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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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手拔下来,拿到眼前,虽是在晦暗中,只能瞧个大概,但粗粗一瞧,便知是自己日间送给那对老夫妇作为宿金的那根钗子,心中陡然间明白了。

“厂臣,原来你方才那是……”

只听徐少卿在她耳畔轻声道:“公主身上的饰物何等尊贵,岂能流落民间?把些银两与他们也就是了,至于这钗子,臣定然要帮公主取回来。”

那呼吸轻柔的喷在腮边,刺得她发痒,赶忙把头俯得更低。

“当初厂臣与我都身无分文,不过是权宜之计,劳烦厂臣费心了。”

“那公主要如何谢臣?”

他话音刚落,便觉怀中的娇躯一颤,似是又火烫了几分。

高暧此刻便如身在窑灶,而他方才那句话,便像又添油加火似的,恨不得整个人都烧化了。

自己该如何谢他?又能拿什么谢?

她不敢往下深想,只觉他那双臂膀似是收得更紧了,就像一张弥天大网笼下来,逼得自己无路可逃,只能任其所为,脑中转过无数个念头,却越想越是羞急万分。

正不知所措时,就听徐少卿在后背呵呵轻笑,忽然双手一抖缰绳,脚下猛夹,催着座下那马朝已然开阔的前路飞奔而去。

她这才恍然,原来他又是在逗自己,不由更窘,但暗地里也松了口气,当下垂头不敢再言语。

徐少卿一路策马奔着,时不时稍停下来查看沿途留下的东厂讯号,然后继续再行。

就这般在山林荒野中不知走了多久,眼看明月坠下,天边泛起了一片润白的亮色,两人一马终于踏上了官道。

前面不远便是金顶黄缎,红橼垂幨的乘舆,身着盔甲的仪仗卫士正三三两两靠在一起酣睡,只有十数个着褐衫的东厂番役肃立在旁警戒着,其中还有一名面色忧急,来回踱步不止的宫女。

那为首的档头遥遥的望见他们,立时便认了出来,慌忙引着众人迎上前去。

徐少卿先跳下马,再将高暧扶下来,吩咐道:“公主路上受了些惊吓,又一夜未睡,快扶上车驾去歇息,好生照看着。”

见自家主子安然无恙,翠儿这才松了口气,红着眼睛上前扶她。

方才在马上不觉得,此时并非要分离,只是隔着不见,高暧心头莫名的又开始发空了,只觉仍想两个人静静地在一起,但眼下去已不能。

她回头望着他,只能微微颔首,便垂着眼,随翠儿去了。

徐少卿目送她上了车驾,锦缎的帘门垂下了,才慢慢转过身,玉白的脸上忽然现出一层青色,眉头紧锁,面上抽搐着,抬手捂住了肩头,那昂然挺立的身子竟摇晃了几下,忽然喉间一甜,那股鲜血涌到口中,顺着唇角滑落下来。

“督主!”

那档头和众番役一声惊呼,赶忙上前扶他。

他凝眉摆摆手:“莫出声,余毒未清而已,先上路再说,记住,此事谁也不准透露出去,尤其不能让公主知晓。”

第55章 雨残香

静夜。

帐幕内,几盏铜灯的火苗笔直而立,纹丝不动。

徐少卿盘膝坐在临时铺就的床榻上,一掌沉在丹田处,另一只手竖起食指和中指,直直的插在盛满水的铜盆中。

掌心缓缓上提,他身子也随之微颤,原本平和的面色瞬间罩上一层若有若无的青气,脸上抽搐痉挛,显然正在痛楚难当之际。

他手指未动,可那铜盆中的水却泛开了涟漪,而且愈演愈烈,一股青黑的颜色从指尖渗出,慢慢在水中弥散开。

绵密的冷汗渗出来,很快布满了额间,玉白的俊脸此刻已变做了苍白。

转眼间盆中的水便像滚开了似的翻搅起来,青黑色也越来越浓。

片刻之后,他面色稍霁,掌心下压,将运行的内力缓缓沉回丹田,慢慢收了手。

垂眼看时,那铜盆中的水早已浓似黑墨,却兀自还在微微晃动着。

他长吁一口气,唇角泛起苦笑,眉间的青气仍隐然可见。

这毒果然厉害,此刻已缠入血脉,只能这样每日驱除一点,看来需要些工夫才能尽行化解。

而在此之前,也只得苦挨着,尽力不被人瞧住端倪。

正准备叫人将那盆毒水拿去倒掉,便听有个声音在背后叫了声:“督主大人。”

那声音极是细微,像是贴在身后的帐幕上而言,若非此刻夜深人静,万籁俱寂,而他又正屏息凝神的话,还真不易发觉。

可就是这轻轻的一声,却让他身子耸然挺了起来,心头泛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但面上却不露声色。

“你是何人?”

“督主机敏过人,自然猜得出,无须在下多言。”那声音嘿然低笑道。

徐少卿却也暗暗心惊,就算刚才全心运功逼毒,并没如何在意,可这人竟能躲过他的耳目,无声无息的欺到背后,可也是破天荒的事。

假如方才他忽施偷袭的话,自己说不得已然丢了性命,思之也是心中一凛。

“既然有话,不妨进来说。”

“嘿,督主大人贵体不适,在下不便叨扰。呵……要不要在下替督主大人将那盆毒水倒了?”

那人似是答得嬉皮笑脸,夜色中听起来更有些阴测测的。

徐少卿眉间一蹙:“有何话便直说,本督可没什么耐性与你兜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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