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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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嬷嬷对着她和善一笑,随即便又引了她回到了内室里。

聂青娘此时已是从木炕上站了起来,正不安的探头望着明间里,似是随时就想冲过去。这当会见着简妍和魏嬷嬷回来了,她舒了一口气,忙又来拉简妍的手。

简妍望了望魏嬷嬷,随后在她的示意下,便温顺的由着聂青娘拉着自己的手坐到了炕上。

经过了方才这么长时间的相处,简妍也看出来了,这聂青娘其实应当就是个闺阁里娇养出来的大家闺秀,温室里的花朵似的,压根就没有经过什么风雨。且秉性又弱,性子肯定也是个良善的,做事容易没有什么主见。倒是魏嬷嬷一看就是个老辣精明,心中有城府的,只怕这些年若不是有她在聂青娘身旁护着,聂青娘便是再有个国公夫人的名头,只怕在这内宅里也是会每日受气的。

所以简妍方才没事的时候倒都会去望一望魏嬷嬷,用目光询问着她,自己该怎样办。

这样至少是会给魏嬷嬷一种感觉,她对于聂青娘忽然这样心中也是忐忑不安的,完全就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不晓得怎么办才好。可是心里又顾念着聂青娘是个病人,所以少不得就只能顺着她的意了。

魏嬷嬷方才心中就已经拿定好了主意。此时她便轻声的对聂青娘说着:“夫人,姑娘这会子也累了,老奴让丫鬟先陪了她去旁边的厢房里歇一会可好?老奴还有话要对您说呢。”

聂青娘却并不肯放开简妍的手,只说着:“我们母女两个才刚相逢,魏嬷嬷怎么倒要将我们母女两个分开?”

“夫人,”魏嬷嬷便轻声的劝着,“姑娘的事毕竟是件大事,还是要找了有关之人来问一问的才好。且若姑娘真是您的,”

说到这里她目光瞥了一眼简妍,随即便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说着:“那样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您可以日日见着姑娘的。”

聂青娘望着简妍,面上神情迟疑,像是在考虑到底要不要让简妍去旁侧厢房里歇息的事。

简妍此时就笑着轻柔的对聂青娘说着:“夫人,小女方才进来的时候,见着您院里有一株绿萼梅花开的正好,私心里想去看看,不晓得可能有这个荣幸?”

她晓得魏嬷嬷定然是有关于她身世的要紧的话要对聂青娘说,只怕是会请了郑国公过来,随后还会找了简太太过来,她现下留在这里倒确实是不大好。

听得她这样说,聂青娘方才点了点头。

魏嬷嬷这时便唤着先前屏退出去的丫鬟进来。徐妙锦随即也进来了,只目光不安的望着简妍。

简妍一脸平静的对着她点了点头。于是徐妙锦便晓得认亲的事估摸应当是成了,心中一直压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魏嬷嬷此时唤着一位名叫琴心的丫鬟上前来,嘱咐着她:“你好生的伺候着简姑娘和徐姑娘,不可怠慢了她们两个。”

琴心忙垂手应了一声是。随后便走至简妍和徐妙锦的身旁,恭敬的说着:“请两位姑娘随奴婢来。”

李信这时站在屋子里望着聂青娘,不晓得他娘为什么现下是满面泪痕,显然是刚刚哭过的。于是他便上前过去,扑在聂青娘的腿上,仰头问着她:“娘,你怎么哭了?”

聂青娘抬手摸着他眉清目秀的脸,虽然眼圈依然是红的,但一双眼中却是有了笑意的:“信儿,你还记不记得娘时常对你说起过的姐姐?”

李信点头:“信儿自然是记得的。娘说过,姐姐并没有死,终有一天会回到娘身边的。“

聂青娘闻言,便又流泪了。

她伸臂抱着李信,一双美目中泪水不停滚落:“对的。你的姐姐,现下就回到了我的身边来了。”

李信只目带疑惑的抬头望着聂青娘。但他见聂青娘只是用手绢捂着嘴流泪,便扭头问着魏嬷嬷:“魏嬷嬷,我娘这是怎么了?”

“世子放心,夫人这是高兴呢。”魏嬷嬷柔声的对他说着,随后又唤了另外一个名叫兰心的姑娘过来,吩咐着他,“你好生的带了世子出去玩耍,我和夫人有话要说。”

兰心答应着,带了李信出去。这边魏嬷嬷便同聂青娘说着:“姑娘的这事,夫人是不是应当请了国公爷过来,告知他一声?”

“告知他做什么?”聂青娘就有些赌气的说着,“当初我怎么对他说的?我只说我的孩子肯定是没死的,还好好的活着,让他遣了人在那一带一直找下去,挨家挨户的问,那样总会找到我孩子的下落。可她却听信了婉姨娘的说,只说那时候那样的兵荒马乱,又是连着旱涝了几年,饿殍遍野,我的孩子定然是死了,还找得什么?且你瞧瞧这些年,我只心心念念的念着我的孩子,可他呢?但凡我一跟他提起孩子的事,他还会不高兴,只说我魔怔了。现下又做什么要告诉他这事?”

