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2 / 2)
直到天色擦黑,才见三顶官轿依次出来,其中一顶直接往太平坊走去,显然是晏子钦的。
果然,到了家门口,刚一落轿,如影随形般跟踪了一整天的杜和终于有机会一跃三丈远地蹦到晏子钦身边,极哥们儿地拍了他后背一下,大喊:“你今天都去哪了!”
晏子钦被吓又被打,差点吐血,咳嗽道:“你……你从哪冒出来的!”
杜和推着他进门,道:“还不是你娘子,这儿不方便,回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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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跟着我去了会同馆?”听杜和说了这一天的经历后,晏子钦拍桌吼道。
当然,杜和没把罗绮玉去曲院街的事说出去。
“会同馆,那里不是接待使臣的地方吗,你去哪……是为了查案?”坐在一旁的明姝侧头看着惊坐而起的晏子钦,小声道。
她巴巴地在家等了一天,以为杜和或是晏子钦出事了,连忙派人出去找,大理寺的人却说晏大人出去了,也没看见长得像杜和的人来问过门,如今见他们回来,便一刻不离地坐在一旁听杜和说今天发生的事。
晏子钦平静下来,怕刚才的冒失举动吓坏了娘子,攥着她的手柔声道:“那是公事,你也知道,公事就是又繁琐又无趣又不知所谓,哪能整天都有案子?”
杜和极严肃地分析道:“不对,绝对是有案子,否则怎么会同时出动一位正卿、两位少卿?不只是案子,更是大案。”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晏子钦一记眼刀飞过去,杜和浑身一寒,捂住嘴。
他哪知道,晏子钦答应了岳父,绝不让明姝卷入辽国使臣遇刺案。
其实,不需杜和解释,明姝早就从晏子钦的表情中看出他在说谎。当他说真话时,他的神情很放松,不一定会紧盯着对方的眼睛,反而常常专注于手头的东西,诸如茶盏、纸笔、书本之类。只有在说谎时,为了掩饰,他才会坚定地看着对方的眼睛,若是别人,早就被他的坚定骗过了,可是骗不过朝夕相处的明姝。
看来会同馆的确发生了大案,只是他不想让自己知道,明姝如是想。
可是只要分析分析就能发现,现在在会同馆的只有辽国使臣萧禧。她本来对政治不甚热衷,是上个月偶尔听晏子钦提起这位使臣的名字,觉得“禧”字很奇怪,像个女人名字。当时,晏子钦解释道:“契丹人的名字姓氏都是音译成汉语的,往往对音不对字,有时看起来的确有些奇怪。”
能牵扯大理寺的案子,无非是杀人案或杀人未遂案,那么,是萧禧杀了人,还是被人刺杀?
无论怎么想,都是后者更合理些。
夜深时,晏子钦才摸上床睡下,其实他已经没什么公务要处理,一直拖延世界只是不想和明姝独处,一旦问起会同馆的事,他不愿对她说谎,会有罪恶感。
上了床,挪动几下平躺下来,却感觉腰间一热,是明姝的手搭上来了。
她没睡?晏子钦一皱眉,就听她小声道:“是不是辽国使臣被刺杀了?”
倏地瞳孔放大,晏子钦呼吸一窒。早知道自己的娘子聪明,没想到这么快被她猜中了,只好清了清嗓子,道:“你现在有身孕,这些事不要管,对身体不好。”
“我问过许安,他说上午我爹找过你。”她顿了顿,“爹是不是让你帮他做些事?”
晏子钦不语,明姝接着试探道:“他让你找出‘合适’的凶手?”
听他不说话,明姝知道,这算是默认了,叹了口气道:“很麻烦啊,我想帮你,可你说的对,我现在有身孕,的确不能亲自过去。”
晏子钦这才安下心,反握住她的手,道:“你知道就好。”
“不过我可以让别人代替我去。”明姝道。
“谁?”晏子钦有了不祥的预感。
“杜和。”
预感成真了。
☆、第七十七章
“咱们必须赶在众人前得知真相,自然需要人帮你。杜和这两年跟着我随身记录,也懂了不少验尸验伤的门道。”明姝道,“让他去,一般的小事随时就能定夺。”
晏子钦道:“若是他定夺不了的呢?回来问你?”
明姝道:“我就坐在家里,又不会有什么危险。”
晏子钦没回答,拉高了薄被,此时已是仲夏,此举无非说明他不愿再谈下去。
第二日,杜和还是跟了去,本想先去大理寺见过晏子钦的上司大理寺卿任铮,晏子钦觉得不妥,又查了历年进士名册,原来任铮和杜和的兄长杜兴是同年同榜,不过一个在二甲,一个在三甲,名次虽隔得远,却有可能认识,若被拆穿岂不是得不偿失。
“再说,你的派头一看就是官宦人家出身,说是侍从也没人信,说是朋友,任大人断然不会放你通行。”晏子钦道。
杜和笑道:“多谢,就当你是夸我了。”
晏子钦想了想,道:“若想带你进去,倒也有办法。会同馆虽被禁军看守,却未被接管,还是由佟慧佟大人安排,此人名利心重,怕事情拖久了惹祸上身,自然最急于破案,不如求他,夜里去勘察一番,避开我的上司、同僚,更方便行事。”
杜和道:“也只有如此了,可他若不信我怎么办……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行!”
晏子钦道:“明姝说你能独当一面,自然有她的考量,只是你要记牢,不许和她透露一个字,千难万难也吞进肚子里去,她现在不同以往,容不得闪失。”
杜和应下,随后就和晏子钦去了佟慧处,他本和京兆府的程都头有些交情,曾听程都头提起晏子钦。佟慧多疑,只信身边人的话,虽信不过晏子钦,可想到程都头盛赞此人,总不会是提前两个月做晏子钦的说客,破案心切,便答应下来,只是仅此一晚,并且要把结果如实告诉他。
晏子钦一一答应了,只是嘴长在他身上,到时有所保留,佟慧也不能奈他何。
夜里,两人一路上都在说与案情相关的事。
“现在最奇怪的一点在于,萧禧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刺杀了。”晏子钦道。
杜和道:“好几次了?朝廷知道吗?”
晏子钦摇头道:“萧禧不想让有心之人寻机滋事,破坏当年的澶渊之盟,因此一直秘而不宣,何况之前几次都没成功,从三月二十七日夜里发生第一起,一直到六月,陆续出现了三次,第四次得手,据说都是一个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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