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一章 即便颤抖,也要挥刀(1 / 2)
天气渐冷,连大名府城内的富贵人家都升起了地龙火或者炉子,而朱门外的穷苦流民却仍旧衣不蔽体,在寒风之中哆嗦。
可在这一天,一切都发生了变化,流民仍旧还在街头巷尾风餐露宿,朱门大户却开始开仓放粮。
因为大名府如果被攻陷,流民仍旧还是流民,而这些富贵大户,也要变成流民。
叛军们最痛恨的除了官府,就是这些大户,一旦攻陷城池,城内的大户必将无一幸免。
所以这些平素里对苏瑜的赈济工作并不支持,反而暗中阻挠的大户们,终于纷纷行动起来。
而范氏因为一直与苏瑜站在同一战线,得到了官府的支持,在民间的声誉又空前高涨,如今早已成为了大名府实至名归的第一家族,这些大户想要得到苏瑜的额外照顾,也就只能排在范氏的屁股后面了。
莫看苏瑜从未上过战场,也不通武艺,但身为转运副使,掌管一路钱粮兵马民政,堪称一把抓,对于守城自然不会含糊。
大焱是个极其特殊的时代,武将被极力压制,真正统领军队的其实都是文官,甚至于是宦官,固有“状元及第,虽将兵数十万,恢复幽蓟,凯歌而还,献捷太庙,其荣亦不能及矣”的法。
太祖皇帝杯酒释兵权,而后实行将兵分离的制度,以至于兵不识将,将不识兵,兵无常帅,帅无常师的局面,大大加强了中央集权,也消除了造成盛唐灭亡的藩镇割据这样的军制,更使得文官领兵成为了常态。
但大焱就是这么奇葩的一个朝代,虽然军队被誉为史上最腐朽的一个时代,但这个时代也涌现出无数的名将,其中就包括很多文官出身的将帅。
诸如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范仲淹,虽然他领兵对抗党项李元昊的侵略之时,并无大捷,但却在边境开创了建筑堡砦的壮举。
通过不断修建防御力极强的砦堡,将防线不断往西夏境内推进,挤压党项人的生存空间,步步为营,或许一时半会儿看不到太大成效,££££,m.↓.co⊥m可长此下去,却能够起到蚕食的效果。
而与范仲淹同时期的名臣韩琦,更是文官之中最为硬气的主战派,虽然也有大败,但不得不极其激励人心和鼓舞士气。
苏瑜和李纲也是如此,虽然他们从未上过战场,但管理内政却是他们的强项。
张迪等人的叛军驱使了朝廷禁军俘虏在前头当挡箭牌,大名府守军也就丧失了主动出击的机会,甚至于连防御都要受到诸多掣肘。
这也必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而消耗战对城内补给的需求是可想而知的。
如何调配城内的物资,如何调动城内的人力,这些可都是苏瑜和李纲的强项。
再者,二人都早已将大名府周遭踩了个遍,对大名府的情势知根知底,在民间又拥有极高的威望,如此一来,让他们来守城,却是比空降大名府的其他将帅,要更加的合适。
当生俘被驱赶到城根之下后,李纲和苏瑜便下令城中守军进行抛射,万箭齐发,再加上抛石机和床子弩等远程利器,对叛军也起到了极其强大的杀伤和震慑作用。
这些叛军人数虽多,但毕竟只是乌合之众,整个河北和京东都在闹灾荒,他们即便有人数上的优势,动辄数万十数万,但却没有足够的军械刀甲来装备队伍。
而为了防止叛乱,特别是经历了方腊起事之后,诸多州府县镇都加强了戒备和驻军,大名府又是帝国的北京,可谓重中之重,前番又经历了宋江的起义,城中军资储备也很是充沛,虽常平仓等储粮或许迫不得已要开仓赈灾,但抛石机床子弩神臂弓这样的东西又吃不了,自然还留在武库之中。
有了这些大杀伤的远程器械,李纲和苏瑜也是压力大减,虽然叛军已经开始蚁附登城,虽然城头守军不能动用滚油金汤,更不能用滚木礌石,但倚仗着大型的器械,对叛军的军心打击也是极其巨大的。
李纲并没有慌乱,或者他的内心慌乱,总之表面上泰然处之,让人看不出分毫惊惶。
他已经穿上了沉重的甲衣,在亲兵的护卫下,冷冷地站在城头,苏瑜只是个文弱书生,铠甲于他而言很沉重,但相较之下,大名府满城百姓的生死存亡,更加沉重。
他有些生疏僵硬地握着那柄三四斤重的直刀,就这么站在寒风之中,紧抿着嘴唇。
李纲朝旁边扫了一眼,他能够很明显地看出苏瑜在颤抖,这让他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苏瑜应该安之若素,视死如归,没想到苏瑜还是跟平常人一样贪生怕死,忍不住浑身轻颤。
似乎感受到李纲的目光,苏瑜苍白着脸,有些尴尬地挤出一个笑容来。
他也是人,他也会怕,他怕自己一上去就死了,无法将自己的作用发挥得更大。
他不是苏牧,无法在乱军丛中杀人如麻,更不能在千军万马之中自保性命。
可观地讲,他留在城内,比登上城头的作用和价值要高太多太多,但城内能做的事情都做完了,连李纲这样的老人都登上了城头,为了激励士气,领导城内百姓抗争,他不得不一起登上城头。
他本以为李纲会看出自己的担忧,而后朝他一句,你下去歇着吧,结果李纲确实看出来了,但他却没有叫他下去。
当新一波敌人如狼似虎地冲上城头,疯狂地如同暴怒的饿狼,苏瑜甚至没法挪动脚步!
李纲在亲兵团的掩护之下,冲到第一线,手中直刀拼命地挥舞出去,就像在砍伐新竹,没有任何的美感,也没有任何的招式可言。
但身边的亲兵和守军却大受鼓舞,非但将叛军击退,甚至还俘获了一名渠帅!
李纲将那渠帅拖到苏瑜的身前,指着那渠帅,朝苏瑜沉声道:“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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