魏嬷嬷默然了片刻。

对于夫人而言,那孩子是夫人的第一个孩子,怀胎七月的辛苦,早产下来的忐忑,第一次做母亲的悸动,这些当时远在西北追剿端王的国公爷自然是体会不到的。且当时婉姨娘生下来的李念宜已是有四岁多,李念兰和李敬兄妹两也都是有个一岁多的了,国公爷早就是体会过了做父亲的滋味,对于夫人生的那个孩子,他哪里又会有多深的感情呢?更何况都还是没有见过一面的。

“夫人,”魏嬷嬷想了想,终究还是劝着聂青娘,“这样的大事总归还是要对国公爷说上一声的。若是真的确定简姑娘是当初您生的那个孩子,她身为国公府唯一的嫡女,势必是要上李家的族谱的,国公爷不知道怎么成?且姑娘的事,虽然现下是有这银锁和后背的胎记为证,但怎么着也是得问一问姑娘现下的那位母亲当年到底是发生了怎么样的一件事。还有那位静远师太,少不得的也要请了来问一问。毕竟依姑娘来说,这只银锁是静远师太给她的。”

“何必要问呢?”聂青娘却是固执的说着,“母女连心。我见着她的第一眼我就晓得她是我生的那个孩子,绝不会错的。更何况还有银锁和胎记为证。这只银锁是我自小戴到大的,我会认错?更何况那胎记,位置,形状是一模一样的,天底下哪里会有这样的巧合?”

“总归还是要问一问的。”魏嬷嬷继续温声的劝说着,“但其实也就是走个过场罢了。也省得往后这国公府里有其他的人在背后乱嚼什么舌根子。”

聂青娘想得一想,便叹了一口气:“罢了。既如此,你亲自去前院请了国公爷过来,只说我有要紧的事要同他说,让他即刻就过来。”

魏嬷嬷答应了一声,而后出了门,转身忙忙的去了。

徐仲宣现下虽然是在前厅里同众位同僚喝着茶水,聊着一些事,但心里还是挂念着简妍这边。

也不晓得她那边现下进展的到底如何了?可有成功的见到郑国公夫人?可有给郑国公夫人看到那只银锁和身上的那块胎记?

他这边心中正自挂念,忽然就见一个管事的快步的走了进来,弯腰俯身在郑国公的耳边低语了两句,随即郑国公就站了起来,只说着暂且失陪便走了。

他透过半开的窗子望了过去,就见外面正有一个穿戴不俗的嬷嬷正等在那里。见着郑国公出来了,那嬷嬷对着郑国公屈膝行了礼,而后说了几句话,随即便见郑国公面上神情变了变,而后抬脚随着那嬷嬷就走了。

徐仲宣心里就想着,这嬷嬷应当是郑国公夫人身边的人吧?她这般着急的来找郑国公,看来简妍的事,应当是成了吧?

这时又有一个小厮从门外走了进来,走至他面前垂手恭敬的说着:“魏嬷嬷让小的来告知徐侍郎一声,您的妹妹和表妹现下都好好的在夫人那边,让您不必担心。”

徐仲宣点了点头,握着茶盅的手松得一松。

看来真的是成了。那接下来,郑国公会让人叫了简太太过来问话的吧?

昨晚他就让齐晖连夜去通州找了珍珠,只让她对沈妈妈说,他已是置办了一所小院子,又买了两个小丫鬟安置在里面。但凡当年的事她实话实说了,那这小院子的房契和那两个小丫鬟的卖身契就都会交到她的手上。这样往后她便再也不必给人为奴为婢,供人差遣的了,而是可以舒舒服服的颐养天年。自然,如若当年的事她不肯实话实说,那她会有个什么下场,她可以自己掂量掂量。

徐仲宣端了茶盅凑到唇边,慢慢的喝了一口里面温热的茶水。

这样恩威并施,沈妈妈想必是会选择实话实说的吧。

而那边郑国公到了雅安居,听完了聂青娘说的话之后,沉默了片刻,他便说着:“就有这样巧的事?我不过是觉得那位简姑娘和你长的相像,徐侍郎又在一边说了让她过来拜见你的话,我只想着长的这样的相像也是一种缘分,所以我当即便应了,。结果她一过来忽然就发现她是当年咱们在西北那里丢失的孩子?别是有心人故意为之,想要让那位姑娘前来冒充的吧?毕竟这天底下长的极其相似的人也是有的。当年你不就曾说过,你同你的那位表姐长的是很相像的么?旁人见了,倒都以为你们两个是亲姐妹呢。”

聂青娘闻言,只气的骨软筋酥,浑身都在发抖。

“我倒是要问上一问,天底下有你这样做父亲的么?不说见到自己当年丢失的孩子时欣喜若狂,倒是上来就这样的怀疑。什么叫故意为之?什么叫冒充?便是她的相貌只是偶然的同我生的相像,可这银锁和她身上的胎记难不成还能做得假?这样还不足以说明她就是我当年丢失的孩子?这样你倒都要怀疑?其实是不是你心里盼着我永远都找不回我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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