人,也受不了纪澄拿他爹爹取笑。
“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你一个小孩儿家家的,这么晚坐在墙上干什么?”纪澄的确有些好奇。
沈弘用力地甩过头,意思是不想理会纪澄。
“你告诉我吧,好不好?”纪澄柔声哄道。
“我才不告诉你。”沈弘脆生生的声音显得十分傲娇。
“你若是告诉我,我就去跟我的那些杏子姐姐、李子妹妹她们说,以后你出来玩儿,让她们都不要吓你,怎么样?”纪澄道。
沈弘想了一会儿,这才转过头来,重重地叹息一声,望向天上的月亮道:“我是来看我娘的。我娘去了天上,我想着爬高点儿说不定就能看到她在天上的宫殿了。”
纪澄微微一愣,倒是没想到沈弘的心里是这样想的,瞧着真是个挺可怜的一个小家伙儿。
纪澄偶然低头看去见林间有灯火在闪烁,可能是来寻沈弘的,沈弘也发现了,这就想逃走,纪澄拉住他的手道:“这儿算什么高的地方,下回如果有机会,姐姐带你去一个真正高的地方,怎么样?”
“你的手是暖和的,你不是妖怪。”沈弘答非所问地道。
“真是个机灵鬼。”纪澄揉了揉沈弘的头,“你赶紧回去吧,不然伺候你的人得挨罚了,指不定还要被发卖。”
“你知道我是谁?”沈弘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纪澄“吃吃”一笑,拉了拉沈弘袍子里的内衫,“下回如果要骗人,就不要再穿这种三梭布做的内衣了。”纪澄说着话,就往下跳了下去,轻轻松松地站稳。
沈弘见她要走,就有些着急了,“姐姐,你叫什么,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真正高的地方吗?我怎么找你啊?”
“四月十五月亮圆的时候,我就能再次变身,你若是能躲过奶娘她们的眼睛,晚上我们还在这儿见。”纪澄笑眯眯地道。
“好,我们一言为定。”沈弘现在心里藏了小秘密,别提多开心了。
“你快回去吧,被人发现了,你下回出来可就难咯。”纪澄说完,头也不回地就往山下走去。
沈弘心想,我不是已经被发现了吗?但他也是过会儿才知道的,今晚负责值夜的丫头兰香发现他不见时,根本不敢声张,只自己提着灯笼到园子里来找他。
沈弘威胁兰香道:“今夜的事儿你谁也不许告诉,否则若是祖母知道你弄丢了我,定将你全家都发卖了。”
兰香忙忙应了,她哪里敢声张,若被人知道她弄丢了这位小祖宗,她的皮都能被扒下来。
却说柳叶儿隐在墙边,见纪澄往回走忙提着灯笼迎了上来,她也知道纪澄的压力大,都这么些日子了,亲事连个边儿都没摸着,是以也只不说话静静地在前面引路。
直到次日柳叶儿才忍不住问纪澄,“姑娘,昨夜坐在墙头的那个小孩儿是谁家的啊?怎么哧溜一声就不见了?”
纪澄看向柳叶儿,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该不会以为是鬼娃娃吧?”
“姑娘!”难得柳叶儿这样的人都忍不住跺脚了。
纪澄笑得越发大声,还真是被她料中了。等她停下来,这才解释道:“是二房的弘哥儿。”
“呀,怎么会是他?那么晚了一个人,还坐得那么高,也不怕摔着了?”柳叶儿惊道。
纪澄想起弘哥儿的话,沉默了片刻,“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心事啊。”
而纪澄的心事自然更多。不过才四月的第一天,王四娘的请帖就送到了沈府。沈萃从纪兰手里拿过帖子一看笑道:“王四娘就是讲究,还给咱们分别下帖子。”她手里这张抬头就只写了沈萃的名字。
“娘,澄表姐的帖子呢?”沈萃状似天真地问道。
第16章 训女辞
纪兰尴尬一笑,“你王姐姐大概还不知道你澄表姐在咱们家里住,所以没下帖子,今后大家熟悉了,就不会出现这样的错漏了。”
“不会啊,上次老祖宗大寿的时候,王姐姐还见着澄表姐了。”沈萃摇着手里的帖子道。
纪兰看向宠辱不惊的纪澄,心下微微叹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看来她给沈萃相看亲事时得找个家里人口简单,郎君自身又脾气和雅的,原本还抱着侥幸指望沈萃能嫁去做宗妇,今日看起来也是自己妄想了。
“阿澄你先回屋休息吧,上了一天学堂也累了。”纪兰道。
纪澄点了点头,也不多说就离开了。等她一离开,纪兰一把拉过沈萃来,“你个丫头说那些刺你表姐的话做什么?”
沈萃撇撇嘴,“说说又怎么了?又不是什么台面儿上的人物。”
纪兰无力地扶额,有些懊恼,到底还是自己平日的做派给沈萃做了坏样子,今后她可得注意点儿了,“你觉得王四娘瞧不上你澄表姐,你自己脸上很有光是吧?”
沈萃愣了愣,忍不住撇了撇嘴,那的确不是什么长脸的事情,都怪纪澄出身太差了。
纪兰一看沈萃的脸色,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什么样子?也嫌弃娘出身低是不是?”
沈萃“哎呀”一声,“娘,你这是怎么了?每回你自己说起舅舅他们一家的时候还不是……”一脸的不屑,但沈萃这回聪明了,看到纪兰的脸色就没敢再说下去。
纪兰心里又气又怒,但一半的气都是针对自己,她实在没料到自己的牢骚日积月累下来,竟然会让自己的女儿瞧不起自己,也瞧不起她来自的那个家庭。其实纪兰想得很简单,她的家,她的哥哥,她自己可以不屑,但绝对不许别人说半个不字,倒不是多爱他们,纯粹是绝不能在外人面前塌自己的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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