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本家的忧患(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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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老太公的身子骨渐渐不太硬朗了,夜里早早就会犯困,房间里头的炉子烧得火热,一双老腿却仍旧冰凉得吓人。

然而今夜,他却没有入睡,而是一个人,孤零零坐在客厅里头,目光望着南方,仿佛穿越重重阻隔,回到杭州那座老宅子里头一般。

自打苏常宗长房这一脉分家出去之后,老太公心里的自责就从未消散过,这个事情就像灵魂上的一处污,如何都洗不干净,让他食不甘味夜不安寝。

他想要让苏家在三代到四代人的时间内,成为名门望族,就不得不重视宗族规矩,有时候为了家族的前途,连他这个当家人,都要做出必要的牺牲。

苏常宗这一脉分家出去,是宗亲长老们讨论出来的一致结果,即便他老太公,也无法独断,只能听之任之,愧对了苏常宗这个长子,以及苏牧和苏瑜这两个长房孙儿。

这就是折磨了他两年,以致于他的精神状态每况愈下,身子骨更是一天不如一天。

而接下来的事情,苏家所遭遇的一切,仿佛每一件都在证明,他们将长房驱逐出去,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情。

如今苏瑜已经在江宁市舶司扎稳了脚跟,而苏牧更是成为了天下闻名的文坛宗师,相比之下,老宗家这几房,虽然衣食无忧,但想要成为名门望族,终究有些渺茫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苏清绥却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竟然又让苏家再度焕发了生机!

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但老太公眼睛浑浊了,却并没有瞎,即便眼睛瞎了,心里还是亮堂的。

他知道苏清绥攀上了王家,而王家则攀上了右相王黼,但王家之所以能够攀上王黼,却又是苏清绥的功劳,这种来来往往纠结不清的关系,也让苏家得到了王家的大力支持,眼下家族产业蒸蒸日上,前景非常的喜人。

不过这种日子并没能持续太久,而后便传来了苏清维南下料理生意,却被苏瑜这个大堂兄,当众把苏家的货船给烧了个一干二净的事情!

这使得整个苏家宗亲们出离的愤怒,在他们看来,苏瑜完全就是人得志,这是在刻意报复本家了!

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可如果你报复的对象是自己的本家,那无论道理握在谁的手上,你都将先背上一个不孝不仁的可耻罪名!

然而苏瑜就是这么做了!

而当本家的人在苏清绥的主持下,展开了数次讨论,打算以牙还牙之时,却又传来了苏牧的消息。

而且苏清维也灰头土脸回到了江宁,远在汴京的苏清绥,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非但放弃了报复的计划,还举家搬迁到了汴京,完全托庇于王锦纶的王家。

虽然苏家在汴京也有了不的根基,足以让他们今后衣食无忧,但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个富即安的状态,想要成为名门望族,又变得遥遥无期了。

老太公就像一头垂垂老矣的迟暮老虎,虽然眯着眼睛晒太阳打盹儿,但仍旧在睥睨着自己的地盘,时刻警惕着,守卫着自己的领地。

苏清绥遮遮掩掩躲躲闪闪,如何都不肯吐露实情,但老太公还是从苏清维的口中,得知了一切的缘由。

他没想到苏家近段时间的起起落落,竟然只是因为一个神秘的女人,而当苏清维提起那颗铜钱之后,老太公惊愕之后,便已经释然了。

这就是人生阅历的重要性了,人多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是完全有道理的。

老太公或许没能将苏家拉扯到更高更远的地方,或许现在的他连一个苍蝇都拍不死,但他脑子里的阅历和经验,却是弥足珍贵的真正财富!

作为早年间摸爬滚打,创立起偌大苏家产业的老人,他数十年来游走于黑白两道之间的灰色地带,又岂会没有听过那枚铜钱?

他也知道那枚铜钱背后隐藏着多少强大的势力,但他的经验和教训告诉他,这种势力,并非苏家这种门户所能碰触的。

因为无论他多么的强大,终究不敢正大光明地行走在阳光之下,这么多年来只是鬼鬼鼠鼠地流传于民间市井。

这明了什么?

明了这个铜钱背后的势力确实强大,这没有错,但他们的强大,也是跟朝廷站在了对立面上的,否则他们又岂会如此遮遮掩掩?

无论他能够为家族带来什么利益,老太公都认为,这样的势力是不能随便沾染的。

因为苏家没有足够的底蕴,甚至连足够引起人家重视的根本价值都没有。

在这样的情况下碰触这种层次的势力,只能被当成炮灰弃子,将苏家推到万劫不复的黑暗深渊之中!

他找来苏清绥,声色俱厉地训斥了这位孙儿,并剥夺了他作为家族代理人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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