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老成谋国不如老谋深算(1 / 2)
寒风如刀,将天穹之上的墨云割成无数细碎的雪片,纷纷扬扬落下,慢慢将杭州的街道染成白色。
薄薄的积雪起初只是一层薄纱,而后渐渐变厚,显得更加的松软。
一蓬温热的鲜血喷涌溅射,在积雪上绽放出一朵朵血牡丹,而后沉重的身躯轰然倒地,将纯白唯美的雪地,搅成了一塌糊涂。
娄玄烨与宋知谦惊惶地从倒下的卫士身边连滚带爬而过,身边的卫士和幸存的狱吏一个个面无血色,吓得魂不附体。
在他们的身后,苏牧背负着陆青花,手中拖着的大铡刀已经被鲜血洗刷过一遍,就如同再度开锋了一般,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凶厉之气!
或许是雪,或许是血,终于让苏牧狂暴愤怒的理智,清醒和冷静了下来。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娄玄烨的援兵还未来得及赶过来,苏牧已经将那些个看守和狱吏杀了个七七八八。
他是摩尼教养蛊氏训练营里出来的最强者之一,早在训练营就赢了石宝一回。
逃出睦州分舵之后,又一路闯荡江湖回到了杭州,而后又得到了幻魔君乔道清的手把手教授与指导,修炼罗真人的《阴阳经》内功心法。
之后的日子里,苏牧也在焱勇军与杭州守军的队伍之中磨砺厮杀,甚至从必死的战场之上活了下来。
这一切都让苏牧养出了一身浓郁如血的杀气,只是平日里被他那股有些穷酸的第一才子气质给掩盖了则已。
当陆青花受到非人的折磨,当他的理智终于被湮没,苏牧便再没有去压制这股杀气,手中仍旧流淌着敌人鲜血的大铡刀,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过如今冷静了下来,他的思绪便开始狂风飞转,除了思索接下来的计划之外,他还在推测幕后的猫腻。
虽然他精于,但终究是时间太过短暂,头脑又刚刚冷静下来,一时半会也没办法将事情看得太过通透。
如今的杭州城已经成为了方腊的永乐朝国都,城内遍地都是方腊的人,想要凭借手中大铡刀杀出城外去,哪怕万人敌的赵子龙都做不到。
而且相信不需要太久,圣公军的援兵就会抵达这里,以娄玄烨的性子,加上宋知谦在一旁煽风点火,他与陆青花根本就没有出逃的可能。
但苏牧也敏锐地嗅到了这件事背后,那浓烈的阴谋气息,虽然仍旧无法看透全局,但心里也有了一些头绪。
于是他走到了街道旁的一处府邸前面,坐在了石狮子旁边的台阶上,大铡刀倒插于地,将陆青花解下来,抱在怀中,并脱下外面的血衣,将底下干净的夹袄脱下,包裹住陆青花,只穿着单衣,任由雪花落在头上身上。
自己该做的已经做完,剩下的也就只剩下等待了,但他也并非完全听天由命,因为他相信,接下来的事态发展,肯定还有自己的戏份。
原因很简单,从他进入大牢,大怒杀人开始,持续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虽然不足以让娄玄烨的援兵赶来,但却足够让两个人出现,但那两个人却出奇的默契,并没有出现。
是的,一直贴身看管苏牧的生查子和雅绾儿都没有出现,这已经足够说明太多问题,也足以验证苏牧心中的猜想!
寒风雪雨之中,一队人马轰然而至,马蹄撼动大地脉动,仿佛要将龟缩家中猫冬的百姓都敲醒。
娄敏中披着猩红色大氅,身后是一百余黑甲红巾的亲卫,也不管这是何人的府邸,已经呈半扇形将苏牧围了起来。
“父亲!”娄玄烨涕泪横流地奔了过来,娄敏中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不禁想起儿子打小以来,一次次受了委屈,便鼻涕虫一般回来告状求助,顿时眉头紧皱,若非顾及形象仪态,真想一脚将他踹飞出去,可心里却是真心疼惜啊。
他又扫了宋知谦一眼,后者身子猛然一紧,仿佛心底那些个龌蹉的秘密,尽数让这位丞相爷爷给看穿了去一般。
娄敏中冷哼一声,也不再理会宋知谦,因为宋知谦在他眼中早已是个死人了。
事态发展到现在,虽说有着暗中势力的推波助澜,但始作俑者却是这个方七佛的走狗宋知谦,没有宋知谦的怂恿教唆,儿子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下丢人现眼了。
这位永乐朝的左丞相轻身下马,虽然现在过着养尊处优的尊贵日子,但娄敏中到底是有过一段戎马生涯的,身材保养得极好,没有太多赘肉,丰神俊逸,满目风流气。
他看着台阶上的苏牧,双眸之中尽是杀意,因为他很清楚,兵贵神速,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若不及时除掉苏牧,来个先斩后奏,必定会夜长梦多。
似乎感受到了娄敏中的杀意,苏牧微微抬起头来,嘴角却浮现一丝笑容,像自嘲,又似是对娄敏中的挑衅与嘲讽,其中还隐藏着一些智珠在握的自信。
“都死到临头了,怎地还这副成竹在胸的姿态?这是哪里来的信心?”娄敏中被苏牧的笑容彻底惹怒了!
“来人!敌俘苏牧,擅杀守卫,意欲逃亡,祸及无辜,罪无可恕,给我乱刀砍死了!”
亲卫们一听到命令,心头也是惊讶不已,在他们的眼中,左丞相老大人可谓老成谋国,最是遵纪守法,对法令法度从来都是自律又律人,何曾有过如此草菅人命的冲动之举!
但这并不妨碍亲卫们对自家主子的尊崇,偶像的屁自然都是香的,在亲卫们看来,相爷终于找回了当年的锐气,如此杀伐果决,才是他们曾经仰慕崇拜的那位相爷啊!
“锵!”
亲卫们的直刀冷然出鞘,却是有些顾忌地看着苏牧身边插着的大铡刀,铡刀上面的鲜血已经凝固,有些斑驳,却掩盖不住锋刃的凶气!
能够将大牢杀穿,而后气定神闲地坐着,如同舔舐伤口的病虎残狮,这样的人物,他们又岂能不谨慎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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